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立正敬礼!
直升机旋翼搅动,风卷如浪,机身腾空而去,那宽敞的机腹内,睡着八个长眠的战士……这已是最后一批。
他们是守卫漫长国境线的脊梁,只因恰巧巡逻经过,便被那些丧心病狂、无法无天的家伙,放血割舌剜眼做了开门的钥匙,何其无辜,何其悲凉!
救援他们的第一拨战友,也落的同样下场……
即便那些恶人已经罪有应得以命偿命,即便已经算是替战友报了仇,可当目送飞机远去时,姜铭他们心里依然怒气冲天,因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这些战友活过来,那不仅仅是十六条性命,还有十六个望眼欲穿后痛不欲生的家庭……甚至更多!
“大家休息一下,接我们的飞机马上就到。”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叶佳茜出声将这气氛破坏,毕竟再怎么愤怒不甘,也没有任何益处,那又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挑衅,他们想进一步报仇,都找不到目标。
大家都知道她什么意思,便散开找地方坐了下来,等待接应的飞机。孙连魁等人因为有伤,已经随第一批机组撤回,留下来带路、搬运战士尸体的只有姜铭、叶佳茜还有童猛这三个受伤较轻的。
除了他们,还有那两个黑袍人,因为她们进去的路境不一样,便留下来引路。通过她们可以在不越过边境线,不引起无谓猜忌的情况下,把那些战士的尸体运回去,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可以让这些战士早日回家,若通过外交途径,合理的进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姜铭不声不语的坐在一块大石上,一个黑袍人走过去,很随意的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不习惯?”
“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可能习惯。”姜铭不是第一次送别战友,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裹尸还,可无论看过多少次,他都不能做到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他骨子里就养不成这种“习惯”。
“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黑袍人俯下头来看他,炯然有神的眼睛晶亮无比。
从这个角度,别人看不到她清丽无匹的脸蛋,唯有姜铭看的到,可他不但没有丝毫旖念,反而有些紧张,便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不把罩帽拿下来?”
“这次是办私事,蹭飞机坐很丢脸的,当然要遮好藏严实……你说是不是?”黑袍人把脸凑的更近了些。
姜铭稍稍偏了一下头,“也许有人猜的出,他们很聪明的。”
“那是他们的事。”黑袍人不在意他们猜到些什么,她对眼前这个小家伙更在意,“打算什么时候老实交代?”
姜铭摸摸鼻子,一脸不解,“交代什么?”
黑袍人淡淡一笑,伸手揪揪他的鼻子,“你装傻的样子真可爱。”说完,直起身来,向北方看去,空中有个小黑点,越变越大,“好啦,不逼你,回头找个好地方,咱们再慢慢的聊。”
接他们的飞机到了,他们攀着绳梯上去,飞机便折向回返。飞机上,黑袍人往姜铭身上一靠,打起了瞌睡,姜铭坐的趣÷阁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模样。
叶佳茜抿嘴轻笑,童猛看的迷糊,而另一个黑袍人根本没看他们,而是一直在看童猛。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在一处军用机场降落,两个黑袍人下机后便要离开,姜铭莫名松了口气。
下了飞机,一个黑袍人把童猛拦住,揭开头上的罩帽,说了第一句话,“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看到那张漂亮脸蛋,别说童猛了,就是姜铭都愣了一下,只不过他不是被惊艳到了,而是觉得有些意外,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一直默不吭声,存在感极低的女人会是易观离,她去石窟做什么?她为何对童猛感兴趣?……太多疑问瞬间在脑中浮现,让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另一个,眼神分明在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黑袍人抬头看天,露出莹白圆润的下巴,以及一抹朱唇,半遮半露,引人入胜,可表达的意思却不怎么美好——无可奉告!
姜铭除了收起好奇心,还能怎样?
童猛倒是比较干脆,痛快的给了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然后一脸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
姜铭很想提醒他一声,善于隐藏的老虎惹不得,可见他那模样,恐怕是明知山有虎,也要直向虎山行,便忍住了没说……说了也没用!
送走黑袍人,他们接受了几个高官的盘问,讲述了事件的经过,便奉命散开,各归各队。
说来也怪,那几个来调查的人,谁也没问黑袍人的事,姜铭无意提起,还被要求刻意回避不许提,让他好笑之余,心生戒惧——越老虎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怕?
