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之听了大姐的话,立即生起气来,便将袖子一撸,露出结实的手臂,搞的好像要去打架一般,往前急走道:“是不是奶又来捣乱?”
“不是不是,二弟,你怎么还这样冲动呀。”陈慧之和弟弟妹妹边一边走一边说,陈悦之这才听了明白,竟是陈颜和姜琴声找上门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所谓何事。
从灵魂意义上来讲,陈颜毕竟是她的后辈,姜老当初也对她颇为照顾,正好今天猎到一只大野鸡,中午的野生鱼儿也剩下不少,还有半篮子的野菌和两条烤兔腿,正好晚上留他们吃个饭。
陈悦之等人进院子的时候,就看见陈颜正坐在板凳上面,温和的与付佳花拉家常,而陈维也在陪着姜琴声说话,看见他们过来,同时站了起来。
“姜爷爷,陈奶/奶,你们的鼻子也太灵了吧,我这才刚抓到一只野鸡,还没烤上呢,你们就闻着味儿过来啦。”陈悦之笑嘻嘻的和他们见礼,便挽了陈颜的胳膊开起了玩笑。
陈颜看向陈悦之,满眼的宠爱温暖,拍着她的手有些孩子气的嗔怪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嘛,周末有空去我家玩,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你也不来,原来是去山里打猎了,一定很好玩,居然都不带我,我生气了。”
陈悦之没想到陈颜居然这么调皮这么好玩,见外婆等人疑惑,赶紧将二人的身份介绍了下,陈家人一听对她照顾颇多的人,那态度越客气真诚起来。
说实话,姜琴声刚开始过来时,他自我介绍,大家一听名字,再一问,当知道他是那个姜琴默的哥哥时,对他都没有好印象。
那个姜琴默眼睛长在头顶上。那她的哥哥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却没想到,虽然是同一家人,但是行事风格讲话完全不同。
姜琴声丝毫不拿架子。讲话幽默,待事处人亲和,李清霞端了板凳让他坐,他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就算陈家人刚开始讲话有些暗中带刺。他也依旧很大方的承认错误。
李清霞等人其实都不是什么刁滑的奸诈之人,与其这样也是被姜琴默闹怕了,现在见姜琴声的态度如此之好,他们也不好意思起来。
现在看陈悦之和陈颜的关系如此亲近,而那陈颜也的确像对待自己孙女一般,对待陈悦之,他们心中的隔阂算是彻底放开了。
陈悦之将自己猎来的东西拿给陈颜看,又客气的留他们晚上在家吃饭,但是陈颜却拒绝了,看向陈悦之。语气之中,有些犹豫。
“陈奶/奶,你想说什么?”陈悦之怕陈颜是在众人面前不好开口,便领着她来到后面的屋子。
“好孩子,我们知道这有点为难你,如果你不愿意,你大可以拒绝。”陈颜坚定的说道。
陈悦之清灵的目光闪了闪,看见陈颜那么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却仍旧装不知道:“陈奶/奶你倒底在说什么呀。都弄的我糊涂了。”
陈颜握了握陈悦之的手,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姜琴默当日到你家来,对你家人很不客气。做了很多过份的事情,甚至后来还打算通过自己的人脉毁你的前程,实在可恶。你不知道当我听见这些时,我差点气死,后来看见她中风,我也心中称快。觉得她是恶有恶报。”
陈颜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陈悦之知道后面肯定有个转折,她也不急,现在她越知道二人前来的目地了。
陈颜见陈悦之依旧淡定的等待下文,并没有主动说出来,心里更是将姜琴默恨成一个洞,连中风瘫疯了还不消停,下使劲的折腾他们。
“只是,你姜爷爷毕竟只有这一个妹妹,现在瘫在床/上,不能自理,我看老姜的心里也不好受。原本我们是走了关系,想请江神医看一看的,谁料江老却是去了外地会友,他孙子说一年半载的恐怕不会回来。后来他又提到你,没想到你居然是江老的关门弟子。你姜爷爷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你帮她看看,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阿悦,你不用为难,如果心里不舒服,尽管拒绝,反正我也受够了姜琴默,要不是为着老姜,我才不会来这一趟的。”
果然是想请她去为姜琴默治中风!
