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土路,方宇带着胡九儿慢步来到村子另一头那座破庙处,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到三足鼎上模糊的独眼面孔,他也没有多大兴趣进入这座早已半塌的小庙。
走进破庙,方宇抬眼先是扫了扫四周,庙内与他想的一样,除了地面清扫的还算干净,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方宇在破庙内来回转了两圈,抬头看了看塌了一半的屋顶,想探秘的心思就熄了。
不过好在此地清净,无人打扰,正好练练功,想到此处,示意胡九儿自己去玩耍,方宇站到庙中央也不用热身,双拳一举就径自练了起来。
武道一途就是如此,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方宇早已心知肚明。
在破庙中将至今所学的武功挨个练了一遍,直至身体微热,他收势正想再练练刀法,可这时胡九儿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诧异的扭头看去,见胡九儿正用双爪刨着庙角一堆碎石破瓦,他走过去,将胡九儿拎起放在肩上,“下面有东西?”
胡九儿欢叫两声,伸爪向瓦砾指了指,向方宇点点头。
既是有所发现,那还等什么,方宇伸脚便将碎石趟开,露出下方地面。
地面被斑驳石板覆盖,并没有东西,方宇蹲身敲了敲,地面传出嗵嗵回声,显然下方是空的,可他在石板上摸索片刻,并没有发现机关把手一类的东西,无奈之下,正常方法行不通,那只能是硬来。
他也不迟疑,伸出二指扑一声插入石板边缘,双指紧扣住石板,一把将这块厚达半尺,两米见方的石板掀了起来。
石板甫一被掀开,一股腐破气味就冲了出来。
方宇躲到一旁,等气味稍稍散了些,这才招呼一声,待胡九儿蹿上肩头,他打开手环,顺着石阶走入地道。
地道狭窄幽深,仅可容两到三人并行,灯光所照之处甬道左侧墙壁上每隔数米就嵌着一盏油灯,方宇走到近前看到灯盏中仍有灯油,他挑挑眉,心中已是有所猜想。
没有多做停留,带着胡九儿,方宇快速沿着甬道向深处行进,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甬道右侧墙壁上不再是青苔遍布,转而在灯光照射下,一幅接一幅壁画映入眼帘,而且墙壁上异常干净,见此他心中猜想更是笃定。
方宇将灯光照过去依次开始观看。
壁画没有用颜料,只是用黑色勾勒出其中图形,其中人或物虽然线条简单,但却颇具神韵,显然作画之人并不是随意涂之。
画中自第一幅开始就是一群被画的极小的小人被各种野兽攻击,并且接下来也均是小人与野兽搏斗,其中各种兽类画的明显要比小人要大两到三倍,每幅图中都有小人被凶兽叼走或躺倒在地死亡,直至方宇接连看了十几幅,壁画才陡然一变。
一个占了画作一半的独目蛇身怪物从天而降,口中喷火,手中擎雷将恶兽杀死,之后就是小人休养生息,繁衍扩大,建祭坛,供奉怪物。
壁画尽头是已化为人身,身材巨大高坐于云端的独目巨人正俯视下方手托各种牲畜,粮食的小人。
此时随着壁画结束,甬道也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向下的石阶,灯光照射下去,下方只是幽黑一片,方宇也看不清到底是何所在。
方宇站在阶梯上方,并没有急于走下去,似是自语又似是与胡九儿说话般出声道:“不知这个独目巨人是什么来历,是只是被这一片人类供奉,还是……”
胡九儿在他肩头听的懵懂,呜呜叫了两声,方宇扭头看着胡九儿问道:“你知道?”
小狐狸摇摇头,接着在方宇脸上蹭了蹭,然后扭头向方宇身后点了点。
方宇轻笑道:“不必担心,我已听到,有人来了正好,我也正想找人问问呢。”
胡九儿闻言,这才安心的重新伏在方宇肩头不再出声。
没有管身后传来的响动,方宇抬步顺着石阶向下,继续深入。
石阶有些陡,但这对方宇来说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借着亮光,几个纵跃间来到底部,抬手照了照四周,虽然光线照的不远,但根据刚刚落地传来的回声,他也能猜出此地空间巨大。
方宇没有急着探索,站住身形等待后方人追近。
过了也就几分钟时间,急促的脚步声已追至近前,紧跟着唰的一下,一道火龙自石阶上方顺着岩壁落下,瞬间游走整个地下空间一周,转瞬间照的地底一片通明。
方宇定睛细看,原来是围着地下空间凿出的一圈凹槽,里面的火油被人点起,他就着亮光看向整个地底,只见这处地下空间甚是宽阔,足以容纳数百人而绝不会拥挤,一座由青石砌成的祭坛立在广场正中,祭坛之上一座雕像盘膝坐在石台上,正是他见过数次的独目异人。
这时狗剩手中拿着把砍柴的石刀从石阶上慢慢走下,离着方宇数步站定,此时他脸上全无谄媚的表情,一脸阴狠的看向方宇,恶声道:“贵人,你不在上面好好待着,来此作甚?”
方宇轻笑回道:“怎么,这底下还有什么不得告人的秘密?不能来么?”
狗剩闻言,冷笑数声,“此处的确不能让你们这些贵人知晓。”说着,他不由分说,举起石刀向方宇砍了过去。
方宇也不躲闪,任由石刀砍在头顶,刀与他的头碰到一起,应声而断。
反震之力让狗剩啊的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坐倒在地,惊恐的看向方宇。
方宇摇头叹息指着自己的头道:“我说狗剩,你怎么也不用脑子想想,就算我是坏人,可一个能独自提着两头牛回来的人,是你能对付的吗?”
狗剩也不知是无畏还是傻,根本不理会方宇所言,口中怒声道:“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异类,掳我母亲,又抢我妻子,我恨不得将你们宰的干干净净,要杀尽管杀,我狗剩不怕。”
方宇听后,不怒反喜,心道看来此间的人还有救,并不是已被驯化的奴性入骨髓。
他和声道:“我记得昨日和你说过,我并不是什么你口中的贵人,只是迷路到了这里,你都忘了吗?而且我也是正正经经的人类,并不是什么异族。”
狗剩嗤笑一声,向方宇啐了口唾沫:“少在那里骗人,当我们傻吗?你说你不是异类,可我自小就没见过人长的有你这般高的,再说你手上戴的,身上穿的,又哪里是人能够有的东西。”
方宇这才明白症结原来是在这里,他微微点头问道:“那你如何才能相信我是人?”
他的话问的狗剩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到了此时,方宇还能如此和颜悦色。
狗剩沉了一会儿,语气也缓和了些,迟疑着伸手指着祭坛道:“要我相信你也简单,你只需将手放在神像身上,假如你是人自是无恙,可如果你不是,那烛神自会替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