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1 / 1)

偌大御书房里,皇上坐在书案后面,长皇子站在书案前面。

皇上抬头看他,萧长宁一身素色锦袍,端庄地站着,跟她有几分相似眉眼垂下,看不出眼底神色。

“说说吧。”她缓声道。

皇上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行事风格了,她布局至今也不是为了这条明面上鱼。

萧长宁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做事稳准狠。若是没人跟他说些什么,误导他让他以为此举能成,他是不会布这么大局造出舞弊事情。

宫中有竞争力皇女就四、六那么两个,还有个病弱老五跟曾经受伤老大。

老大就是个武妇,酷爱带兵打仗,为就是守卫一方黎民百姓。所以哪怕身体留有残疾,依旧觉得那是她护国勋章,从未因此自卑。

但她属实不爱宫中,若非大事,她基本不进宫平时更是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去练武场走走。

不过倒是听闻她对时清上次提出要对武将进行考核一事很是满意,在京中武将中大力推行。

这样皇女,心胸开阔坦荡,是她这个当母亲骄傲,不会私底下玩蛊惑人心阴暗把戏。

老四这孩子,算是跟着老大长大。

当年皇贵君生女,她是宫中最有威胁皇女,于是自请去边疆历练,直到边疆战事平息才跟大皇女回京。

她年少聪慧,加上多年外出征战,亦或是大皇女性格大大咧咧行事冲动莽撞需要有人拉着,便养成四皇女如今这副沉默内敛少言性子。

上位者,要就是多听多看少说多做。

四皇女在这方面,算是所有皇女中做最好。皇上也因此对这个女儿寄予很大希望。

至于老五,这孩子从生来就体弱多病,身体孱弱,对于所有一切皆是不争不抢。

只是性子跟其他几人,尤其是老六比起来,就显得不够坦荡大气。

但龙生九女,各有不同,加上她所处环境如此,皇上向来对她很少苛责,甚至很多时候会鼓励她去做自己想做事情,让她自己去想法子。

最后一个、也是最有竞争力,便是老六了。

甄家算是书香门第百年世家大族,门下门生弟子无数,教出来皇贵君也是大气端庄。

这般外戚跟后盾,是老六最有利优势。

也是老四最缺少东西。

所以长皇子背后之人是谁,皇上也有些摸不准。

她谁都不想怀疑,但也谁都怀疑过。

坐在这个位置上,她不光是一位母亲,更是一个帝王。

她允许孩子们去争去抢去比拼,以此提升自己变得更优秀。

但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为了自己私利,拿天下读书人命运开玩笑,拿恩科公正跟朝廷公信力和威严去实现自己目。

新帝可以有缺点跟不足,这才是她需要诸臣原因。

君臣相辅相成,内稳方能不惧外患。

但新帝不能格局狭隘目光短浅,她若是如此,朝廷三代之内必亡。

皇上不是个昏君,她老了,但还没糊涂,在她闭上眼睛之前,绝对不允许后宫皇女中,有这种人存在。

同样,也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太长,左右皇女们。

“上次圈地案,朕把你名字,用朱笔划掉,而不是另拟一份,你就没懂朕意思吗?”

那次已经是个警告。

萧长宁抬眸,眼神还算平静。都是经历过风浪人,事到如今,唯有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行。

“臣弟懂,臣弟后来也做很好,不是吗?”

在孙丞相倒台后,钱家一家独大之时,长皇子以钱灿灿纠缠沈郁为由公然仇视钱家。

他暗中打击钱母势力,这才给了时家成长起来机会,最后两家制衡,权力集中于皇上。

若不是他出手,钱母定会抓住机会将钱焕焕猛推上去,要没有钱母受到敲打收敛一二,时清一个御史,怎么跨过户部去收国库欠银?

长皇子觉得他做很好,跟皇姐配合也不差。

皇上缓缓点头,“那好,那朕再问你,刺杀钦差一事呢?”

“罪名最后是按在了钱遇倾身上,可李芸庆招供名单里,除了她,还有你。”

只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没往后追求而已。

萧长宁道:“李芸庆人在礼部,心在户部。这种人,若是有机会自然是一同除掉。若是能成事最好,不能成事少了个她人眼线也不亏。”

要不是钱家已经构不成威胁,钱焕焕如今能在礼部安然无恙?

萧长宁捻紧手指,抬眸看向皇上,“皇姐接下来是否还要问此次恩科一事?那臣弟自己说给您听。”

“让人偷看考题是我,设计考生舞弊也是我,煽动文人暴动还是我。我不过就想除掉六皇女为四皇女铺个路而已。”

他这话说没有半分假。

“依照臣弟来看,这皇位最合适人选便是四皇女,我不帮她一把,她如何跟六皇女以及甄家抗衡?”