陈悦之想了想,她倒不是圣母,也不是同情坏人,但姜琴默因为为难了自己一家人,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悲惨的了。
一手创办的音乐学校散伙,古曲乐曲协会主席竞争机会落空,臭名远扬,并且还中风瘫在床/上不能自理。
毕竟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海,她得到这些教训也算是够了。
只是姜琴默毕竟当初伤害过她的家人,又想要做那些让你人恶心的事情,就算要救,她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救她。
“陈奶/奶,谢谢你和姜爷爷的信任,不是我不救,只是江尚云大哥应该也和你说了吧,我拜入师傅门下,才两个月不到,只学到了基本的针炙步法,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陈颜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但是姜琴声看着自己妹妹那副模样,从前那么清高优雅的人,现在整日与邋遢恶臭相伍,他看着很是不忍。
当得知陈悦之是江子鹤的关门弟子时,再一想到当初她弹了一古曲陈颜的胃癌就痊愈的情况,姜琴声竟然坚定陈悦之有这个本事。
但是陈颜和他想法不同,她本来就不太喜欢姜琴默,她认为这事不可以勉强人家。
“阿悦,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早就跟老姜说过了,姜琴默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不愿意救她,那都是应该的。我支持你的。”
陈悦之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留什么面子,而是立即纠正了她的话:“陈奶/奶,你说错了,不是我不愿意救她,是我暂时没有能力救她。我虽然是江神医的弟子,但毕竟入门尚浅,师傅又不在旁边教导帮助,就算是天才。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大包大揽吧?我说句现实点的话,若是侥幸治好了,那不过是给我师傅的荣誉里添上一笔,但若是不幸失败了,岂不是毁了我师傅一辈子美名?”
陈颜一愣。被陈悦之这样说了,脸上并没有不高兴,反而一脸惭愧,大方的承认道:“对不起,都是奶/奶说错话了,阿悦不要生气。”
陈颜这样坦然大方,倒弄的陈悦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的不悦也随之散去,细细打量一眼,现陈颜的眉眼之间皆是倦色。眼下更是一片乌青,心里一动便问道:“陈奶/奶看起来好像睡眠不足的样子,是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昨晚研究一张古乐谱,弄的时间晚了些。”陈颜赶紧将话题岔开,不再说这件事,而是转而打量这小小后屋,现虽然简陋,但是放了许多花花草草。人待在里面,倒是清新怡然,原本疲惫的身体,好像也精神了不少。
陈颜提到古乐谱。陈悦之立即想到那个日记本,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拿了出来,亲自交给她的手里,陈颜满脸不解。
“陈奶/奶好意,将它送给我。只是我一个字也看不懂,放在我的手里也是浪费,何况还是陈家的祖传之物,留在我这儿实在不合适。”
陈颜不肯要,还想再劝她,又听陈悦之道:“而且你看我们家乱纷纷的,开了酥饼作坊,人来人往,十分复杂,这个日记本在懂他的人眼里,是无价之宝,但是乡下人不懂事,大部分人又不识字,指不定什么时候当成上茅厕的草纸了也不一定,到时候就是我的罪过了。”
陈颜听她这样一说也十分有道理,她自己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城里人,年轻那会儿也在乡下待过,知道陈悦之所言非虚,想了想,也没有再多说,将日记本接了过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在抚着爱人的脸庞。
因为那古曲,她现在等于有了重活的机会,还以为这丫头和这日记 本是有缘份的,没想到她也看不懂。
