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1 / 1)

宫中无秘事,此事第二日就口口相传到每一位闲得发霉的“顺风耳”里。

一时之间,人人皆知传闻昨夜宫里闯进了刺客,就在礼宁殿附近。

陛下关心则乱,亲自带着一队御前侍卫赶了过去。据知情人说,把礼宁殿内殿的门都给砸坏了。

进去后却只是坐下跟公主王爷叙了两句闲话,并没什么吩咐,也没查到那传说中的刺客。

估摸着是那内侍小题大做,晚上看花了眼,乱说话,今早便挨了顿板子。

一时之间众人感叹,皇帝是真心疼爱长公主,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唯独丽妃心里发笑,心知陛下对境宁王的信任不过如此。外人三两句话一说,他便要亲去查看,生怕亲姐受委屈。

这等小风波不算什么,过去便过去了,后来也无人再提起。

若说真有什么不一样,便是自那夜以后,长公主跟境宁王更加腻歪了。

从前他们只是夫妻感情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让人看了倾羡而已。

如今这两人就像私奔后,刚过上没羞没臊日子的狗男女,成日里眉来眼去,卿卿我我,情话连篇。

后宫从皇后到众嫔妃,皆觉得有些不适。深觉“含蓄”二字被他们给吃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成亲两年,朝夕共处,感情再浓也该适可而止吧!

再说礼宁殿正殿的门破了后,宫里说修门的师傅近日有事,要再等五日才成。

这修门的师傅比皇帝都忙!

翊安这辈子要风得风,还是头回遇上这种事,也不好为难下人,只能不高兴地说句知道了。

齐棪气定神闲地劝道:“罢了,坏便坏了,外殿门一关,又钻不进风。”

可随时能钻进来人,这谁睡得着啊。

翊安暂时忘了自己昨夜倒头就睡的壮举。

是日午后,翊安跟齐棪换了衣裳,重新梳洗,欲往藤鸢楼去。

翊安一身堇色华服,腰间系了一条郁紫的纯色腰带,坠着一个白玉禁步。

如此看去,腰身纤细若柳,齐棪觉得自己两只手便能握过来。

“殿下甚少穿得这样素,清丽姝艳,让人眼前一亮。”齐棪唱戏时是很会说话的。

翊安嫣然一笑,配合着演:“驸马夸得我脸都热了。”

“以殿下的姿色,臣以为华丽些的首饰,配起来更显身份。”

翊安的长相不是小家碧玉,娇弱斯文那一类的,跟皇后或封浅浅完全不同。

她凤眸修眉,鼻梁挺翘,妩媚不妖。眉宇间稍带的那两分英气,扮男相时便很容易骗小姑娘。

翊安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伸出手示意桌上的首饰随他挑:“不如驸马替本宫来选。”

齐棪单手负在身后,颇为自信地从中捡出一朵玫红色的大簪花,花下还坠着纯金流苏。

“……”翊安尽力保持微笑,委婉推辞:“也不见得要艳成这样,与我这身衣裳撞了。”

齐棪点头,细细斟酌,又拿了朵娇粉色的簪花,“堇色配粉,再合适不过了。”

“……”咱能放过花吗?

说罢,他兴致更高,又挑了几枝翠玉镶金的钗子,“如此搭在一起,才素雅又不失华贵。”

去你的素雅不失华贵!你自己怎么不戴!

翊安很想打人,这厮想让她花花绿绿戴一头出去招摇,多损啊。

豫西嬷嬷看不下去,出面救场,劝走齐棪,亲选了几样合翊安心意地替她簪上。

藤鸢楼是宫里专门听戏的地方,统共三层,恢弘大气。每每到了年尾,这藤鸢楼便热闹起来。

翊安二人到的时候,帝后与四妃都已入座,他们便一一行了礼。

戏台子在南边,看台在北边,座位一概朝南。因设的都是矮案,翊安与齐棪在同一条案前跪坐下来,肩挨着肩。

两人边看戏边演戏,一刻不消停。

齐棪说这个唱腔好、眼神妙,翊安说那个手漂亮、脸俊俏,时不时还互喂花生米和点心。

看到戏里经典的笑处,各宫娘娘不过是拿帕子掩唇而笑,意思一下,翊安却大笑着靠进齐棪怀里。

齐棪旁若无人地搂住她,眼里冒蜜:“瞧瞧,给我们家殿下乐成这样。”

众妃嘴角抽搐:“……”

皇帝:“……”挺好的。

才看了两折,便有内侍来报:“陛下,阮大将军有要事求见。”

