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隐匿在郁郁葱葱的半山腰中,袅袅香烟自山腰升腾,大约是经年累月的焚香,空气中也的檀香味经久不散。
长满青苔的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上,若绯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石阶走上去,古朴的山门敞开着,院中矗立着烟雾缭绕的青铜香炉,香炉中还燃着未烧尽的清香。
院中倒是寂静,确实有些远离了红尘的味道,不过这份寂静在若绯他们的到来中被打破了,约是听到响声,寺庙里的一个老僧走了出来。
老僧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僧袍,走出来的步子缓慢而从容,面上的神色也淡定,并不因为几人带来的热闹而欢喜,也不因为几人打破这份寺院的清净而不愉。
“阿弥陀佛,几位小施主是来上香,还是还愿的?”僧人淡淡问道。
“师傅,我们是来上香的的。”若绯几人回道。
僧人点了点头,转身道:“那几位小施主跟我去大殿。”
说着就领了几人去大殿,又带着几人去拿了几注清香,大抵是看到几个半大孩子手里啥都没,约是不大懂规矩的才去拿了庙的香,否则一般香烛都是自备,寺庙里是不提供的,拿了香烛领着几个孩子把大殿里的菩萨挨个儿拜了一遍,顺便讲解了下众菩萨的典故,一番功夫下来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拜完了满天神佛,老僧又领了几人去喝了些清茶,顺便留了斋饭,之后就由着几人在庙里闲逛。
老僧人一走开,四人也就没有那般拘谨了,感觉气氛都欢快了不少,这时候毕廖青笑嘻嘻地开口:“爱丽,陪我去算算命呗。”
李爱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脸上泛起了红润,眼中闪过一丝羞怯和恼意,呵斥道:“谁要跟你去。”
毕廖青被这一声呵斥弄得莫名其妙,按照原本的性格,大约摸摸鼻子会自讨没趣放下,不过此刻却没这么做,反而朝她使了个眼色。
一开始李爱丽没看明白,不过很快想到什么似的,咬了咬牙赶忙改口道:“行,我陪你去。”
见李爱丽一脸为难色,若绯不禁开口:“要不,我们一起去?”
这话一出,李爱丽慌忙出声:“不用,就我跟廖青去,你们两个考得都不错,等会儿把好运气都算跑了。”
说话的时候,李爱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若绯也没在意,只以为她大约是不好意,倒是没想到原来她和毕廖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好感,约着一起去算命什么的大概是假,应该是要互相说悄悄话才是。
所以露出一丝了然的笑,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廖青,你什么时候也信命了啊?”潘思言打趣毕廖青道。
毕廖青直接送了一个白眼过去,没好气地回道:“老子想几时信就几时信,你还管我。”
潘思言被这话撑得一噎,倒也没跟他计较,只是笑了笑,却不知道人家肚子里骂他几百遍了。
撑完潘思言,毕廖青直接朝李爱丽道:“走了。”
李爱丽也没说什么就跟着毕廖青朝之前老僧人走的方向而去,一时留下若绯和潘思言。
原本两个人相处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潘思言突然有些觉得不自在,宝相庄严的古刹,带着丝丝禅香的微风。
“倒是没想到毕廖青对爱丽有意思。”若绯眯着眼看他们走远了,才对身边的潘思言道。
潘思言点了点头,他也没听毕廖青说过啊,不过看到身边的若绯,原先堵住的脑子一下清晰起来,这才明白刚才毕廖青的一番举动,顿时脸上火烧了一般热了起来,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没有看他的若绯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接着说:“思言哥,我们去那边走走,那边有丛刺梨花开着呢。”
原先还觉得轻松的潘思言因为想到毕廖青的意图,此时不禁有些紧张,可是紧张归紧张,还是故作镇定地应道:“好。”
说着二人就朝院子的一处山壁走去,那里山壁上方长着一丛刺梨,绿色的藤蔓沿着山壁垂下了,中间点缀里几朵白色的花儿,十分好看。
走到山壁下方,若绯就停了下来,凝神静气地打量着几朵娇嫩的小花儿,白嫩的花瓣中间是嫩黄的花蕊,往日里觉得十分平凡的花儿,今天看起来倒是格外的鲜嫩。
若绯正看得炯炯有神的时候,潘思言却突然走了过去,然后垫起脚往上一跃,借势扯了一处刺梨藤,用力将上面开得正艳的花儿拉了下来。
“啊!”若绯惊叫了一起,赶忙走到潘思言身边,“思言哥,你手没扎着吧?”
潘思言笑着摇了摇头,将摘下来的花递到若绯面前,“喏,给你。”
“啊?”若绯一愣,抬头入目的就是潘思言满脸欢心的笑容,一下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噎在了喉间。
“你干嘛给我摘花,那上面有刺的,扎着没有?”明明不是想说这些,可是出口的不自觉成了埋怨,若绯一时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了。
前一世求而不得最后放下,今世的相遇,她以为他们依然和上一世一样,所以从来就没有再妄想过什么,可是面对这个不顾会被扎伤也要给她摘花的单纯少年,她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心境。
“没事,我没扎到,你喜欢,我就摘给你,只要你喜欢……”潘思言微微红着脸低声说着,却不想另一边的若绯却红了眼睛,顿时不禁慌乱了起来,伸出自己的手道:“你看真的没什么,就拉了一点血丝,不痛的,你别难过啊……”
记忆中一直临危不乱的人,此刻一脸慌乱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又滑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了,不过小伤口不处理也会出大问题,你等等。”
说完朝山壁上望了下,一眼就看到熟悉了一抹野草,伸手摘下那颗野草的叶子,然后放嘴里嚼了嚼,再将嚼碎的草叶吐在手心中,之后摸到潘思言被刺梨划破的伤口上。
看着温柔给自己上药的若绯,潘思言不禁傻傻笑了起来。
“若绯,上了大学,我们还在一起,好么?”潘思言问。
若绯含笑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曾经错过了,这一次上天给她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
得到若绯的首肯,潘思言立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此刻完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兴奋的心情,直接反手抓住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小手,“若绯,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找份好的工作,不让你吃苦,你要相信我。”
含着笑,若绯点了点头,虽然知道未来并不如面前这个傻小子期待的那么美好,可是有些事如果不去做,又怎么知道不好呢?
