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节起源于古人对月的崇拜,普于汉,型与隋,至大周已然兴盛。
或许是因为“团圆节”却人在异乡,又或许是因为这一世头一次过节没在梅园,梅长青自起床就情绪不高,总想着晚娘和两个小丫头会不会总惦念着自己,想着师兄们会不会因此情绪不高,想着柱子没回去,安氏会不会过于思念,想着——
沈临倒没有因此失落什么,一早起就念叨这如何过,就他那点鬼心思,梅长青岂能猜不出来?不就是想去青楼“转转”,又怕梅长青责备吗?本着“独愁苦,不如众愁苦”,梅长青就是不松口,急的这家伙黏着他团团转。
傍晚时,沈富匆匆赶了过来,早前他也想请二人去沈家过中秋,可惜二人死活不肯。
“小叔父,幼微姑娘猜到您在钱塘等榜,派人送来了请柬,说今晚万花楼有诗会,想请您过去坐坐,您要不要去?”
沈临激动道,“去,当然得去,这可是幼微姑娘的一片心意,岂能辜负?”
梅长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要不你一个人去?”
“那,那还是算了。”
见沈临讪笑两声,挠了挠头,没敢再吱声,梅长青扭头道,“仲荣去否?”
沈富苦笑道,“小侄怕是不能去了,家父还在府牢,虽已知他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家中如今就仅剩小侄一个男丁,小侄不敢放心出去。”
梅长青赞道,“嗯,仲荣纯孝,今日还是多陪家人为好,你父之事无须再多想,想来等科举之事一过,朝廷便会对裴刺史一案有所定论,到时候你父便能出狱。”
“嗯,小侄知道了,多谢小叔父宽慰。”
梅长青摆了摆手,“至于万花楼那儿,我倒也有些不太想去。”
想起之前自己在万花楼醉酒一事,梅长青心里总有些变扭,故而不太想去。
沈富见沈临一副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暗笑的同时,便帮着劝道,“小叔父既然不愿去小侄那儿,倒不如与大兄去万花楼转转,此次是万花楼头次在中秋举办诗词会,大抵是会请不少扬州名士过去,到时候应该会挺热闹。”
“小叔父——”
沈临可怜巴巴的望着梅长青,竟然撒起娇来。
看的梅长青一阵儿恶寒,“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想去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去。”
沈临“嘿”笑一声,讨好道,“小侄一个人去多没意思,再者说,小侄还想再瞻仰一次小叔父诗压“扬州群雄”的英姿,那感觉,简直飘飘欲仙呐!”
“要飘也是我飘,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叔父这是哪里话,您霸气外露,小侄不也跟着与有荣焉?”
他这一番“不要脸”的回答,让梅长青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推脱道,“一会儿看心情吧,再说柱子不喜欢去那种地方,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下吧?”
可没想到,他话刚说完,一旁的柱子便挠着头,瓮声瓮气道,“小人也想去见识一下您的“霸气外露”。”
“——”
一番话逗的沈临二人“哈哈”大笑,沈临拍着胸口承诺,“今个去了万花楼,美酒烧鸡,本少爷让人给你管饱。”
沈富也笑道,“对对对,柱子去了尽管放开了吃,我已经让人告知过李妈妈了,一应消费,我都包了。”
“嘿嘿,果然是咱沈临的好兄弟,就是仗义,那为兄可就不客气了。”
“可惜小弟不能去了,大兄到时候记得连带上兄弟那份,也一起潇洒了。”
“没问题——”
“咕嘟——”
望着这兄弟两勾肩搭背,一个得意,一个向往;望着傻柱子狂咽口水,眼冒火光,似乎满脑子的美酒烧鸡。梅长青头疼的捂着额头,觉着自己此时还能怎么说呢?
“要去也行,但今日可不能再让我喝醉。”
沈临一挥手,大气道,“放心吧小叔父,今儿个的酒,小侄替您干了。”
——
没一会儿,沈富告辞离去,临行前还留下一辆华丽的马车,冲着沈临扎了眨眼,似乎早有准备,沈临则隐晦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望着这一幕,梅长青若是再不知道自己中计,那他就是个傻子。心道,“感情这两货是在合起来坑自己?”心底暗中将此事记下,打算“秋后算账”。
傍晚临近天黑,扬州城一片热闹,燕小乙驾车,柱子“保驾护航”,载着梅长青叔侄去往万花楼,至于沈临的两个仆人,则被他甩了些银子留在了客栈,他可不像梅长青那般“疼”仆。
秋高气爽,又等上月圆之夜,古运河畔灯火辉煌,景色美不胜收,所谓“最美不过扬州夜”,大抵不过如此。
车马到了万花楼外,梅长青刚下马车,就有龟仆匆匆迎了上来。
“哎呦,梅少爷呐,可算是将您盼来了,李妈妈都出来问了您好几回了。”
这龟仆就是上次伺候梅长青他们厢房那个,梅长青对他有些印象,便笑道,“等我做甚?楼内可还有安静点的厢房?”
“有有有,沈公子特地派人告诉李妈妈,说您喜静,阑阁还特地为您留着呢!”
说罢,喊人去安抚马车,带着梅长青四人匆匆进楼。
阑阁虽烧钱,但梅长青知道那是沈富的一片心意,便没拒绝,有些东西拒绝了,反而才伤人心。
进了楼,龟仆直接引着四人上了阑阁,随后,匆匆跑去喊李妈妈。
没一会儿,李妈妈便推门而入,半老徐娘,妖里妖气,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媚意,倒有几分吸人。她一进门儿就靠了过来,挽着梅长青嗔道,“我的梅少爷吆,妾身日也盼,夜也盼,可算是将您给盼来了。”
软玉温香,感受着胳膊上那两坨柔软,梅长青想要挣脱,却又没好意思,只好道,“妈妈说笑了,小生不过就一介文弱学子,哪儿有什么可盼的?”
李妈妈媚眼轻抛,娇声道,“梅少爷莫不知道?如今您声名远扬,这偌大的扬州城里,哪家的姑娘不对公子您心生向往?”
“额——”
梅长青俊脸通红,一时无言以对。
瞧着梅长青羞臊不已的样子,李妈妈便没再打趣他,询问道,“今儿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服侍?自打您来过一次,咱楼里的姑娘可还都惦念着您呢。”随后又扎了眨眼,打趣道,“不过,似小锦儿那般柔弱的少女却是没了。”
“呵呵——”
梅长青尬笑两声,他可不敢再要姑娘了,免的再被沈富“惊喜”,便道,“姑娘您就问问沈公子好了,今儿个我就不点了。”
李妈妈再劝两句,见梅长青意志坚定,便只得询问沈临。
沈临望着李妈妈,满脸的酸意,幽幽道,“您还记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