回到营房,高子皓和白真真看到他,都激动的不行,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一个眼神,一个拥抱,千万无语都含在里面了,尤其白真真的拥抱,让姜铭都有些吃不消……火一样的炙热。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任务又已经完成,第二天他们便坐上去往成都的班机,只是这次不再是军机,魏承鲲他们也没有同行,就只有他们三个。
在成都歇了半日,他们便上了回明海的航班,这一路上,姜铭和来时一样,基本是在酣睡中度过,别人想跟他说话,都没机会。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姜铭正要打车回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腻甜的声音,“亲爱的,你这是跑哪儿打野食去了?”
声音很熟悉,腔调怪恶心,姜铭郁闷转身,就见苏彧和易观离挽着手站在那里,一副亲密模样,“你们怎么在一起?”
易观离也讶异的指着他问苏彧,“你折他手里了?”
苏彧轻轻点头,感慨不已,“一成千古恨……唉,你可要加倍注意啊。”
易观离翻个白眼,“别往我身上扯,没你那么急不可耐。”
白真真没见过易观离,或者说没见到黑袍人揭开盖头,所以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忽略了她,把目光都放到了苏彧身上,“她是谁?”
姜铭正要介绍,苏彧却抢先开了口,“以前关系不好说,现在你可以理解成小三,情人,床伴,低俗点说是也行,反正就是滚过床单、深入交流过的亲密之人。”
面对她的诚实大胆,白真真有点招架不住,便问姜铭,“她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叙述方式有问题,可实际情况就是那样,姜铭只能老实点头,毕竟诚实已经是他所剩不多的优点之一。
白真真一下生气了,“你竟然做这种事!怎么对的起闻队!怎么对得起……王头儿!”
关他们什么事?姜铭有点不解,难道现在军方还管私生活了?就他的认知,不嫖宿馆楼,应该不会过问才对。
“小姑娘,别生气,男人就这德行,你要乐意,还是有机会让他对不起一回的。”苏彧笑眯眯的道。
白真真看看她,又看看姜铭,“你们聊,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高子皓就走,她不想留下来丢脸,因为要吃醋,怎么都轮不到她。
“姜教官我们先回去报道了,你有空可要来教我们两手。”高子皓被拖着前行,还不忘和姜铭打招呼。
可这话却惹恼了白真真,伸手就掐了他一下,“教你什么?怎么拈花惹草?”
高子皓唬了一跳,“别乱说,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他家山上可是有大老虎的,又没活腻歪,怎么敢乱想?
“哼,谁知道呢。”白真真根本不听他多说,把人塞进一辆出租车,跟着上去离开了。
“别看了,人都走了。”苏彧拖着易观离走过来,拉了姜铭一把,“跟我们走吧。”
姜铭看她们一眼,“我还没回家呢。”
“哦,那你随便。”苏彧倒也没拦着他,转身欲走。
姜铭想了想,追上去截住她问,“刚刚为什么叫我?”
易观离抿嘴偏头,苏彧翻个白眼,“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刚刚只是不想一头纯洁无辜的小白羊落到狼嘴里,才情不自禁的仗义执言,如果这影响到你某种邪恶的计划,我是不会说对不起的。如果你实在气不过,咱们可以到我家床上好好掰扯掰扯,战个输赢,分个对错。”
“……”姜铭有点傻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咳。”看他傻愣在哪儿,易观离干咳两声,好意提醒一句,“床是重点。”
“师姐,不要曲解别人的意思,这很不道德。”苏彧一本正经的数落道。
师姐?姜铭看这两人一眼,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老师,能教出这样迥然而异的学生,既然想不出,那就只能跟上去问个清楚。
就在他们同去苏彧小窝的路上,叶佳茜也回到了利剑基地,她自己的办公室。
白长武早就等在这里,她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你没必要把姜铭变成你的敌人。”叶佳茜回答的很干脆。
白长武眉头一皱,“你也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胜负难料。”叶佳茜轻轻摇头,“不过那不是重点,是没有必要。”
“世上只有一个闻心澜,也只能有一个战公子。”白长武告诉她有没有必要。
叶佳茜轻叹一声,“可世上也只有一个姜夜泠,一个你所有师父加起来,都打不过的人……你该怎么选?”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