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傩进入主卧之前,在门口放了一卷迷烟。
白晃实验室出品必属精品,同样属于一旦使用就了无踪迹的药物,通过空气传播可使虫子进入昏迷状态,解药无傩已经事先服下。
药效自然是极好的。经实验统计,一卷短烟挥发在10平米的房间内,可以使一只星际王兽迷晕5h以上,期间精神完全沉睡,肢体也无法做出应激性的行为反应,哪怕用棍棒虐打也不会产生任何生理反应。
所谓星际王兽便是生存在星系之间的生物,他们没有群居的习惯,往往是单只在星际中漂游,与这种生存习惯相对应的是他们极其强大的单体作战能力。能凭借肉身不依靠任何设备在星际中生存的,其肉身不可谓不厚。
为了以防万一,无傩直接上了整整一卷,打不赢没事,咱可以玩阴的。你强任你强,只要失去行动力,天花板的武力值又能如何?
通过这几日的试探,他愈发确定这只虫子不可能是贺砚本尊。但是他是本尊又如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又怎样?
他不在意这只虫子是谁,以什么手段成为了贺砚。
计划需要贺砚的死亡,无傩需要雄主的死亡,所以不论贺砚是谁,当他成为无傩雄主的那一刻起,他的死亡命运已经注定,他的名字就已一个将死之人的代号,仅此而已。
这是一盘棋,一盘埋线多年的棋,以严非的死亡为代价,以贺砚的死亡为导火索的一盘棋,当自己成为了执棋者,无数的棋子将自己的命运全权托付于他的时候,这一场局便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他穿着浴巾便来到贺砚的房间,通过大面积的裸露身体来证明自己的无害性。为了降低贺砚的警戒心,还将未来洗盘子的事情转托给贺砚。
夜渐渐深了,贺砚的呼吸规律,早已陷入沉睡。
雄虫的睡姿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长手长脚的霸占了这张床的大半地盘,毫不收敛。
眉眼侬丽,鼻梁挺拔,薄唇红润,哪怕黑夜也丝毫遮掩不了他的半分美貌,周身自带一种卓绝的气度,与自己步步为营精心设计的模样不同,他的气度来自于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是哪怕深陷局中也有能力破局而出掀翻整场棋局的自信。
确实,他有这个能力。
无傩将固定在自己腿上的试管抽出,其上自带注射针头,药液浸润针头,在被子的笼罩下沉浸入黑暗,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
可是再强大的生命体都会死亡,虫被杀就会死,对我没有防备就是你最大的破绽,我亲爱的贺砚先生,真可惜,你的虫生就此结束了。
无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悯,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心脏在雀跃的跳动,血液在欢乐的奔腾。
你是雄虫,这是原罪,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针尖上挂着一滴药液,将落未落。无傩眼里的天真无邪一扫而空,沾染上一丝偏执的疯狂。
他听着自己鼓声般如雷响的心跳,手指摁住试管上的红色按钮,就着被子的遮掩,快准狠地扎向贺砚的身体。
毒素起效非常快,甚至不需要扎入血管,只要刺入皮肤内,药液因为压强差会自动流入虫体,贺砚必死无疑。
皮肤近在咫尺,针尖即将亲吻上他的身体。
“你怎么还不睡?”
一只温暖的手捏住了无傩的爪子,针尖再也不能前进分毫,声音里还存留几分未睡醒的温吞。
无傩心中大嚇,反应非常迅速,收敛起脸上不合人设的笑容,怯糯糯地抬头看去。
贺砚果然醒着,双眼睁着,在月色下微微还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珠其中尽是揶揄,嘴角勾起一抹兴味,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腕。
无傩盯着他,没有妄然发言。多说多错,他在等机会。
将小虫子的手腕拿出被窝,手中赫然拿了一根试管。针尖指向贺砚,在月光下折射出点点银光。
啧,我就说这只小虫子怎么这么好心来陪自己睡觉。
贺砚心下了然,手一用力,虫子几天前刚断的右手再一次发出咔嚓一响。
又弄断了。
贺砚眼中流露出些许惋惜,早就交代了不要乱惹事,怎么就不听呢。明天拖着断手洗碗,多艰难啊。
以怕疼为借口来跟贺砚同床共枕的小雌虫非常荣幸地再一次弄断了自己的手。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手断好像还是一天前。
无傩的大眼睛里蓄满的泪水,奶声奶气地嚎着:“雄主,疼,好疼…”
贺砚藏在阴影里神色莫测,松开手,虫子手上的试管落入被褥里,了无声息。
贺砚从被子里摸出试管,由于试管的材质特殊,对着月光也不能看清其中的液体颜色,试管依旧散发着寒气,如同贺砚的声音,让无傩如坠冰窟:“这是什么?”
