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还有别的亲戚?”
“没了,都没了前年发大水,饿死的饿死,没饿死的,谁家也不愿意再多一张嘴吃饭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伤好之后,可有去处?”
融月不语,只低头痛哭,当时只一心想要逃离藏月楼,却不曾想过以后。如今,确实不得不做打算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倏地抬头盯住子虚。
“小姐,您是活菩萨!您再帮帮我好不好?求求您,再帮我一回好不好?求求您!”
子虚似乎有有了点眉目。
问她“你想怎样?”
融月狠狠抓住她的手,子虚被她捏的生疼。
“小姐,你要了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让我做你的丫头好不好。我只求有口饭吃,小姐,好吗?”
子虚从没见过这样被渴望胀满的双眼,里面即将破土而出的强烈期盼让她震惊。
这双眼没有昨日的迷茫,今天的融月,仿佛一下子知道了想要什么。追求的东西,也变得越发明确。
活下去,无论如何!
后来,子虚有无数次想到那双眼睛。那双红肿的,泪眼朦胧的,属于一个命途多舛的少女的眼睛。
终于明白,改变的不只是希望,还有人心。
而她当初一念之间的心软,也最终给了她重重一击。
苏念卿不同于一般的阶柳庭花,这个美如朝露的女子,有着一颗磐石一般的心。
周慕筠坐在藏月楼对面的酒馆里,第三次看见余仲席从藏月楼失败而归。
方一坐下便拿起酒壶不由分说的往嘴里灌,苦笑道:“呵呵呵呵呵她让我忘了她,她明明是爱着我的,我知道”
周慕筠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我不日就要离开青州回京城,你这幅样子我也看够了。你和那女子的事我本不该插手,可照此下去,你还想死在青州不成?”
余仲席颓然放下双手,抱着头,“慕筠,你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你们之间的纠葛,也不想明白。只是仲席,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悔过之心切切,又是否替她想过,或许留在此处,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对面的男子终于正视他,“可我又怎能将她留在藏月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该如何应对?纵使她不跟我回去,我总得将她安置在安全之处尚可。”
周慕筠知道他此时已是当局者迷,可总要想个法子让他回杭州。
“据我所知,那位苏姑娘远没有你想的柔弱。若事实真如传闻,她大有自保的能力。况且,如你所说,她对你确实是真心,自然不用担心被别人钻了空子。你要是真有想赢回她的决心,不妨先回杭州,待自个儿羽翼丰满,再谈这事也不迟。”
余仲席有些动摇,但内心尚存纠结“我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呀。”
皱眉看着他,周慕筠想不到,从小和瑞麒与他一起在风流景色中长大的仲席,会为情所困到如斯地步!
“放不下,回去之后大可派人来在暗处小心护着。你这幅堕落的样子,任谁会跟你走?”
是呀!谁会跟一个懦夫走!
余仲席沉默半响,到底还是清醒了。念卿因何离开,他最清楚不过,追根究底,不过是他太懦弱,护不住心爱的女人。如今,又有何颜面让她跟他走?
深叹一口气。
到头来,还是金钗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