萧长宁如此坦诚自然是有他原因。

皇上既然将他叫了过来,肯定是拿捏到了他把柄,这时候过多否认无用,还不如坦诚一些。

四皇女是指望不上了,但他可以殊死一搏赌一把六皇女。

萧长宁心里盘算是,就算他被囚禁,这次把四皇女弄下去,将来六皇女登基,定会念在旧情上将他这个舅舅放出来。

皇上静静地看着他,随后一笑,“长宁啊长宁,朕老了,但是没糊涂。”

“你所有算计都很好,包括替朕打压钱家一事,但你忘了很关键一条。”

萧长宁微怔,“什么?”

皇上看他,“长皇子不得参政。”

“朕在圈地案名单上用朱笔把你名字划掉那一刻,既是警告又是提醒,给了你两条路。”

“你若是就此收手,圈地案一事朕绝对不会追究,毕竟你是朕嫡亲弟弟。”

“可你内心倾向、第一首选竟是权力,你打压算计钱家,自以为做很好,可做越好,越是错。”

“朝堂之事,是朕该忧心,皇女之选,是朕该思虑。这些,皆不是你应过问事情。”

自然,皇上也不能说她这个姐姐做就很好。

她给萧长宁两条路,而不是逼着他走第一条时候,就表明她清楚这个弟弟会如何做,心里那时便已经对他有了戒备。

皇上缓声说,“你今天明面上说是为了老四,以你心机,图是让老六救你吧。”

她说到这个地步,萧长宁脸色才陡然变难看起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书案后面,呼吸沉沉,气息微乱。

萧长宁攥紧手指嗤笑一声,脸上没了之前清冷端庄,而是讥讽动怒。

“皇姐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问臣弟?左右不过是看臣弟像条垂死挣扎鱼一般,在您面前为自己博取生路,逗您一乐?”

“既然所有事情您都知道了,又何必来今天这一出?就为了显示我不如你,为了证明我所做一切不过像个戏台子上丑角?”

长皇子能接受自己技不如人,但受不了这种羞辱跟难堪。

像是早已被人看透后还在费尽心思掩饰,光是想到他刚才那些说辞,长皇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热。

“朕今天支开所有人,整个御书房里只有你我姐弟二人,便是给足了你颜面!”

皇上看向萧长宁,“若不是你最后还在算计朕女儿们,朕不会把话说这么直白。”

皇上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骨,“朕甚至想过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知道自己错了。”

可他没有。

他到最后一步,也没觉得他错了。

“你是我亲弟弟啊……”

她用不是“朕”,而是“我”。

萧长宁微微一顿,眸光轻颤,眼眶慢慢红了。

皇上放下手,轻声叹息,“早知你如此冥顽不灵,朕就该让时清过来问你,而不是朕自己关门问罪,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疲惫。”

萧长宁指尖紧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皇上却抬手拦下他。

“别,朕也不想多说,朕只是想知道,谣传老六想要偷题舞弊一事,到底是从宫中谁口中传给你。”

这才是一切祸事起源,是一团乱麻那根线头。

老六虽然孩子心性不够成熟,但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口无遮拦。能让她说出这种话,定是她信得过熟人。

正是这个熟人,把这话说给了萧长宁听,这才让他孤注一掷设计舞弊一事。

萧长宁轻声道:“是老五。”

是五皇女,萧婉柳。

皇上眉头瞬间皱紧,“老五?”

萧长宁自嘲笑笑,“是她在路上蓄意拦下我,跟我说了这事。我当时只当她想找个靠山,想要提早投诚……”

他根本没把五皇女当回事,甚至没放在眼里,而正是这么一个不起眼人,用一两句话,蛊惑起这么大事情。

“皇姐……”萧长宁看向皇上。

“朕不会杀你,你若死了,老四心里必会难受。”

皇上闭上眼睛,“长皇子萧长宁,自今日起,幽禁于长皇子府中,所有服侍之人,由宫中所出。驸马兼礼部尚书沈媛,等秋闱结束时,便革去官职发配边疆,终生不得回京。”

“至于沈郁……”

长皇子眼睫垂下,手指紧攥,没有吭声。

皇上叹息,“郁儿就接到宫中,交由君后亲自教导。”

“你,好自为之。”

“谢皇姐宽恕。”萧长宁自知多说无用,最后跪下朝皇上行了个大礼。

他骄傲清高,自尊心极强,做不出跪在地上哭泣求饶一事。

只是起身时候,身形摇晃了一瞬。

身上那件原本衬得他更加矜贵清冷素色锦袍,如今再看,竟觉得有些寡淡,显得他面色憔悴年龄尽显。

“阿姐保重。”

萧长宁退出去。

原本疲态尽显人,在踏出御书房门槛,面对时清跟四、五两位皇女时候,腰背挺直,目光远视。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人活一世谁不是在为自己算计?