无傩知道这一关必须要过去,杀雄虫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生理性的厌恶雄虫,与那群将雄虫捧到天上的雌虫不同,他非常享受预告死亡,欣赏这群雄虫在死亡面前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的模样。
但预告死亡的前提是这只雄虫已经毫无反抗力任其揉捏了。
可是眼前这只雄虫不仅完好无损还捏断了自己的手腕甚至还是自己的雄主——一个法律层面可完全操控自己的存在。
他不敢想象如果让贺砚知道自己想杀他,会招致什么后果。
局势翻转,与他意料之中的截然不同。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能迷晕一只星际王兽的剂量居然毫无效果,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面上低声的啜泣着回答道:“抑制剂。”
贺砚一语未发。
无傩只好继续解释:“雄主的信息素…让我快要发情了…”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时已经低不可闻。泪珠还在脸上挂着,耳根早已绯红一片。
雄虫的信息素确实可以诱导雌虫发情,但信息素本身是依靠精神力控制的。精神力越强对自己信息素的约束效果越好,四溢的可能性就越小。
同时,信息素拥有一个收敛的过程,那么在外放爆发时便会更加强势且具有攻击性。
如果精神力不够强,那么这只雄虫就会像一只低劣的人型自走□□一样,遍地留下自己的信息素。
这种信息素浓度低且极易被其它的雄虫覆盖,对雌虫的影响程度也有限。
无傩本身对雄虫信息素的抗性极佳,一部分因为无傩自身精神力极高,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极好,外加上对雄虫的生理性厌恶,至少得s级雄虫的信息素才能发挥作用。
贺砚确实有诱导无傩发情的能力,他的精神力在虫族世界可以称之为天花板也毫不为过,哪怕在上一个修□□中,能对他精神进行攻击的存在都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重视体术远胜于精神力的虫族。
但他一直将自己的信息素收敛的非常好,一丝一毫都未曾流露出。
“是吗?我的信息素?”贺砚冰凉的手指落在无傩的唇上时轻时重的摁压。
无傩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本身对信息素的味道非常敏感,一旦嗅到就会生理性不适,但在贺砚身边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立马转换口风:“因为太喜欢雄主了。就…就…”
就发情了,就想和我□□。小雌虫羞答答未说出口的话,贺砚在心里给他补齐了。
贺砚内心嗤笑一声,雌虫发情有三种可能:其一是每年一次的既定发情期,其二是被雄虫的信息素诱导发情,其三就是无傩扯的这个借口,因为情动所以进入发情期。
这是生物的原始本能无可厚非。
无傩的借口确实是存在合理之处的,但你要让贺砚相信这个一天前提刀刺杀,一秒前毒针相向,下一秒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虫子喜欢上自己,不如让贺砚相信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但是贺砚面上不显,越过了发情这个话题,问道:“给自己注射抑制剂为什么针头指向我?“
“我怕雄主知道…会觉得我不…不知检点会不喜欢我,太紧张就出错了…“无傩仔细观察贺砚的微表情,想要知道贺砚有没有相信自己的鬼话。
贺砚不置可否。
无傩心一横,以退为进:“雄主是不是觉得我要害您?”
贺砚没有接话。
“那我要是想害您,为什么还跟您争明天的盘子谁洗啊?”无傩开始庆幸睡前和雄主讨论过洗碗这件事,本是意图用插科打诨的方式麻痹贺砚的警惕,没想到现在却为自己的失败刺杀埋下了绝好的伏笔。
“而且雄主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雄主了,又好看,又温柔,我怎么舍得害您?”无傩开始给贺砚戴高帽,断腕处愈发疼痛,内心龇牙咧嘴。
“这样啊。”贺砚狭长的眼睛里浮上一抹戏谑,拖长的语调听不出来这恭维是否到位,手上拨转折顶,无傩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恢复原位。
无傩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本来暂歇的泪又哗哗往下流。但内心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关过去了。这才发现自己背后一身冷汗,甚至将被褥都弄得有些潮。
贺砚饶有兴味地看着小虫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顺手将试管拿起,对着月光照了照,若有所思:“那快把抑制剂打完睡觉吧。”
无傩刚松下去的那口气,骤然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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