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市外的天穹上。
江晓一袭黑衫，持着一把血色竖瞳魔剑，眼神淡漠，看不出多余的神色。
在其对面。
苏若渊、苏若云、苏凡三位皆是早已成名多年的苏家八重御灵师。
尤其是苏若渊更是上上一代中的巅峰强者，漫长的岁月似乎只在其脸上留了几道皱纹，并未摧残其气血。
老人仍旧宛如雄狮般，气势凌人。双目中仿佛蕴含着熔炉，强大的精芒，令人难以直视。
除此之外，那一袭白衣依旧，风华绝代...
“在送你上路前，老夫忽然有些好奇。”
正在这时，苏若渊开口道，“你这小怪物，不是最擅长逃跑了吗？只会躲在暗处，搞些阴谋诡计，今日为何不跑了？”
这下轮到江晓沉默了。
正如当初最开始遇见这位老人时一样，
彼此的言语总是充斥着火药味，双方似乎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想要压过对方一筹。
“到底还是长大了吗...”
下一刻，苏若渊倒是主动地替其回答了这个问题，“知道逃了，那些畜生就得死是吗？懂得在乎其他外物了？有趣。”
苏若渊的目光落在了东川市内，眼神颇为讥讽。
此时此刻。
冥府众鬼正满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四位八重御灵师无不是踏平过诸多鬼蜮的无上大能，各自散发出的威势仿佛冻结了时空，夜空中的云彩静止了般，就连星辰都不再闪烁...
如果没有那道看似单薄的身影阻拦着这几位御灵师，恐怕自己这些冥府众鬼不出一个呼吸就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北冥鬼大人...我们...”
冥府众鬼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该是去是留。
正在这时——
“动起来啊！都给我快滚进去！”
孔顺一咬牙，强行按捺住心情，猛地拽起一个小男孩，将其扔进了【禁术之门】当中，大声嘶吼道，
“快啊！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啊！！！”
......
“还有这么多没有撤离吗？”
另一边，江晓收回余光，心中暗叹了一声。
说不清道不明是何心情。
自己或许着实有些犯傻了。
可，姬挽歌若是不傻当初又何必死缠烂打着自己不放，以至于落得如今的地步？
鬼司机若是不傻，又何必创建冥府，甚至于主动牺牲？
无论是那个夜晚，冥府的老人颤抖着手递来的鸡腿；还是后来那个小男孩亲手编织的手链，都代表着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所有活下去的希望...
“干.他.娘.的！”
江晓忽的咬牙一声啐骂，“今天这要是逃了，哪怕后面成了九重御灵师，我也不敢再用后悔珠！”
唰！
倏然间，苏若云唤出一面铜镜，高悬在了天穹之上，冻结住了此方天地，堵上了江晓的所有退路。
“怎么？不说话了？”
苏若渊忽然冷冷一笑，“老夫记得你这小怪物挺能说会道的不是吗？”
“事已至此。”
江晓深吸了口气，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无非你死我亡罢了。”
“为什么？”
见状，苏若渊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怒意，“为什么你这小怪物宁愿死也要护着这些鬼物？为什么你却不肯替我苏家着想！？”
老人理解不了。在其眼中，江晓就是最典型的卑鄙无耻、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这种人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苏清为了他大哥、大嫂的事就曾不惜毁了整个世界...
可，眼下江晓却为了一群低级鬼物，不惜陷入绝境当中，这完全打破了苏若渊对其的认知。
此后，苏若渊心中升起的就是愤怒！
为什么？
这些低贱、该死、恶心的鬼祟都能让你拼死守护？为何苏家在你们心中就没有半点份量？
老人双目中喷涌着怒火，想要寻求一个答复。
“说够了吗？”
正在这时，江晓忽的嘲弄地看向了苏若渊，“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吧？问我做何？我与你苏家又无半点干系，这些话还是留着去问苏寒、苏清、苏白...”
话音未落。
苏若渊的身形陡然消失在了视野中。
再次出现时，
老人已是出现在了江晓身前，一双布满皱褶的大手闪电般伸出，就要抓住江晓脖颈！
哗
刹那间，江晓身形破碎化作一片片妖异的樱花，避开了强势的一击。
唰——
一击不成，苏若渊反手便是一剑，怒吼道，“该死的孽子！既然你如此在乎那些低贱的鬼物，老夫今日便要将你们所有通通杀光！！！”
剑光如练，气势如虹。
江晓猛地握紧玄武剑，永恒灵海涌现出大量的灵力，随后一剑掀起血海。
咔...
正在这时，苏若渊动作微滞，竟是感到自身周遭的空间传来了隐隐的扭曲感。
下方地面上。
沉沦鬼银牙紧咬，拼尽全力地运用着【扭曲】这一能力，将苏若渊周遭的空间所扭曲。
“呵...呵哈哈哈哈哈！！！”
霎然间，苏若渊怒极反笑，笑声洪亮，响彻整片苍穹。
“好啊！好啊！好啊！”
苏若渊念道数声，随后看向江晓，讥讽道，“你还真不是当初那个小怪物了，如今乃是冥府之主，北冥鬼才对啊！”
不远处。
苏若云与苏凡甚至都没动作，只全程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幕。
老人心中积攒了太多的怒火，恐怕就是要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发泄出来才行。
至于在场的局势？
苏家的御灵师自然有将一切掌握于手中的那份自信与气魄！
“糟了！这四位八重御灵师，还有个天机宫的当代首席...”
八岐鬼等一众元鬼则被吓得不行，“这光靠北冥鬼大人怎么挡得住？”
“快！快！快！”
东川市内，孔顺正竭尽全力地指挥着冥府众鬼进行撤退，同时急切地看着天穹上那道削瘦的背影。
燕子则攥紧双手，指甲紧扣入了血肉之中，强行抵抗着强大的灵力风浪，坚持地立在原地。
轰
正在这时，苏若渊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强大到无法抵挡的灵力浪潮，直接震碎了周遭的空间。
“本来有条通天大道摆在你面前...”
苏若渊忽然看向了江晓，冷笑道，“如今却落得举目无亲的地步。唯有和一群鬼物相依为命，倒是可悲可笑。”
江晓一言不发，只握紧了玄武剑，剑柄处缓缓伸出一条血线，深入皮肉当中。
玄鬼精血流入体内...
血气逐渐升腾！
“又不说话了？”
苏若渊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似乎哪怕能逼得对方不知如何回答，就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胜利。
可就在这时——
“鬼又如何？人又如何？”
江晓以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苏若渊，道，“苏若渊，你如此痛恨鬼物，不过只是因为鬼物抢走了你最心爱的东西。可对于我而言，某些美好的东西，却是冥府所留下的。”
“所有鬼东西全都该死！！！”
顿时，苏若渊只觉得气血倒流，怒发冲冠，大吼道，“苏酥！看看你面前这个家伙是谁？人人得而诛之的北冥鬼！”
“给老夫杀了这头孽畜！！！”
[孤城读书]
几乎瞬间——
一股宏伟的时光之力扩散开来！
江晓肆意飞舞的黑发并没有重新降落，而是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无风无声。
天地仿佛化作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时停】
整个世界唯独剩下了那一袭纯白的身影。
“为了人族...”
苏大人如此开口说道，“江晓，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