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伯可是听得?”
白衣少年缓缓地摇着头,口中问到。
全伯面露讶色,微微侧过头去看了看白衣少年。
“……郎君不记得了么……”
鱼乐在水里也随之一阵疑惑。
老神仙的背景音乐太大声了,怎么听?
听全伯话中的意思,莫非他还能听到老神仙说的话?
全伯眼皮抬了抬,右手伸到右边鬓角旁摩挲了几下。
“……郎君一句也不记得了么……”
白衣少年有些意外地看着全伯,心里有些疑惑。
“……仙乐声有些大了,并未听得那仙师之言……”
白衣少年想了想,又接着重复问了一句。
“……全伯可是听得,仙师说了什么……”
而此时的全伯正微张着嘴,眼中茫然。
“……仙乐?何曾有仙乐……”
这下轮到白衣少年茫然了。
“……没有仙乐吗?那婉转凤鸣声全伯可是听得……”
全伯微微摇了摇头。
河中的鱼乐也听得云里雾里。
怎么回事?
我和小“盛饭”都能听到,为何全伯听不到?
幻听吗?
“咕噜噜——”
鱼乐嘴里吐了几个泡泡,心里仍然在思量。
不。
不可能是幻听。
我都听到两回了。
而且小“盛饭”也听到了。
“哗啦——”
鱼乐尾巴轻轻一摆,心里有了计较。
那一定是全伯听不到,所以才不受影响。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这凤鸣笙歌频率较高,所以上了年纪的人听不到?
鱼乐用自己前世的知识试着证明,但却严重缺乏可信度。
“……诶,小……宝鱼呢……”
白衣少年温润清澈的声音响起,接着又传来几声衣袖翻卷声。
“噗——”
鱼乐朝天喷出一道水柱,然后往旁边游了一截距离。
水柱自然的冲到半空,又折转方向,落回河中。
白衣少年听得声音,扭头看过来。
“……在这里啊……”
白衣少年口中说着,眼中泛起了几许欣喜之色。
“……宝鱼可曾听得仙师之言……”
鱼乐尾巴稍稍用力稳住身形,左右摇了摇头。
“哗啦哗啦——”
水花几朵,渐渐平落。
“……看,宝鱼也并未听得啊!”
白衣少年看到鱼乐的动作,顿时转头对着全伯,脸上露出几分戏谑之色。
全伯没有再说话,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诶……”
白衣少年忽的回过头,对着河中的鱼乐。
“……方才宝鱼怎的不和仙师交谈……”
白衣少年两手轻轻负于身后,嘴角微微露出几分浅笑。
“……莫非宝鱼也被仙乐振耳,才未曾听得仙师话语吗……”
白衣少年口上说着,心里却觉得自己的想法当真可笑。
怎么可能?
小白鱼可是神奇着呢。
白衣少年身体稍稍放松,口中却是发出“哈哈”的笑声。
“噗噜噜——”
鱼乐嘴角喷出一串泡泡来,心里觉得着实有趣。
小“盛饭”随口说的,认为决计不可能的反而是真实的情况。
你说气鱼不?
“……宝鱼那是不屑……”
全伯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低垂的眼皮也是睁了开来,上眼皮隐隐浮现了几道细细的皱纹。
可别!
我谢谢您嘞。
鱼乐顿时“小胳膊”一划,身体一歪,甚至觉得眼前都开始在冒奶。
全伯,你说你挺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毒奶了。
人家可是真的神仙,我哪敢不屑。
我也是压根听不到啊。
全伯不知鱼乐心中所想,仍然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仿佛他就是鱼乐。
“……那位仙师顶多也就是仙师,宝鱼是何身份,哼哼……”
全伯说完,鼻子里却是哼了两声。
嗯嗯嗯?
鱼乐觉得自己头上满是黑线。
什么鬼。
我是何身份?
我都不知道我是何身份。
全伯哼完,嘴角还微微提着,犹有几分不屑。
白衣少年扭头背对着全伯偷笑,好一会儿才止住。
“……嗯……”
白衣少年清了清嗓子,歪着头看向天空。
“……全伯,那仙师说了什么……”
白衣少年仰着头,目光看的正是老神仙离去的方向。
全伯口中“唔”了一声,才从不屑的情绪中跳脱出来。
“……却也没什么……”
全伯说了一句,轻轻吐了一口气,接着说到。
“……那仙师说,郎君身具异禀,气度不凡,如此保持,定能成大器……”
说到这里,全伯的眼中不屑之色又生出了几分。
“……那仙师说他为你启灵的时候,发现郎君已然自行开启了,所以祝郎君一臂之力,最后嘱托郎君定要心存善念,切不可枉伤人命……”
全伯说到这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方才我还满是感激之意,现在想来,那仙师之言尽是废话……呵呵……”
呵呵。
竟然呵呵。
鱼乐在水中“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不是我穿越重生,穿越的是你吧,全伯。
连“呵呵”都这么熟练。
“……郎君天赋异禀,这天下多的是人知道,至于他说的启灵……”
全伯说到这里停了停,将视线转到河中的鱼乐身上。
“……我觉得应该是宝鱼贻赠的‘仙草’之效……”
全伯说完,眼睛仍然看着鱼乐,神色间,感激之意渐生。
“……仙师就说了这些吗……”
白衣少年听完,将信将疑地看着全伯,手指在无意识地扰动着。
“……没有说其他的吗?比如,变幻那些红光之类……”
全伯眼睛向天空看了看,嘴巴抿了抿,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吗……”
白衣少年神情略微有些失落,往旁边踱了两步,坐在圆凳上。
“……郎君?”
全伯试探着叫了一声。
白衣少年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手指却顺手放在案几上。
“噔噔噔——”
白衣少年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声音。
很明显,白衣少年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全伯对着河中的鱼乐微微欠了欠身,走了两步,一掀竹帘,钻了进去。
“嗒嗒——”
竹帘和乌篷轻轻碰了两下。
白衣少年蓦地收回了意识,看向竹帘。
竹帘另一边是笼罩的乌篷,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就像此刻白衣少年的内心一样。
“噗——”
一道水柱直直地飞了过来,在白衣少年的面前绕着圈弯成了一个圈。
接着,在水圈上涌出一道细流,细流慢慢涌动,很快就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又过了片刻,“水人”越来越精细,甚至还出现了长长的飘带。
分明是白衣少年的模样。
白衣少年略显空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