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图纸被抽走,正看得认真的梦宝赶忙抬起了头。中文()
“干吗啊?还给我。”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沈南竹却不给她,将图纸直接收起来放到了一旁。
“说好了每日最多忙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到了,不准再看了。”
“我再改一改就好了……”
“不行。”
他神情始终温和,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梦宝撇了撇嘴,也不再坚持了。
“阿蛮。”
沈南竹对着门外唤了一声,阿蛮就应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或者说是拎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那白色的一团似乎是被她拎的难受,圆滚滚的小身子在空中扭动挣扎着,四只小爪子扑棱扑棱的胡乱挥舞。
梦宝惊喜的迎了上去:“这不是……那只小狗吗?”
阿蛮有些嫌弃的将小狗丢到了她怀里,末了还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这才转身又出去了。
小狗脱离了阿蛮的“魔爪”,不知是认出了梦宝还是知道眼前抱着它的人会对它好,拱着身子往她怀中蹭了蹭,
梦宝笑着点了点它的脑袋:“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
嗷呜。
小狗张口去叼她的手指,被她躲了过去。
“它叫什么名字啊?”
梦宝转身向沈南竹问道。
这么久没见到这只小狗,它肯定已经有名字了吧?
沈南竹挑了挑眉,不急不缓的吐出两个字:“丢丢。”
“丢丢?什么意思?”
“被你丢弃不要的,所以叫丢丢。”
“……”
梦宝微微沉默,既觉得有些内疚又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男子那副样子,分明是在控诉“你当初把我们两个”都抛弃了。
她哭笑不得的抱着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丢丢啊,既然我已经把你找回来了,那咱就好好的,可不兴记仇!”
“你找回来的?”
沈南竹特别强调了“你”字。
梦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谁找回来的不都一样,反正不是又凑到一起了吗。”
“凑?凑合?”
什么跟什么啊!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南竹看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愉悦,将丢丢从他怀里揪了出来。n∈八n∈一n∈中n∈文,
“再敢乱跑,直接把你关起来!”
他点着丢丢的鼻头说道。
梦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心想还好他没说打断它的狗腿……
“明日我休沐,带你去雾灵山走一走,那里风景很好,在京城也很有名。”
“啊?能不能不去啊?我最近画了很多新东西给桑子,他明天就能做完一批了,我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是在男子沉冷目光的威压下住了口。
沈南竹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夫人,你不觉得你偶尔也该尽一尽身为妻子的义务吗?比如……”
梦宝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微红,下意识的朝一旁避了避:“是你自己说……”
“比如偶尔陪为夫出去走一走。”
他又说道,说完还捏着她的脸颊笑了笑。
梦宝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拍到了一旁,将丢丢从他怀中抱过来之后就把他往外推。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沈南竹这回到没像往日那般在她房中逗留到很晚才走,顺着她的意思走了出去,到门口时才停下脚步,转身道:“早点儿睡,不许再看那些图纸了,明日可能要早起,睡晚了小心起不来。”
梦宝应了,又被他捏了捏脸才好歹关上了房门。
…………………………
翌日,沈南竹果然一早就来叫梦宝起床。
她平日里习惯了辰时起,虽然早起一个多时辰也并不觉得多么困难,但到底还是有些迷糊,闭着眼一件件的穿着衣裳,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南竹看她胡乱的系着衣裳,笑着将她的手拨开,仔仔细细给她系好,整理完衣襟后顺手在她胸前拍了拍。
拍了……拍。
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有些失神,想起不久前自己似乎也曾这样……在给她整理完衣裳后又随手拍了拍……
他顿时觉得有些窘然,似乎现在才觉这个动作有多么不合时宜,不过……
手感真好。
而且……这是他的妻啊。
温热的手掌覆在她胸前有些不舍的挪开,指尖稍稍用力,似乎想要将那被衣物掩盖的柔软牢牢握在手中。
“水……”
闭着眼的女子呢喃了一声。
沈南竹顿时回过了神,赶忙松开了手,匆匆走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
梦宝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全部喝完,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要走了?”
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八∮一∮中∮文,
“嗯,快起来收拾,吃完早饭咱们就动身。”
“哦。”
她翻身下床,穿上鞋向净房走去。
沈南竹看着帘子落了下来,人影消失在了帘后,才抬手看了看自己似乎还留有一丝余温的手掌。
还要等多久?
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
直到上了雾灵山,梦宝才知道沈南竹为什么要这么早带她过来。
雾灵山上水雾弥漫,偏偏在水雾中又有大片大片若隐若现的红叶,如夕阳下的海滩,金光闪闪,美不胜收。
而这美景又以清晨时最佳,晚一分便劣一筹,所以要想看到最美的景色,势必就要牺牲一些休息的时间,赶早出门来到这里。
“喜不喜欢?”
沈南竹看着满山薄雾问道。
梦宝点了点头:“嗯,没白早起。”
也没白费这么大力气爬到这里。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的雾灵山其实是最好的,不早不晚刚刚合适。若是再过上一段日子,天气越寒冷,景色也难免萧索,即便满山薄雾,也没有现在这般好景色。”
“你知道的还挺多,你以前常来京城吗?”
梦宝随手拨了一下身旁一片树叶,叶子上晶莹的水滴滴落到手上,丝丝凉意。
沈南竹皱眉将她的手拉了回来,用帕子将她手上水珠擦净:“凉,别乱碰。”
梦宝觉得有些好笑,一滴水而已,还能把她冻病了不成?