不过陈颜转念又一想,自己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才只翻译不到百分之一的内容,她不过才十四岁的初中生,看不懂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便一起走到前院,姜琴声立即紧张的看了过来,陈悦之现姜老的神色好像也很疲惫,而且眼圈中皆是血丝,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觉似的。
陈颜微不可见的朝着姜老摇了摇头,姜琴声立即明白过来,不过却并不埋怨陈悦之,他们这次之行,本来就有些不妥。
先不说陈悦之才学医两个月,能知道多少东西,就算真的知道,不肯救也是人之常情,谁让他妹妹干了这样的错事呢。
只是一想到今晚上,他和老伴还要去面对歇理斯底的姜琴默,姜老就无比心疼老伴。
虽然陈家人极力挽留,但是姜琴声自称还有事,没有多留,又匆匆的和陈颜一起离开了,陈悦之将他们送到公路岔口的地方。
陈悦之一回到家就见李清霞等人关心的看过来,她便将大家喊到屋里,将陈颜的来意说明了下,救或不救,都看家人的决定。
陈明之性格爆躁,嫉恶如仇,先就不屑的冷哼道:“当初来我们家时,多趾高气扬呀,现在怎么要求到我们了?妹妹,不要给她治,就让她当个典型好了,让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看看,得罪我们家什么下场。”
李清霞立即用力点头,同意儿子的话。
陈维是老好人,沉默了半晌道:“她虽然做错了事,但受的罪已经够多的了,那天我看周明带来的报纸,听说连县里的大人物都知道那事,她办的那啥音乐学院也倒闭了呢。何况你不是说这个姜老对你不错嘛,他都亲自上门来请求了,不救是不是不太好呀。”
“爸,妈,你们被姜老头误导了,现在不是我们愿意不愿意救的问题,而是小妹救不了,小妹才学医几天呀,最多会背一本中药大全和一些针炙基本步法,那可是中风瘫痪,连省里的大医院都没办法的事,你们觉得小妹能治得好?”陈礼之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一边翻着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陈明之立即不乐意了,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小妹是最厉害的,怎么今天弟弟却说小妹不厉害了?他不服。
结果他还没有开口,陈礼之就肩膀搭了过来,一边朝着陈悦之挤了下眼色一边捏了下陈明之的肩膀 ,他立即秒懂,也赶紧附和起来。
陈维和李清霞一听,对呀,他们真是糊涂了,这女儿才拜师不到两个月,平时给他们自己家人治个头疼脑热的还行,中风瘫痪这么大的毛病,怎么可能治得好?万一治坏了,责任由谁来负责?
“对对对,还是老三说的对,我们差点就上人家的当了。”陈维一想治不好的后果,立即吓出一身冷汗。
至于一旁的上官磊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没把陈颜和姜琴声放在眼里,他自然是知道陈悦之有这个本事的,可是他才不要陈悦之替那老女人治病呢,瘫了才好呢,整个世界都清静了,看她还怎么祸害人?
陈悦之原以为这件事就算是完结了,没想到晚上到金陵饭店,表演完曲子,被沈端喊进一个包间里,看见了一脸严肃的姜萧,就知道麻烦还没结束。
姜萧脸色严肃,五官分明,线条刚硬,他浑身释放着冷气,朝着一旁正在泡功夫茶的服务员扫了眼过去,那服务员就吓的打了个激灵,立即明白过来,赶紧退了出去。
包间里顿时便只剩下他们二人,若换一般十四岁的少女,此刻定然会吓的手足无措,但是陈悦之却是悠然的接替起服务员泡功夫茶的程序,慢条斯理的烹起茶来。
姜萧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反正要求人的也不是她。
姜萧没想到这个女孩耐心这么好,而且还真能沉得住气,就算是他的手下,也很少有人能在他释放冷气时,完全没有反应的。
“我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前去为姜琴默看病,不管能否治得好她,都不会亏待你的。”
陈悦之勾了勾嘴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拿起一杯茶,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脸上丝毫没有意动的表情,只是挑眉道:“哦,我倒想听听,是如何的不亏待法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