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武将,从大宁立国开始算到现在这数百年来,都加起来人也没多少,大部分还都集中在开国时候。
国家昌平稳固,很难再频繁出现一品武将,至大宁天成,皇帝李承唐励精图治后开疆拓土,军功巨大者极多,可即便如此,活着被封一品武将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东疆大将军裴亭山,一个是禁军大将军澹台袁术。
大将军庄雍是正一品但不是以武将身份获得,而是南疆诸道总督的身份,非纯粹武将。
在路上的沈冷当然不知道自己就要升官,他确实是个异类,给他正二品大将军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开心,把他降职为三品的时候也没见他多失落。
这个家伙做事从来都和那些官场上的正常人不一样,赖成曾经说过如果沈冷不是生在大宁,哪怕不是生在当今陛下时期,他可能都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
如果在别的任何一个时期,那家伙说不定早就找个什么地方和茶爷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可是赖成也说过,沈冷这样的人,当他知道大宁需要他的时候,不管他在什么地方,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一定会出现。
沈冷带着一百名骑兵护送黄金回长安,这足足一马车的黄金折算成白银的话就是一座小银山,意外得来这么大一笔财富,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想,沈冷如此贪财的人为什么不自己留下一部分?
他不是没有机会,可他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沈冷说,君子贪财,取之有道。
沈冷回长安的消息一定比他走的快,可就算是昼夜兼程的赶路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长安,沈冷也着急,他让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骑马护卫的时候一队在马车上休息,他们也昼夜兼程的走,好在马车足够多,士兵们休息起来不成问题。
可昼夜兼程也不是一个月不停的走,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所以赶路几天后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晚,让马恢复体力。
人也趁机能洗个澡换个衣服,一路上的军驿还能提供保障,住在军驿,更不用担心黄金会被人劫走。
军驿院子里,沈冷将盘古刀取出来,天色已经很晚,院子里灯火通明。
盘古刀分量极沉重将近百斤,沈冷这一路上都在适应这把新刀,刀已经磨过,刀锋处光寒如秋水,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平静,周时候并不是已经锻刀著名,而是铸剑。
周时候的名剑太多,包括那把天子剑,可是闻名于世的宝刀只有三把,一名退阵,一名山海,一名盘古。
退阵刀是周历代皇帝的战刀,周灭之后和天子剑一样遗失不知所踪,山海刀据说流落到了海外,到底是海外何地也就无从查起。
盘古刀居然是被蒙帝国的双面王找到,这刀是周三把名刀之中最大最重的一把,传闻三把刀是同一个大师锻造,用的是相同材质。
山海刀是第一把被锻造出来的,工艺上还略有不成熟,盘古刀是第二把被锻造出来的,用料最多工艺最精,后来周皇听闻大师得宝材,让他为大周皇帝打造刀剑,大师用剩下的材料锻造了一把天子剑一把退阵刀。
盘古刀锻造成功之后,大师自己都舞不起来,至周末年,周名将黄起对抗蒙帝国大军,大师将此刀献给黄起,奈何中原颓势不可挡,周灭,蒙帝国统治中原,黄起战死后,刀也不见了。
沈冷看着手里的盘古刀缓缓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片刻之后开始在院子里舞动这把重刀,以黑线刀的刀法来舞,就是沈冷的体力沈冷的腕力,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有些承受不住。
这种分量,对于手腕的影响太大。
沈冷仔细思考,忽然想到了自己杀青树时候用的是剑门的剑法,若是将那剑法改变一下,正合适配合这重刀用。
陈冉坐在台阶上看着沈冷练刀不时打瞌睡,冷子在这方面的毅力他真的学不来,不是不想像冷子那样每天都坚持不断,他若是能达到冷子的那个强度,第二天就绝对起不来了。
沈冷仔细回忆了一下剑门的剑法,将重刀从双手握刀改为单手握刀,一刀横扫之后身子被带的转了起来,这是惯性所致,在转动的一瞬间把从背后讲黑线刀抽了出来,又是一刀劈砍。
院子里又一刻腰那么粗的柳树,沈冷跨前一步将盘古刀扫出去,身体灌注力气于右臂,刀子横扫而过,将柳树拦腰斩断。
树晃动了一下,然后朝着陈冉砸了下去。
陈冉还在那打盹呢,树冠砸下来,虽然没有树叶,可是柳枝多啊,一根根跟小鞭子似的抽打在陈冉身上,陈冉吓了一跳,嗷的一声跳起来,脸上好多红印。
“你大爷,瞄着我砸?”
