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虽未经历人事,可正所谓旁观者清,她总觉得这四皇子看自家姑娘的眼神不对。
而且堂堂皇子,又常年在外解决流民暴动之事,怎么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可怎么在自家小姐面前,就成了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
里面确实有许多衣服,萧尘霜不知从哪里来的,但既然魏怀瑾说能穿,那自然就是可以穿的。她挑了一件雪青色的衣裳穿上,又整了整头发,这才和喜儿出去。
魏怀瑾见她出来时,又是呆立不动,“你...现在开宴还早,你想不想上楼去看看?从这里能看到整个淮安城,还有整个皇宫。”
“我…”萧尘霜愣了愣,实则她没想过这些。
可在魏怀瑾看来,这小丫头发着呆,倒是有几分可爱,与平日的清冷不一样。他也顾不得许多,拉着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二人倚在窗前,确实能将整个皇宫收入眼下,有些地方灯火通明,有些地方则无一点光,远远地看去,那些个宫人太监像是蚂蚁一样。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些渺小如蚂蚁的人,在强权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她也是如是,实在太渺小了。
再往远处看去,还能见着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将整座淮安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块,这便是京城了,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是那样的繁华。
只可惜这万家灯火中,并无一盏为她而留。
魏怀瑾见她神色放松,笑了笑:“你看到那边吗,便是我的皇子府,过些时日就要封王了,到时我也能娶王妃了。”
“恭喜。”萧尘霜垂下眼帘,封王不会如此顺利举行的,若一旦封王,再想争夺储君之位就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勤贵妃必然不会让他轻易当上王爷的,后来成了安王,也是由魏洛风亲封的。
只是这一重生,许多事情并不完全按照原先的轨迹行走,也许有变,也许没有,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她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明知那是死路,还要放任魏怀瑾一头扎进去。
恭喜这两个字,显然不是他想要听的话,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也只好化作叹息随风飘散。
萧尘霜也莫名有些慌张,立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否则让人发现就不好了。”说罢,便和喜儿匆匆下了楼。
宴席上一切如常,似乎也没人发现她和魏怀瑾消失,但唯独一道目光,那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又好像有种杀气,具体也说不上来,她随之看去,那人立马又低下了头,与身旁的人低声说着什么,便起身离桌而去。
随着乐声停止,人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德宗皇帝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杨妃见状,便告称不适,带着魏怀敏离桌而去,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那道红漆大门。
大门果然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人,那个男人五官极其立体,说不得英俊,却也不难看,唯一独特的大抵便是一头卷发,就连睫毛也是卷而浓密,合着那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左边的约莫四十左右,右边的大约二十多岁,二人皆穿着一身盔甲,手中带着兵刃,浑身散发出一种戾气和杀机。
德宗皇帝面色微变,阎公公见状,立即走下台阶,拱手道:“大抵是齐王多年未进京,早已忘却宫中规矩,这...面见皇上,是不可带兵刃的。”
齐王...
原来这个人就是庸显。
难怪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萧尘霜收回目光,看着杯中酒,想必身后那两个人便是连家当今家主,连秋舫,他身旁的应当就是他的嫡子连清嘉了。
这三人入了京都,非但没有半点惧怕,且一来就是杀机重重,震的群臣无言以对,唯有阎公公忠心护主,上前开口提醒,可这话也足足给够了台阶。
可见外界偶有传闻,也并非全然空穴来风,假以时日,这魏国必定是要易主的。
庸显闻言,不以为意,但很快还是单膝下跪,抱拳道:“这些年未入京来确实忘了些许礼仪,还请皇上恕罪!”他声音洪亮而有底气,嘴里说着恕罪,却是笃定皇上不敢轻易降罪。
“快快起身,你与朕虽是君臣,实则手足,来人,赐座!”
皇帝大手一挥,让人赏了座椅,这位置还真就与太子魏洛风对立而坐,这用意,也不免让群臣猜测。
见舞姬们也停止了跳舞,就连乐曲也停了,庸显环顾四周,却未曾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自嘲一句:“看来本王还真是受不得欢迎,方才还歌舞升平,怎么现在却全场静默?”说到这里,他微微抬眸:“奏乐。”
场上又是一片寂然。
这做法显然有些喧宾夺主了。
好一会儿,魏洛风心念不动,却已起身,双手捧上一杯酒,“齐王难得回归京师,今日宴下之后必定还要再设宴款待,也好好感受这故土淮安。”
庸显并未起身,举起杯盏,饮了一口酒,并未说别的,之后才缓缓起身,走到殿前,拱手道:“皇上,实则微臣此次进京是有两件事要办,若是办妥,便会即刻返回北齐,所以太子殿下的款待,恐怕本王也无福消受了。”
听到这里,皇帝面色缓和了几分,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意:“不知齐王是要办什么事,怎么也不早前通知一声,朕也好亲自出城迎接。到底是我大魏的功臣,万不可怠慢了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则是为了连家的事,二则回来的路上听闻许多官吏无为,甚至暗自揣度圣意,更过分的是居然有人胆大妄为,擅自篡改旨意。”说到此处的时候,他那深邃的眸子扫了一眼在场的女眷,最后定定的落在萧尘霜身上。
这一眼来的突然,萧尘霜也不自觉微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就算是连蓉儿再怨毒,就算是以往的那些臣子嘴脸再丑陋,也未曾如此。
她终于明白杀机四伏的含义。
皇帝起身而立,怒道:“放肆,在我大魏竟有如此混账之事!”
他虽在发怒,却也忍不住腹诽,这庸显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远在北齐却能洞悉魏国境内之事,尤其连他都尚未察觉的事,看来这魏国迟早有一场大乱。
“皇上不必动怒,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我们做臣子的来办!”说到此处,他朝着连秋舫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有人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走了进来,说是走,可到了眼前却是直接扔到了地上,一个踉跄跌在阶梯殿前。
在场之人见他穿着绿色的官服,便知定是那外围官吏,算不得什么名堂,区区七品芝麻官罢了。
齐王闹这一出是什么居心?
按理说他刚回来,理应会给皇上递折子,可眼下既无折子,也无消息,还不知从哪里拐了个小小官吏回来,还扬言要帮着皇帝肃理朝政,这根本是居功自傲。
萧义上前一步,正色道:“齐王此言大有不敬,你眼中可还有皇上?可还有大魏?虽然你齐王军功赫赫,镇守边关,御敌抗外,确实有功。可此间并未饮酒,却已说胡话,若是传入天下人耳中,又当如何看待?”
众臣见萧义也开口说话,便也纷纷附和起来,如今倒无人关心这个小官吏犯了何事,倒是开始声讨庸显大不敬的罪状。
庸显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只是上前一步扯下官吏嘴里塞着的布条,“把你所知的事情都说出来,本王倒想看看,今日是谁大不敬,是谁狼子野心!”
那官吏如同踩在荷叶上,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稍微一动弹就要落入水中。他爬到了殿前,扬起头道:“皇上明鉴,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未曾料到会发生变故,还请皇上明察啊!”
皇帝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
“是,皇上容禀...小臣只是那丰喜县的县令,却偶然收到太...”说到此处,他看了一眼魏洛风,但很快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低着头说:“收到太子的信,说要小臣以瘟疫的名义封锁木家村,然后...事成之后必定能升迁入京,小臣也是鬼迷心窍,皇上恕罪.....”
“这....”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和殿下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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