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咎丝毫不在意,只道:“那老夫陪你去吧,说来,驸马爷来了这么多天,老夫都未曾略尽地主之谊。”
“这不用了吧。”
“哎,要的要的,你是宣阳的驸马,宣阳又叫我一声舅舅,老夫托大,由此及彼,也算你一个长辈的名分,自该多亲热亲热的。”
“宁大人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走吧,咱们去大街上逛逛,你才来没多久,这离城的风景奥妙,想必都还未摸清,难得老夫今日有空,给你讲解一番,不知安公子可否赏脸?”
“大人都这么说,黎元哪能不赏脸呢?”安黎元脸上堆了一层笑,如此回应道。
两人随即结伴往街道上走,边走边话,各有心思,只是这样一来,却不能追过去了。
安黎元心里纠结万分,但宁无咎在一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及蝴蝶谷的事,更让他心生警惕,分神乱意。
蝴蝶谷,从一条山道往里走到个隘口,往里便是一个倒碗状的山谷,谷口狭隘,有段地方只容一人进出,马车肯定是进不去的。
看守的人用绳子将傅清月的双手系牢,放下车来,前后一人押着往里面走。
一进谷中,便见漫山遍野、白紫相间的蝴蝶兰,如同花海一般,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蝴蝶谷’由此得名。几人继续往里走,又是一条小道,不过不像是天然形成的,石壁上砍凿的痕迹明显,还有些新鲜,应该是人工开凿,且刚凿成不久。
是为了那个不存在的宝藏吗?
这下傅清月又迷糊了,宝藏是假的,刺史宁无咎为何还要费这么大力气来开路?还是说,路开了,才发现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怪连安黎元和顾晏洲都给骗过去了。
越州边界,叶疏华与萧临墨、莫惊白三人在一处山间茶铺中休息,顺道打听情况。
“奇怪的人路过?”茶铺是一对小夫妻开的,还有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在这儿偏僻的山道上做些小生意过活,不远处就是乡里,往南是城镇,从乡下去城里,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是呀,一个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叶疏华将傅清月的容貌描述了一遍。
夫妻俩听完,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莫惊白在一旁见此,想了片刻,正要询问,却见小丫头跑了过来,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又眨,奶声奶气的问道:“是不是一个漂亮的姐姐?”
“你知道?”
“嗯嗯。”小姑娘点了点头,“那个姐姐在车里,病了。”
“你怎么知道?”
“那个姐姐想喝水,赶车的大叔让我端碗水给她。”
“那···她说了什么?”
“姐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从前有个写故事的人,最喜欢自己写的第十二个故事,叫欺骗,讲的是一个猎人欺骗了老虎,老虎引来了小兔子,小兔子···小兔子···”
“小兔子怎么了?”
“没有了,姐姐只说到这儿,两个大叔休息好了,过来把娇娇赶开了。”小丫头委屈道。
得到想要的消息,叶疏华几人没有耽搁,继续赶路,路上边走边讨论那个小故事。
“月儿《浮生一梦》第十二个故事是什么?”
“是宝藏。”莫惊白回道,三人中唯有他熟悉傅清月的故事,“讲的是一个书生救下仙女,在仙女的指点下得到一笔宝藏的故事。”
“可月儿说,是欺骗,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蝴蝶谷有西越宝藏这个消息,是假的呗。”萧临墨一针见血道,“那应该是个陷阱,安黎元,还有顾晏洲···抓紧时间赶路吧,不然怕是来不及。”
这么一说,三人哪还敢磨蹭,一路快马加鞭,往离城方向而去。
半夜,安黎元辗转反侧,许久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到窗边往外赏月。
“还不睡?”有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安黎元一听且喜。
顾晏洲!
“顾兄,傅姑娘她···”
“我知道,京城来信,我已经收到了,她被蛮欢带走,这会儿应该在蝴蝶谷里面。”顾晏洲坐在房顶上,一脸疲倦,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赶了过来,失了许多精力。
“那我们怎么办?蝴蝶谷里的西越宝藏···”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孟钰拿出来的藏宝图是假的,蝴蝶谷里根本没有西越宝藏。”
“什么?那宁无咎开凿山道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雍王被骗了,宁无咎的山道已经开凿好了,没有宝藏的事,他已经知道,之所以一直秘而不发,估计是想等你上钩呢。”
安黎元立刻明白过来,心里一阵后怕。
“所以,蝴蝶谷你不用去了,也不必担心,帮忙看着宁无咎,蛮欢那儿,我会处理的。”
“那就好,只是冒昧问一句,顾兄与那位欢公主究竟有何恩怨?她为何如此执着,不惜从千里之外绑来傅姑娘?”
这个问题让顾晏洲着实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从西越祭祀坛上,偷走了一样东西,蛮欢,应该奉命追回那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
“西越人喜欢祭祀,尤其是将一些秘密,用特殊的符号写在动物皮毛做成的卷轴上,供奉给先祖,其中就有月漓国师修炼的所谓‘秘术’的真面目,一旦将此术公开,西越国师必定声名狼藉。”
安黎元恍然,“所以,蛮欢想要追回此物。”
“不错,卷轴上有特殊的印记,外人无法伪造,但此事涉嫌机密,蛮欢或许有灭口的意思,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那怎么办?”
“你等消息便是,无论如何,我会把人平安带回来。”
“好吧。”
这话说完,再无动静,安黎元觉得人已经走了,合上窗户,上床休息。
傅清月再次听到顾晏洲的消息,是从蛮欢口中。
山洞里,少女欢快的走来走去,脚上的金铃铛‘叮当叮当’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