陈冉揉了揉脸,灯火摇曳之中,看沈冷如同一尊魔神。
沈冷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刀真好。”
与此同时,桑国。
桑国水师正在训练,自从出了大事之后,水师的训练一度中断,桑国皇帝都因此一病不起,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雄心勃勃想要和大宁争锋的皇帝居然会一命呜呼。
皇后监国,下令务必最短时间内将皇子英条柳岸从大宁救回来继承皇位。
水师中,新任的水师将军高井原看着士兵们皱眉,他回头看向身边幕僚春野松:“皇后的意思是派使团去宁国,请求宁国皇帝把太子殿下放回来,为此我们愿意付出白银五十万两,金三万两”
高井原摇头:“桑国连年征战,好不容易才一统,这几年举国上下筹措钱粮打造水师,国库都空了,白银五十万两金三万两是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极限。”
春野松道:“可是现在无人能劝的动皇后,丞相和诸位大人还有宗亲皇族都一致推举亲王之子英条长田继承皇位,可皇后根本不理会,此时派人去宁国,宁帝怎么可能会把太子放回来,宁国早晚是要打我们的,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不打,早晚我们也是要打他们的,所以”
“后族实力雄厚。”
高井原道:“皇后才有所依仗,禁军将军都是她的人,京都城防军也是她的人,所以她有恃无恐。”
他说完后看向春野松:“前几天我让你去和那些逃至我们桑国的宁人联络,可有进展?”
“有些进展,但”
春野松道:“那些宁人都高傲自大,哪怕他们只是主家手下的一群小人物而已,他们的主家是宁国一位国公,因为触犯国法被抄家,而他们是在宁东疆主持生意的人,害怕被牵连所以逃到了桑国。”
他继续说道:“这些人手里握有巨大财富,可以利用。”
高井原道:“那就直接跟他
们说,用他们的银子买平安,只要他们愿意献出银子,我可以保证他们在桑国的安全,甚至可以保证他们在桑国可以继续做生意。”
春野松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
高井原嗯了一声:“十几天前世子殿下来找过我,我没有告诉你。”
“世子殿下?”
春野松一怔:“他,莫非?”
“是!”
高井原道:“世子殿下想杀了皇后,可是他手里没有兵马,没有财力,没有财力就不能拉拢群臣,没有兵马就不能成大事,所以他只能来求我。”
春野松道:“可是大将军,一旦你动手了”
“我没那轻易动手,除非”
就在这时候外边有人快步进来,压低声音说道:“大将军,出事了皇后不知道怎么得知了世子殿下来找过你,几天前宣召世子进宫说是有封赏,结果一进宫就被禁卫乱刀砍死,亲王被抓。”
报信的脸色发白:“大将军,皇后怕是也要对你动手了。”
高井原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快步走动,好一会儿后转身看向春野松:“怎么办?”
春野松依靠高井原,若是高井原倒了他也必死无疑,他思虑片刻后说道:“假装不知情,我之前听闻那些逃至桑国的宁人在阳春郡收来了一把宝刀,名为山海,此刀是中原周国名将所用之刀,大将军给那些宁人一些压力,把刀要过来,然后以献刀为名进京都求见皇后,皇后见大将军自己送上门必然开心,就说那刀是周皇族天子刀”
“我去送死?”
高井原怒道:“你出的这是什么破主意!”
“大将军,相信我。”
春野松眼神一凛:“我有办法。”
三日后,京都。
高井原带着大概六七名宁国商人进宫,皇后端坐在宝座上看了他一眼:“大将军不在海疆练兵,急匆匆进京都是为什么?一把刀而已,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皇后有所不知,这把山海刀是中原周国时候的皇帝佩刀,而献刀的又是宁人,这是大吉之兆,所以臣才会亲自带人前来献刀。”
他看了那几个宁人一眼:“把刀给我,我来献给皇后。”
皇后皱眉:“不劳大将军了,宁人吗?让他们自己呈递上来。”
高井原早就料到了如此,所以让那几个宁人去献刀,其中一人捧着山海刀靠近,近卫拦了一下要把刀接过去,那商人忽然抽刀向前,一刀将近卫砍死,然后笔直冲向皇后。
皇后身边有近卫护持,可是那商人武艺居然不俗,连续砍翻多人,身中三刀,却还是一刀将皇后砍死。
商人临死之前大声喊了一句:“为宁杀贼!”
三日后,京都在被水师大军围困之后终究还是开了门,高井原成为新的桑国皇帝,一个国家的皇权更迭居然如此荒唐。
高井原问春野松:“你怎么知道那些宁人会答应你刺杀皇后?”
春野松耸了耸肩膀:“宁人啊,都那个样子。”
高井原看了看腰间的山海刀,笑了笑:“果然是大吉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