他给她擦净了水珠却没将她的手松开,握在手中捏着她的指尖儿轻轻把玩。
“我很早以前来过京城几趟,不过都并未久留,只是跟师傅一起过来走一走罢了。这些都是阿蛮告诉我的,她原本就是京中的人,对这里很是了解,你如果想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景色,大可问她就是了,她都会带你去的。”
“阿蛮是京中人?”
梦宝有些诧异。
“嗯,她自幼就在京中生活,是七年前才跟我一起去了北安。近些年虽然没在京城长住了,但每年都会回来,对京中的事还是了解的。”
七年前?
据她所知阿蛮今年好像是十七岁,七年前也就是十岁。
这么小就背井离乡了啊……
“那……”
“世子爷。”
一直守在远处的阿蛮忽然走了过来,在沈南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沈南竹面上神色波澜不惊,目光却随着她的话语微微沉了下去,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分辨。
阿蛮说完便退后了几步,沈南竹沉默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儿帕子给梦宝围在了脸上,挡住了她的面容。
“干吗啊?”梦宝不解。
“乖,戴上,别动。”
几乎就在他说完话的同时,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有多远!到没到啊!”
一句男子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满是不耐。
“到了,到了,郡王,这边儿这边儿。”
“真是麻烦!要是景色让本王不满意,害本王白跑一趟的话,小心本王打断你的狗腿!”
“岂敢岂敢,糊弄谁也不敢糊弄郡王您啊,这个地方也是我前些日子才现的,比观山台那里的景致还要好,不来看看真是可惜了。”
“这么难走的路,也难为刘公子能现啊。”
有另外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股子尖刻的味道,冷嘲热讽。
被称为刘公子的人似乎懒得搭理他,并未答话,带着人就一起爬了上来。
“郡王,你看!”
刘公子一上来就指着沈南竹和梦宝所在的方向说道。
一个身着华服却稍显狼狈的少年公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来,先看到的不是景色,而是站在山崖边的两个人影。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温润俊朗,目光沉静如水,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却又莫名让人生出一种淡漠疏离之感。
他身旁的女子用帕子蒙住了脸,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卓绝风姿。白皙的肌肤在清晨日光的照耀下似泛着微光,莹润如玉。远山般的黛眉下是秋水般的瞳子,静静的看着他们,眼中似有潋滟水光,勾人心魄,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把她脸上的帕子扯下来看一眼她的真容。
“沈南竹?”
最后上来的魏乘风看到两人,脸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目光下意识的定在了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这么巧,他们竟然也来了……
沈南竹将梦宝向自己身后拉了拉,挡住她半个身子,对华服男子施礼道:“见过康成郡王。”
郡王?
梦宝心中一惊,也赶忙福身施礼。
康成郡王对沈南竹半点儿兴趣也无,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一双眼睛则死死地盯在他身后的梦宝身上,踮着脚侧着身想努力看清她的样子。
“她是……”
“内子脸上不知何故长出些许红斑,因此而心情郁郁,我便带她出来散一散心,还请殿下恕内子不能以真容示人。”
红斑?
站在后面的魏乘风目光有些紧张。
康成郡王闻言则是有些失望,看向梦宝的目光不如刚才热切。
“听说这里景色不错,沈世子觉得可好?”
他边说边向两人走近。
沈南竹微微点头,不着痕迹的又稍稍挪了半步,将梦宝彻底挡在了自己身后。
“不错,确实比观山台的精致好上许多,刘公子所言不虚。”
他沉声应道。
刘公子闻言大笑,跟着康城郡王的脚步走了过去:“沈世子来京城虽然时日尚短,但眼光却是不俗,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京城如此好的精致,我可也是近日才知道的。这么一比,我之前在京城的十几年简直白活了。”
说的话听上去坦诚又不失恭维,让人即便明知他是在拍马迎合也不觉得功利心太重。
之前出言讽刺的那名男子则是有些不屑,看向沈南竹的目光尤其不满。
“沈世子初来京城便官至四品,直接升任大理寺少卿,这可是我们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世子如此受陛下赏识,自应以国事为重,为国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夫人出来赏景,也不怕辜负了陛下对你的厚爱!”
梦宝皱了皱眉,悄悄抬眼看了看那说话的人,果然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面孔,难怪说话如此刁钻刻薄,真是面由心生!
她此时并不知道,说话之人在京城其实也是小有名气的美男子,多少大家闺秀趋之若鹜想要与之结亲的对象。
她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看人家不顺眼,所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都觉得人家长得不好看。
魏乘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自然将她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微蹙的眉头,眼里的嫌恶,无一不在表示她对刚刚那人说的话感到十分不满。
是啊,自己当初埋怨她的夫君说她夫君如何不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夫君是谁,但也能看出她是很在意那个人的。
而沈南竹……也同样在意她。
他们两人之间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心里却明明都牵挂着彼此,时时刻刻将彼此放在心上。
难怪自己当初压断她院子里一根竹子的时候她会生气,她每日看着那竹子想到的其实都是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吧……
真是别扭,喜欢干吗还要离开,应该时时守在身边紧紧的抓在手里不妨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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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乘风摇了摇头,将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划掉,让自己不再去看她。
不看,不想,不念。
她不是小寡妇,也不是小弃妇。
她是别人的,是别人的妻,是沈南竹的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