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烤豆腐烤好,七个人手里端着辣味的蘸料,吃的是停不下嘴,李大花边吃边咋舌,“团圆,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我跟你奶奶做了一辈子豆腐,愣是没想出这个做法来,这比炸豆腐丸子省油,关键还更好吃。”
团圆说,这是她跟万家酒楼的谢大厨学的,他也是去别的地方学来的。
“诶,还是去的地方多,会的多。”李大花边吃,边给儿子铁蛋夹。
铁蛋还不乐意,晃着脑袋跑到团圆身边,“娘,我叫团圆喂,你夹的没有团圆夹的好吃。”
铁蛋小嘴辣的都有点肿,还是叫团圆再喂他,团圆叫他喝点水,铁蛋不喝,光要吃豆腐块。
团圆筷子一转,把豆腐块自己吃了,告诉铁蛋,不喝水就不给他豆腐块吃。铁蛋立马跑到李大花身边,张着大嘴等着喂,可惜李大花也说铁蛋得听团圆的,先喝水。铁蛋扁着嘴又去找他奶,李奶奶是跟李大花同样的说法,找他哥,他哥也是,铁蛋就蔫头耷脑找李秀才去,“秀才爷爷,就数你最好了,你不会叫铁蛋喝水的是不是?”
李秀才就说了句诗,叫铁蛋背下半句,背出来就给他炭烤豆腐吃,铁蛋头都不回,回到团圆身边,闭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团圆,给我水喝。”
李大旺憋不住地问铁蛋,“铁蛋,你咋不过来问爹呢?”
“你是耙耳朵。”铁蛋来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逗得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炭火的光明明灭灭,豆腐块在上面慢慢破开,两家人吃的是意犹未尽,临走李大花还拉着团圆问,这豆腐块是怎么做的,她也回家试着做做。
豆腐块的做法,谢大厨还真没详细说过,团圆觉着应该就是把点好的豆腐,捏起一小块再用纱布包起来。
“啥,得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纱布包起来?”李大花打消了做的念头,她还以为是做好一大块豆腐,切开晒就成,就跟他们做腊八豆腐那样,却原来是这么麻烦。
团圆扯下抱着自己腿不放的铁蛋,铁蛋又抱团圆的另一条腿,“团圆,我还想吃豆腐块。”
“好,等我有空再给你做。”团圆揉揉铁蛋圆溜溜的脑袋。
李大花把铁蛋拉到自己身边,“团圆,你别惯着他,你忙自己的事情要紧。”
“婶子,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团圆有时真不知道拿大花婶子怎么办好。自己要是叫她帮忙,婶子不管有多少事,都会放下,先帮自己,可反过来,婶子总怕耽误她的事。
“那你就做吧。”李大花这才放心走了。
团圆一回屋,爷爷也说这炭烤豆腐好吃,团圆盘腿坐到爷爷面前,表情很认真,“爷爷,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李秀才看团圆这么认真,放下了刚拿到手里的烟袋,跟团圆一样盘腿坐好,“团圆,你要跟爷爷说什么?”
团圆拿下戴在脖子上的顶针,放到爷爷手里。李秀才记得这个顶针,这是老妻的陪嫁之一,当年老妻病重,首饰都当了,就剩这个顶针,当铺不收,才被留下,没想到被团圆拿去,戴在了脖子上。
“这是你奶奶用过的顶针,团圆你戴在脖子上做什么?”李秀才问。
团圆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会叫爷爷太震惊还能叫他明白,干脆就说了声进去,她消失了,不一会又出现,李秀才愣了半天,抓住团圆的手问,“团圆,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爷爷,这顶针里面有个空间,很大,我能随意进出,刚才我就是进去里面了,豆腐块也是我放在里面晒的。”团圆直视着爷爷,一五一十说道。
李秀才没喊没叫,只是拿起顶针看了半天,问团圆是怎么进去的,团圆说她想着进去就能进去,李秀才问她能进空间多久了,团圆说从五岁的时候就能。
李秀才就想起团圆那年给他吃的不像鸡蛋的鸡蛋,还一直问他有什么感觉,怕是那蛋就是空间里的,还有那时的艾柱,桃源村根本晒不出那么干的艾草,还有其他一些他没注意到的不对劲的事情,像是撞到树上的一只又一只的兔子。
皱眉严肃起来,李秀才出去关上门,回来他就用少有的严厉语气问团圆,“团圆,空间的事还有谁知道,老实告诉爷爷!”
“秤砣,再没有别人了。爷爷,以前我是不能告诉我,现在才可以说。”团圆最怕的就是爷爷伤心,以为自己是故意瞒着他。
一听说除了自己,只有秤砣一个人知道,李秀才放心了,秤砣这孩子是信得过的,“团圆,关于顶针的秘密,以后别告诉别人了,不管是谁,都不要说。”
“爷爷,我记住了。”团圆清楚顶针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对她好,也对别人好。
李秀才伸开腿,捋着胡子,“团圆,说吧,你告诉爷爷这个,是又想要做什么?”
团圆太懂事了,要不是必须告诉自己,她不会说,她生怕自己有危险。
团圆过去坐到爷爷的身边,把关于做炭烤豆腐去镇上卖的想法说了,李秀才是支持的,叫她想清楚怎么说,去找里正说。
“爷爷,我还有个事情要问你。”说起这件事,团圆紧张地看着爷爷,鼻尖都冒出了汗珠子,手心也都是汗。
对爷爷说出空间的事情,让团圆觉着爷爷比自己想的,能承受的更多,也许她可以问问那件事。
李秀才给团圆擦擦鼻尖的汗,“团圆,你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是要跟爷爷说什么,怎么怕成这样?”
“爷爷。”团圆抬起头来,终于下定了决心问道,“爷爷,我在镇上见到县令了,他姓方……”
李秀才打断了团圆的话,“团圆,爷爷当然知道县令姓方,叫方仕德!”
李秀才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怒气,刚拿起烟袋,又重重放在一边,“团圆,别说他了。”
好不容易开了头,团圆就想问下去,“爷爷,他说他跟你在同一个书院念过书,还说你突然就离开了书院,爷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明明秀才不需要服徭役,他却叫你去服徭役?”
“团圆,爷爷说了你别问了!”李秀才喘着粗气,穿上鞋就要出门。
团圆挡在爷爷面前,手抓着两边的门框,眼睛不眨地看着爷爷,“爷爷,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就告诉我吧!”
“团圆,你让开,爷爷不想说这件事。”李秀才要推开团圆,团圆就是不让开,一直叫爷爷告诉她真相。
“团圆,爷爷说最后一遍,你让开,以后不准再提那个方仕德!”李秀才手也紧紧抓着门框,手背上鼓起一条条青筋,可见正在忍着怒气。
团圆眼睛红红的,固执地挡着门,抿着嘴角,“爷爷,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团圆!”
“爷爷!”
“啪”的一声,李秀才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团圆,一拳砸在墙上,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