飞舟一路飞行,十分畅通无阻,这样的路上除凶兽也无人敢拦截鹤归城的飞舟,鹤眉长老坐于飞舟之上,咳了一声,刚才还正襟危坐的三只立马端正坐了起来。
在朝砚那里,长老还会给他们三位小辈留些面子,只因为一些事情的确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可是现在独处……
“长老,”三个齐刷刷的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来。
“回去知道该做什么么?”鹤眉略有意味的询问道。
“去刑堂领罚,”三只齐刷刷的回答道。
“还知道便罢,此次你们偷跑出来,十分凶险,我也就不告诉家主了,回去以后领完罚,好好练功,别一天到晚偷奸耍滑!学学人家朝小公子的练功态度……”鹤眉长老开始滔滔不绝。
三只本来还聚精会神的眼睛开始下意识的涣散无光,所有的话语通通被周围无形的结界一律屏蔽,只有一句:“谢谢长老。”
他们可不想被长老批一顿,再被家主批一顿。
鹤眉的话停止,正想张口欲言,却突然感觉飞舟猛烈颤动,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一股子强力的风,先是破坏了舟头镶嵌的灵石,接下来那飞舟就不再受控制,一路朝着反方向翻滚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这是三只鹤。
“抓紧飞舟,别失散了!!!”这是鹤眉长老。
猝不及防,飞舟仿佛一颗火流星一样斜着砸向了地面,愣是在一堆的枯枝烂叶之中砸出了一个天坑。
“咳咳咳,”鹤眉嘴里咬着乱七八糟的胡子,从坑里抓着泥爬了出来,衣袍被飞舟破裂的碎片给划了一个褴褛,连头顶的发冠都少了一角。
“长老,你这怎么驾驶飞舟的?”鹤凌他们从泥坑里面爬了出来,那模样可比鹤眉惨多了,那直接嘴里叼着的可是枯叶,头上插的不是发簪,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断骨,衣袍更是再度重回了乞丐时代。
鹤眉长老一生驾驶过飞舟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被吹成这个德行,这要是被鹤归城的人看见,只怕老脸都要丢了一堆。
“想回去不挨罚,就给老夫闭嘴!”鹤眉一声威胁,顿时刚才嚷嚷的三只通通闭嘴了。
“只是灵石掉了,修理两下就好了,”鹤眉抬手将飞舟翻了过来,虽是船头破损了一块儿,但以鹤眉本身的能力却是足以修复这种最是简单的飞舟的,“去树林里面找找看看有没有南水禾木,光在这里看着,咱们今天都别想出这个树林了。”
三个人连忙起身,在鹤眉长老吹胡子瞪眼中连滚带爬的去了。
那个朝砚说什么人一到中年就有什么更年期,经常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他们长老八成也是到了所谓的更年期了。
南水禾木并非多么珍惜的木种,不过是用来暂时修复的东西,这种木材在方圆百里的山里最是常见,鹤凌他们不过是随意的四散的找了两圈就找到了一棵。
宝剑虽没有锋利到一次性砍掉凶兽的脑袋,可是砍一棵树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他们正努力从三方围砍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到底在哪个方向?快带本公子去。”
“这个,上次明明就在这里的。”
先说话的那人腔调之中带着粗嘎,却偏偏喜欢城里富家公子咬文嚼字的方式,真是说多油腻有多油腻,一句话让鹤凌恨不得直接拿砍树的剑直接丢过去。
他本来还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被朝砚惯的坏毛病越来越多,就见那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倒三角的眼睛,身材臃肿,虽是穿着华服法衣,却硬生生的看起来像是土地主家里的儿子,只是那三角眼看人的时候精光乍现,有几分的算计和骇人。
虽说长相丑陋了些,鹤凌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不太在意了,就像朝砚说的那样,人长的美与丑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娶他,何必去操那个闲心关心别人的美丑死活。
鹤凌难得记住了这么一句,打算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却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小子,偷偷看爷爷我做什么?找死么?”
鹤凌属于炮仗型的,这个还是朝砚形容的,传说中的不点没事,一点儿就着,堂堂鹤归城小少主被人这么招惹,不呲回去的是王八蛋。
“找死?也不知道是谁找死呢,”鹤凌也不砍树了,直接站直了身板说道,“长的贼眉鼠眼,鼠目寸光的,看着我就辣眼睛,怎么还不赶紧去阎王爷那里重新投胎一回,真以为自己是猪八戒呢!”