皇帝敛眉不快,冷坐片刻,还是起了身,走前吩咐皇后领着他们好好看。

魏琇一走,齐棪跟翊安立即老实下来,翊安终于有心思好好看戏。

皇帝不在,齐棪觉得自己一个外臣,跟一群嫔妃共处一室不成体统,便有意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心里思量方才内侍口中的那人,大将军阮镛实。

阮镛实乃是先皇后的表兄,当今皇帝的表舅父,权势滔天,纵横朝野。

陛下登基初时,齐棪手无兵权,也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小子,都是这阮镛实镇住的局面。

故而直到如今,陛下遇事都听之一二,甚至不得阮镛实同意的政令,推行起来便异常艰难。

皇上一面依赖此人,一面又在想办法挣脱。

比如推了阮家女,娶了现在的皇后,一心扶持花家。

再比如两年前创设听竹卫,令其行事狠辣果决,便有与阮党抗衡,震慑之意。

齐棪目光冷如冰渣,前世的债,今世他会一笔一划地算。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看完戏下楼,正欲散,锦妃却命宫人捧出一个木盒。

“南陈使臣进京来给陛下祝寿,我得了几块千年墨,想来这东西好玩却不大用得上,今日便带来一并分了。”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的小锦盒,墨香清雅宜人。

想是这东西稀罕,锦妃除赠了皇后三块,其余一人只一块,翊安齐棪也不例外。

丽妃小心翼翼闻了闻,问:“何为千年墨?”

齐棪虽知道,却没打算开口,避嫌似的侧身站在翊安身后。

翊安在酒肆里,曾听南陈来京的商人提过,于是回她道:“千年墨是南陈新制出的墨,听说水浸而不褪色,留存时间极长,故称千年墨。”

南陈人喜欢研制一些新鲜的小玩意,互通商路以来,祁人很是爱买。

“我原也不知道,还是长公主见多识广。”锦妃笑道:“因这千年墨制作工艺极其繁复,故多在皇室之中用,民间卖的少。听说上京城前段时间卖了一块,被一位公子用三千两争了去。”

翊安忍住才没翻白眼,三千两买一块墨,当真是拿钱当土洒,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有如此出息。

正在她漫不经心把玩那墨时,脑中一道光刺了进来。

!!!

她一瞬间想了起来!

翊安冷汗惊出一背,偏过身去看齐棪。

齐棪脸上已无素日装出来的淡然,凝重地将那墨放在鼻子前嗅,显然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御书房内——

“臣该死,绕了陛下雅兴。”

说话的人一张脸略长,有双不甚明显的三角眼,眼角纹路极深。他肤色黑黄,两鬓微霜,年近半百精神却足。

“舅父前来为何事?”魏琇私下里自来如此尊称他,却没与他多客套。

宫人自觉地给阮镛实搬来个红木凳,他谢也没谢地坐下道:“陛下今日看戏,境宁王可在?”

“自然在,难道朕只请长公主不请他吗?”

“臣的意思是,境宁王毕竟有官职在身,如此住在后宫,想是不妥,这……”

“舅父。”魏琇打断他,忍了忍才平静道:“你何时也学御史台那一套了,王爷尚未入宫,他们便已递过折子。”

魏琇勉强克制住脾气:“舅父今日是来教训朕的?”

“臣不敢。”阮镛实话虽这么说,却安稳地坐着,“此乃陛下家事,陛下心里有数便可。”

魏琇问:“那舅父是为何事?”

阮镛实江山社稷,朝堂稳定地云了一堆话,终于在魏琇哈欠没打出来之前说到重点:罢官抄家的名册上,有些人他认为该留。

魏琇闻言并未有什么反应,耐心问几句,便将他说的那批人从名单上减了去。

“朕思虑不周,行事激进,多亏有舅父提醒。”

阮镛实笑出一口黄牙道:“到底右司的指挥使不过二十出头,难当大任,行事莽撞累及陛下也是有的。”

“花燃还算稳重。”魏琇不咸不淡道。

“若有人提点一二想是更好。”

魏琇甚好操控地答应道:“既如此,舅父可有人选?”

本以为阮镛实怎么也得塞进去个资历深的,好挟制住花燃,结果人家要让自己儿子做副指挥使。

他儿子年纪还没花燃齐棪大,今年刚刚弱冠。

“阮间为人老成,朕是知道的,年后便赴任吧。”

魏琇揉头表示乏了,阮镛实起身退下。

满殿安静下来后,魏琇厉声问:“方才是何人擅作主张,替软大将军搬来的木凳?”

不等人回答,他又漫不经心道:“赐死吧。”

周边静得连哭喊声都没有,令他很快就忘了自己方才处置过人。

看着名册上减去的官员名字,他心道果不其然,与齐棪说的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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