只不过他技不如人输了而已。

若是有机会……

萧长宁出宫时转身朝皇宫方向看了眼,若是有机会,他也想拥有至高权力,一辈子雍容富贵。

他到现在,想依旧只有自己跟权力。

皇上看着萧长宁单薄清瘦背影走远,搭在书案上紧攥手指慢慢松开。

她不会在现在就除掉长宁,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便会留着这个弟弟一天。

只不过在她走之前,定会先一步把长宁带走。

将来登基人无论是谁,皇上都不会允许她受到这个舅舅蛊惑跟影响。

至于沈媛,此去边疆路途遥远,她可能会病死在路上。

这两人,都留不得。

而沈郁,一是他并未参与此事,二是算全了姐弟最后那点情分,到底是她萧家骨血。

皇上已经疲惫,但门外还有个人需要处理。

“传五皇女,萧婉柳进来。”

候在门口内侍朝刚吐过血五皇女看过去。

四皇女也看过来,眉头比平时皱还紧,像是也未想到身体羸弱妹妹此举究竟图个什么。

时清知道她图什么。

四皇女不是嫡出,也算是庶女,五皇女这么做,自然是图四皇女了。

“别挣扎了,”时清劝五皇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毕竟——”

她朝五皇女一笑,指了指御书房,“里头那位,是嫡长女。”

更何况当了这么多年皇上,心智极为坚定,不是五皇女能动摇。

五皇女最后那点希望,都没了。

五皇女侧头看时清,“这次,算我输了。”

“瞧你说,”时清疑惑,“你哪次赢过?你不是一直在输吗。”

“……”

时清笑,“你也别瞪我,你输也不亏,谁让你算计人心搞控制呢。”

“常淑那样毕竟是少数,也有很多像钱灿灿那般人,活自在就行,更有四殿下这种意志坚定,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自己底线跟坚守,可以选择拥有什么样人生。”

“并不是每一个庶女,每一个天赋出身不够人,都要赶鸭子上架去争去抢,只要能活着,就挺好。”

“在你看来,我们也许就是书中人物,是你所谓数据跟容器,但在我们看来,我们是鲜活,我们有自己生活跟喜怒哀乐。”

“最重要是,”时清目光坚定,跟五皇女认真道:“我们不需要别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像是最开始李氏,他如何穿着打扮是他爱好跟选择,老爷子没资格点评跟打压。

又如钱家两姐妹,她们虽是钱母女儿,但更是自己,不需要承受来自母亲给压力跟控制,她们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人生。

还有四皇女,出身跟外在条件如何,都不能动摇她自己坚守。

老爷子“为你好”,钱母“为你好”,包括长皇子“为她好”,全都是为了她们自己好。

而五皇女《庶女逆袭记》更是为了她自己。

人要为自己活着,不能活在她人话语里。

五皇女摇头嗤笑,对于时清话甚是不屑,“难不成,活像个废物一样便是好?”

“有了我,她们就可以拥有权力跟荣耀,活在众人瞩目之下,这才是正确活法。”

时清双手抱怀,啧了一声,“既然你好不听,那我也没办法。”

她想灌鸡汤感悟一把五皇女呢,看来不太行。

时清深吸口气,双手改为叉腰,瞪向五皇女,“老娘就要这么活,你能怎么着!”

五皇女全然没想到她态度变得这么快,一时间被吼脑袋嗡鸣起来。

“闭嘴。”

她一听时清开口头就疼,垂死之际用尽所有能量跟力气,手朝时清伸过去。

她就是走,也要把这个人给带走!

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时清一巴掌拍下去。

“……?!”

时清摁她手动作,行云流水般,速度极快,像是练习过无数次。

没办法,时清平时在家就这么跟云执玩,时间久了,几乎形成条件反射。

五皇女愣在原地,一脸茫然两眼懵逼,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最后一击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时清完全没想到自己躲过一劫,她瞪着五皇女。

“跟谁‘指手画脚’呢?”

“去你正确活法,我事情你管不着!”

“不服气?不服气你也只能干看着。”

“我就是我,送你上天美丽烟火。”

时清伸手一指御书房门,“进去吧你。”

还想指她?小样,瞧给她惯。

内侍朝五皇女走过来,五皇女朝远处金水河看过去。

“殿下,皇上叫您呢。”

内侍朝五皇女伸手,五皇女几乎是被两个宫侍给架着才勉强站住。

她收回看向金水河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时清,出气多进气少,“你最好别让我回来。”

时清嗤笑,“你最好别敢回来!”