相较于若绯这边的和谐相处,毕廖青和李爱丽可就不那么美好了,主要是李爱丽之前误会了毕廖青的意思,觉得在他面前丢了脸,这么一来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了,虽然一起去找了老僧人,但是两个却是没什么话好说,一路上李爱丽还不时给毕廖青白眼看。
毕廖青满心委屈,他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哥们儿,哪里晓得李爱丽这么没眼色,没眼色也就算了,还处处挑他的刺儿,真心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说你差不多点,是你自己会错了意,别什么都赖我身上啊。”受够了李爱丽的冷气,毕廖青忍不住道。
“还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反正这事儿你要是敢说出去,我跟你没完,要不是为了若绯,你看我不撕了你。”李爱丽是越想越怄气,顿时觉得男的没一个是好东西,包括那个潘思言,真是糊了心才去帮他。
“好好,不说了,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对你也没意思,我这癞蛤蟆哪里配得上你这白天鹅,这事儿就算了,以后谁都别提,行不?”毕廖青做投降状,他到不怕李爱丽真的把他怎么样,可是毕竟大家同学一场,他也不想让人家小姑娘太下不来台,反正他脸皮一向厚实得很,不像人家小姑娘薄。
见毕廖青投降了,李爱丽也不好再计较下去,本来就是自己会错意闹了笑话,现在一门心思怪人家也不厚道,只要他不说出,这事儿也就算了。
“那,要不要找老和尚算命?”李爱丽问道。
毕廖青闻言嗤笑一声,没个正经地开口:“你还真信命啊?怎么说也是黄江高中的高材生,这么迷信?”
这话说得李爱丽老脸一红,她是女孩子多少跟家里的长辈一起去过寺庙,自然不会想毕廖青这般百无禁忌,可是现在没毕廖青这么一指出来,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了。
“我迷信咋了,我就不信你家还不祭祖也不过清明。”李爱丽顶道。
“那是怀念先祖,跟算命是两回事,我能陪着你们去给不相干的人下跪磕头已经是为哥们了,还算个毛子命,要算你去算,我才不去呢。”毕廖青道。
“那等下若绯问起了,怎么说?”李爱丽有些为难。
毕廖青一脸你好笨的表情,“你觉得若绯会像你这么没眼色?”
这话说得,李爱丽好想打人哦,要不是佛门圣地,她真想捉着毕廖青一顿好打。
没多时庙里的居士过来招呼他们去饭堂吃饭,毕廖青和李爱丽才跟着居士一起去了饭堂,到了饭堂看到若绯和潘思言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见他们过来就招呼他们过去坐。
两人看了看若绯和潘思言,见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不禁有些拿不准情况,不过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分别坐到若绯和潘思言的旁边。
刚一坐下毕廖青就用脚踢了踢一旁的潘思言,潘思言自然抬头望过去,毕廖青使了个眼神,那意思自然是问潘思言怎么样,潘思言只是含笑不语,却也透漏出毕廖青想知道的消息,顿时毕廖青挑了挑眉头,那意思自然是你小子不错嘛。
不过潘思言却没说啥,只是转过头去了。
“干嘛,挤眉弄眼的?”李爱丽没好气地开口,对着毕廖青她就有气,所以不自觉的就想找他的茬。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跟思言的秘密,你们女生少管。”毕廖青直接呛道。
李爱丽被呛得一噎,冷哼了一声,“不管就不管,以后有什么事可别求我。”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若绯有些莫名,之前两个人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毕廖青把李爱丽弄走,不就是要跟她表白么?怎么现在这样子,一点儿不像是表白过的人?
“没事,她呀就是闹小脾气。”怕若绯多心,毕廖青赶紧解释道。
若绯看了看毕廖青,又看了看李爱丽,心里不禁有些狐疑,就在这时庙里的居士端了饭菜过来,“孩子,庙里的日子清苦,没什么好菜招待,你们可别嫌弃。”
话是这么说,端上来菜却也不差,都是现下的时蔬,另外还有豆腐、腐竹什么,上了满满一桌子,自然这一桌菜不仅是招待若绯一行人的,还有其他寄主在庙里的居士,只有僧人是另外一桌。
“怎么会,挺好的,倒是麻烦胡奶奶了。”若绯嘴甜的开口,之前跟潘思言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若绯和潘思言就到了后堂跟庙里的居士聊天,所以大致上二人已经认识庙里的居士了。
“不嫌弃就好,庙里的日子不容易,吃的用的都是施舍的,所以不能剩饭,吃多少盛多少。”胡奶奶笑着说。
若绯几个点了点头,才端了饭碗去盛饭,寺庙的饭菜清淡,但是吃起来也爽口,再加上几人爬了半天的山,自然有些饥肠辘辘,所以食欲倒是不错。
吃完饭,若绯和李爱丽帮着居士收拾,毕廖青和潘思言则相约去爬山了。
“若绯,刚刚潘思言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借着收拾,李爱丽悄悄问道。
若绯倒也没什么隐瞒,点了点头,反问道:“那毕廖青呢?”
李爱丽刚想切一声,可是想想不对,于是道:“我哪里看得上他,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看着就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