他说话连个气都不带喘的,骂人能力与日俱增,哦,对了,猪八戒也是朝砚告诉他的,传说中一个以猪头娶到美女的……猪。
“鹤凌,鼠目寸光不是形容外貌的,”在这个时候,鹤泉仍然要努力的督促好兄弟好好学习。
“嗨,别在意,反正就那个意思,”鹤凌摆了摆手抬高了下巴,鼻孔朝天的朝着那胖子哼了一声。
吴德本来就对于找一个孩子和一个凡人的麻烦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走一遭看看美人,吃吃以前没有吃过的滋味罢了,偏生他盯上的王家夫人不好搞定,整天就惦记着弄死什么小孩,对他连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这越是难得到的就越是让人心痒痒,本想着找到了人了一掌拍死快速了事,却没有想到凡人做事如此的马虎大意,到了这个地方竟然是找不到人的踪迹了。
吴德本就心情不太愉悦,偏生还遇到了一个让他看着十分不顺眼的小辈,炼气二层的修为马马虎虎,只是胜在极其的年轻,也极其的让人心情不爽,不爽到想要杀人灭口才能让他现在的心情舒坦一些。
他的三角眼眯了起来,不怒反笑道:“不知道三位小友来自于哪里,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反正我们都不怕你,”鹤凌翻了个白眼,正想要说出鹤归城的名头,却被旁边的鹤摇拉了一把,顿时想起了朝砚说的不要乱报家门,要不然就算打不过逃跑人家也能逮的住你,随即咳了一声道,“我们三个人,难不成还怕你一个人不成?”
他感觉自己受朝砚那个混蛋的影响真的超级多了。
鹤凌有意不给鹤归城招惹麻烦,可是这样的态度在吴德看起来就是心虚,三个没有家族依附的小子,在这里砍伐最廉价的南水禾木,还敢在他的面前卖弄,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三个人?即便你今天来三十个人,今天我也能送你们去上西天,”吴德话音一落,肥胖的手指伸出,却是呈了爪状朝着最顶头的鹤凌抓了过去。
那爪上仿佛带着白烟,速度极其之快,远超过鹤凌的想象,朝砚说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喊人,鹤凌的声音只来得及发出,那爪已经到了他的眼睛跟前。
若是他破相了,哪怕鹤归城追这个人千万里,也要要这个人的性命。
鹤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只听到一声惨叫以后,一道身体在地面上打滚的声音,再下来就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鹤凌睁开眼睛,就见那之前的胖子满脸是血的躺在了地上,而鹤眉长老正满脸不善的看着他:“这一会儿功夫没见,你这混小子就又惹麻烦,你走之前不是刚跟朝公子说过以后不给鹤归城惹麻烦了么?”
“我没惹麻烦!是他惹我的,把我都要吓出心脏病了!”鹤凌怪叫道。
“鹤泉你说,”鹤眉长老看向了一旁垂着脑袋的两个少年。
“鹤凌他的确没有主动招惹那个人,”鹤泉认真的回答道,在鹤凌刚刚松了口气时继续说道,“但是他得理不饶人,继续挑衅,那个人才会那么快就痛下杀手。”
鹤凌一边朝鹤泉努力的表达自己的愤怒,一边被鹤眉长老揪着耳朵拉到一旁教训去了。
朝公子说了,熊孩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生病了,多半是装的,打打就好了。
鹤眉长老觉得朝砚说的对。
鹤凌被鹤眉长老拉走了,鹤摇还在原地努力的将那根木头磨下来,好好干活伪装好孩子,以免再次被训,鹤泉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那一棵树后,灰黑色衣服的主人躲躲闪闪,但是这次他的的确确感觉到是一个凡人。
“你在看什么?”鹤摇抬头问道。
鹤泉朝他示意了一下那边道:“跟那个修士一起上来的凡人,要不要直接解决掉,斩草除根?”
“只是一个凡人,也没有做什么恶事,说不定是被胁迫上来的,算了吧,”鹤摇想起了初见朝砚时的情景。
当时那人也说自己是个普通人,他们刚开始还有些瞧不起人,可是事实却证明,同样的年岁,那人就是比他们来的优秀。
人命如草芥,该放的时候放也要心存善念,即便日后有所灾祸,也会因为心存善念而有一线生机。
“好吧,”鹤泉扛起了砍断后的树木,跟鹤摇一起离开了。
唯留下那躲在树后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喘着,在察觉到没有人时,才探出身来背起了那死活不知的吴德匆匆下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未卜生休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