“到时候我位极人臣了,铁定谁落水后性情大变我就弄死谁!”

五皇女,“……”

五皇女气到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内侍一愣,完全没想打五皇女这么抗拒进御书房。

御医很快被叫过来,五皇女被抬进御书房里。

时清站在御书房门口等。

杠精任务最后一项进度条正在疯狂增长,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就差那么百分之一,任务就完成了。

时清急啊,恨不得进去拿枕头帮五皇女一把。

御书房内,屏风后面,皇上站在软榻旁边看着床上人。

御医微微摇头收回手,退到一边。

五皇女向来身体差,尤其是最近半年更是卧病在床,所以有今天这出众人心里都有所准备。

五皇女眼睛睁开一条缝,神情像是孩童般茫然懵懂,轻声喊,“母皇。”

皇上垂眸看她,“朕给你们姐妹,从来都是相同机会。你若是要争,便光明正大争,是你自以为出身低微不讨朕喜欢,从小便活过于自卑。”

五皇女眼尾微红,眼睛湿润,像是委屈,“可母皇看不见柳儿。”

“看得见,你们每一个人,我都看得见,我若是看不见,你便活不到今日。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站起来,而不是缩在别人背后。”

“我萧家女儿,就是要骄傲自信。”

五皇女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没入长发里,哭着低声说,“母皇,柳儿知道错了。”

皇上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坐在床边,伸手牵过五皇女手,轻轻拍了两下,“知道错就行,睡吧,觉得累……就睡吧。”

五皇女满足了,眼里带出笑意闭上眼睛。

御书房外,靠着廊柱时清猛地站直身体。

任务进度:

百分之百。

时清有种如释重负感觉,轻轻舒了口气。

完成了。

她坐在御书房前台阶上,仰头看快晌午阳光,眼睛眯起来,听“杠精系统”说话。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将异界入侵驱逐出界,滚回它应该存在地方,本杠精系统甚是欣慰。]

[因宿主任务成功,本世界所有人免于成为傀儡,可以按自己心意生活,我替她们,谢谢宿主。]

[作为奖励——]

时清来了精神。

[……]

[作为奖励,宿主及其家人朋友,可以免除意外跟疾病,寿终正寝~]

就这?

时清微怔,“那云执呢?他不会回去吧?”

他可别跟五皇女一样,被驱逐出去了。

[云执自然是在本世界,除非他跟另一个云执心意相通想要换回来,不然便会一直留在这边。]

时清松了口气,看来主动权在云执,而不是其他别,那就好。

确认完最担心事情,时清搓手期待起来,两眼微亮,“那还有别奖励吗?”

[……]

时清眯眼,音调上扬,“没了?”

[任务完成,系统自动解除。]

[此次合作愉快,以后不要再见。]

像是怕时清对奖励不满意,时清只听见“滴”一声,随即头脑中一片清明,什么声音都没了。

这跑,属实有点快……

其实没有另外金手指挺好,说明她身边生活已经恢复如常。

尤其是经历过生命倒计时后,才明白自己跟家人朋友平安健康,这才是什么都换不来。

时清还挺满意,拍拍屁股上灰尘,准备出宫了。

内侍喊了她一声,“小时大人不见皇上了?”

不是说有事在这儿等了半天吗?

时清笑着摆手,“明天早朝再来,我该回去吃饭了,家里有人等着呢。”

该忙完事情忙完了,她想回去抱一下云执,跟他一起睡个安心午觉,睡醒再去揉揉他养那窝兔子。

就这么简单。

时清脚步轻快朝宫外走。

大半年前,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活到今天,如今回首细想,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熬过那时绝望心境,如今算是活出了自我。

从得知自己是炮灰,到买棺材交代后事,再到娶云执……

不知道为何,跟娶云执比起来,前前后后事情好像都暗淡下来,唯有一袭红衣顶着盖头云执,让她记忆深刻。

“小主子。”

宫门口蜜合大声喊她。

时清抬眼看过去,就瞧见蜜合身后,一袭淡青色衣袍云执正在等她。

干净清爽少侠,像根青葱稚嫩翠竹,站得笔直,只是眼里全是她。

她错了,她家云执穿什么颜色衣服都好看,就算披着道袍装算卦骗她,也好看。

时清笑,张开双臂站在原地,扬声喊,“云少侠。”

云执慢慢笑起来,像是不情不愿朝她走过来,先是慢,后是快。

最后伸手一把抱紧她,红着耳廓,轻声说,“饭做好了,爹让我来接你。”

时清笑着戳他后背,也不戳穿,“那咱们回家吃饭吧。”

“嗯,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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