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康对教头道:“习过几年。”
十二岁那年开始,父亲让他和二兄长一起习剑,一直习到他十九岁那年,教他的师傅因不小心在练剑时伤到左腿,后来便再未重找师傅教了。
教头道:“难怪我看你拿剑有点样子。那这几日你就先教昨夜来的其他三人一些基本功夫。”本来他想让其他人教他们,见陆世康练过几年,便有此决定。
教头说着离开了此处,将黄茂和管笑叫了过来,让他们跟陆世康学习练剑基本功。
教头离开后,陆世康便开始教三人一些练剑的基本功夫。
凡练剑之法,先求腕力,次习腰步,再练剑法,逐而运剑成势。因此,这日早上,陆世康先教他们以手运剑之法。
正练习时,只听边上一人说道:“你们就是昨日晚间来此的那四人吧?”
声音听起来有些傲骄。
青枝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见是一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身段细长,肤色白皙,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正往这边看着。看来他刚才正和另一人一起练剑,现在那人和他一起持剑站着。
也不知为何,她一下便猜出此人是他人口中的“季城”。
就听他率先自报姓名道:“我是季城。来自伦洲。”
黄茂道:“原来你就是季城。”
季城惊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名字了?”
黄茂道:“大概是你在这儿太出名了。”
季城笑道:“其实大家都是因为讨厌我,我才出名的。”
黄茂道:“他们为什么都讨厌你?”
季城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季城看着陆世康道:“你就是传言中的鲁康吧?”接着看了看青枝,“你就是那个怪怪的小书童?”
陆世康刚想回应他,就听背后教头威严的声音:“谁让你们在这闲聊了?”
那季城见教头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背后,连忙将剑持起,和他的练剑对手开始练剑。
陆世康也开始认真教青枝和黄茂,管笑三人持剑练习腕力之法。
青枝还是第一次练剑,虽然不知自己能在这儿呆个几天,但也细心学着,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学习剑法的机会。
管笑也认真学着,他本就是安分的性格,教头让学就学。
黄茂就不一样了,他来这儿只是为了吃饱饭的,谁能想到为了吃饱饭竟然还要吃如此苦头?
但凡他勤快些,在外面他一样能吃饱饭。
他来这儿以前,以为到这儿只需等着吃饭就行了。
唉,失算,他本来应该随便偷点东西去坐牢的,坐牢才是真正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吃饱饭的方法。
所以,他习剑的时候最不认真,时不时开个小差,就求快快到时间好去吃饭。
日头一竿子高时,教头在前面说了声:“将剑放回原处,散场!”
众人听了命令,便一窝蜂地拿了剑放到前面的篓里,然后,往某个方向窜去。
陆世康,青枝,黄茂和管笑四人放了剑后,一同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往前行去。
从场子一路向东再往南,拐过了好多间住房和一些不知是何用途的房子,方才走到了伙房。
伙房位于盆地南缘山壁之下,许是伙房内空间不足,外面摆放了许多石头桌椅。
眼下已经有不少去的早的人坐在石桌椅上正在吃饭了。
看那饭菜,极其简单,只是菘菜、水芝和一碗米饭,外加一碗清汤。
然而大约是一大早练剑练饿了的缘故,正在吃饭的人都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青枝到了伙房里面以后,见伙房内部极其粗陋,十来只大锅摆在房间西南角,锅边放着一排长木台,上面置着饭菜和汤水。
长木台的里面那侧,有十几个中年男伙夫正在张罗着给大家盛菜盛饭和汤。
待盛了饭菜,青枝和陆世康以及黄茂,管笑四人一同出来后,便也找了个无人的石桌坐了。
青枝尝了口饭菜后,便觉极其难以下咽。于是看了看饭菜,便将筷子放桌上了。转头看了看陆世康,见他正在喝汤。他这么个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公子,此时竟然在此处吃如此简陋的饭菜,还竟然吃得下,她有些惊讶。
“公子,这饭你也吃得下?”她问道。
他道:“中午定然还有更高强度的训练,所以,吃不下也要吃些。”
青枝当真吃不下,不是矫情,她最厌水芝了。
黄茂看着青枝笑道:“青书童,看来你应是洁癖在作怪,是不是觉得这做饭的地方不太干净,所以吃不下?”
青枝倒也乐意在他面前扮演一下极度洁癖的形像,说道:“确实,所以我真的吃不下。”
黄茂道:“你既然吃不下,那你那份饭能给我吃吗?”他可饿坏了。
青枝将碗推给他道:“你拿去吧。”
黄茂开心道:“谢了。”
青枝环顾四周,见有一张桌椅边坐了六个女子,她们围坐在一处,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这几个女子就是她在山壁下石槽边洗漱时见到的那几个女子。
让青枝觉得好笑的是,此时有三个女子边吃饭边向这边望着,看样子,陆世康才刚刚到达这儿,就以堂堂相貌征服某些女子的心了。
不过也是,这里除了季城,其他人俱是粗枝大叶的乡村野夫,陆世康一来,自然会立即吸引住她们的目光。
青枝看得出,这六个都是风尘气极重的女人。
想来都是从烟柳之处抢或买来的。
她们容貌都说不上多美,但至少是中上之姿。
青枝见今天早上洗漱处看她的那个女子眼下正在低头吃饭,她眉头紧锁着,似有心事。
饭后。真被陆世康猜了个正着,到了场子里,是更为让人难以忍受的训练。
先是沿着场子跑了六圈的步,然后是摔跤训练。
好在青枝和陆世康分在同一组进行摔跤训练,要不然她会累得更惨。
不过她累也忍着了,黄茂就不一样了,他时不时对着管笑埋怨几句,说管笑太认真了,弄得他也跟着累,两人应该都做做样子就行了,管笑只好如他所愿,也不使力气真做了,和他一起做做样子。看着是在摔跤,其实是在演戏。
才过了一个小时,青枝便后悔没有吃早饭了,肚子里饥肠辘辘,而午饭还不知何时。
好不容易挨到了吃中饭的时候,这下她便完全顾不得饭菜合不合口味了,再说也因为太饿,容不得多加挑剔,所以,她将饭菜全吃完了。
到了下午,又开始徒步走了几十丈远的路,走到西北边一座直立的山崖边,沿着山壁上的绳索进行攀岩训练。
绳索的顶端一直通在半山腰处,没有体力的人是极难攀爬上去的。
青枝从出生起何曾受过这苦?要不是陆世康时不时地在边上拉她一把,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跌下山去。
黄茂见竟然还有攀爬训练,心里更苦了,毕竟这个作不得假。他一直哭丧着脸,别别扭扭气喘吁吁地爬到了绳索的顶端。
管笑也是第一次攀爬,可累坏了,不过,他明白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他是山贼的后代呢。
难熬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到了傍晚,教头宣布一天的训练结束时,青枝才吁了一口气。
让她意外的是,陆世康的体力竟然如此之好,这一日练下来,他没表现出什么疲累之相。
她看黄茂和管笑同样是男人,但两人都已经累得快趴下了。
不过想来也是,像陆世康这类巨富之家的公子,必然是练过些骑马,练剑,击术,攀爬等等,平民子弟就没那个功夫了。况且,也没那个财力。
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以后。吃过晚饭后,天色就更加暗沉了。
经过了一天的训练,此时的青枝,最想去好好洗洗身子,但是,她又明白,不到深夜,不到众人入睡之时,她是无法洗漱的。
在众人去浴房洗漱之时,她和陆世康在这山间盆地里溜着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