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的真的,小的怎么敢骗二位呢,这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呀。”掌柜的连连告饶道。
“那这一本,是怎么回事?”
“回爷,这是另外一位客人吩咐预定的,这订金我都收了,就等客人上门拿书。”
“那小爷我出两倍的价钱,卖给我。”
“这···这,不好吧,说实话,您给的价钱,小的确实心动,但咱们做生意的,还是得以信誉为重,还请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谅解则个。”
傅逸文一边听着话,一边往里走,绕过一个书架,见柜台处,一男一女,男的是位少年,正扭着书铺掌柜的袖口撒泼,声音听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稍显稚嫩,矮一旁的女子半个脑袋。
掌柜正告饶,少年却有些不依不饶。
这时,一旁的女子出声,温婉而语,“算了小弟,咱们来迟一步,书都卖完了,也别为难掌柜的。”
“可是···”
“好啦,这不是什么大事,这次买不到,下次再来买就是了。”女子说着转头看向掌柜,问道,“请问掌柜的,这两本书,隔多久你店里会再有卖?”
掌柜的脸色为难起来,支支吾吾道:“这个···我也,不确定。”
“为何?”
“这书原不是什么正经书籍,印刻的少,《蜉蝣一记》还好说,有翰文书院的荀院长和辅国公府的顾大公子在背后撑着,但凡我去说几句,磨一些来不成问题,可像《浮生一梦》这样的话本故事,虽有多人听,但印刻成本,还是少有人买的,小店一次要的不多,那拓本印刻的地方也不怎么乐意弄,总之···是要等上一段时间,具体的不好说。”
那少年听言,放开手,扭头看向女子,无奈的撇了撇嘴,“二姐你看怎么办?你要的《浮生一梦》没了,要不咱们就要那本,甭管谁订的,多给点银子不就是了。”
女子摇了摇头,“不用,大不了我不要了,反正不羡楼偶尔会放一放越竹公子的评书,届时我去听也行。”
“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我可不放心。”少年突然而来的老气横秋,随即一拍桌子,朝掌柜道,“说吧,谁订的?我找他去。”
掌柜似乎有些吓住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朝姐弟俩身后一指,正好指到傅逸文身上。
姐弟俩顺着看过去,见不远处的书架边,有男子凭身玉立,一身青衣挺拔修长,面容俊朗,长发束冠,嘴角噙一抹温和的笑意,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女子看的有些出神。
趁着被人打量的功夫,傅逸文也打量起面前这俩姐弟来,弟弟如自己所想,是个稚嫩少年的模样,姐姐看着年纪不大,气质温婉,姿容···应该不差。
他只是匆匆一瞥,就撇开视线了。
“两位,这本《浮生一梦》,就是这位公子预定的。”掌柜出声解释道。
这下,少年觉得有些难办了,看面前这人的装扮和气度,不像是个缺钱的,可一个文质彬彬的翰文书院学子,怎么会买这种书籍?
这么想着,他有些好奇起来。
抱着这样的心思,少年下巴一抬,一副熊孩子样,问道:“你是谁?”
“在下傅逸文,不知二位是?”
“小爷我叫邹云海,我爹是内阁学士,这是我家姐。”
内阁学士,邹家,那不就是···
“原来是邹公子和邹姑娘。”傅逸文拱手见礼。
见他如此礼待,邹云海一时倒找不到‘抢’那本书的借口来,微微有些泄气,忽然后腰一痛,挺起胸膛,做了回礼,后腰上的手这才撤了回去。
少年委屈地看了一旁的二姐一眼,却无半点回应。
正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傅逸文眼看着那少年凑上来,一副乖巧模样,道:“傅大哥,你看,你一个翰文书院的学子,看这些话本故事干嘛?耽误了功课学业,来年科举若是考差了,一甲落榜,岂不可惜?不如,把这本《浮生一梦》卖给我姐姐吧,我出双倍价钱,绝对不让你亏的,怎么样?”
这是硬的不通来软的,傅逸文暗自好笑,面上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没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少年咬了咬后槽牙。
倒是一旁的‘二姐’看不下去,柔声说道:“小弟,过来。”
少年连忙过去。
“二姐干嘛?”
“算了,咱们走吧,别为难那位公子,这本书我不要了。”
“可是···”
“行了,回头我去不羡楼,一定会通知你,让你陪着一起,这样可以吧?”
少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如此,少女走上前,盈盈一拜,“傅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弟无状,还请公子见谅。”
傅逸文淡淡一笑,“无妨,邹姑娘客气了,其实,若是邹姑娘真喜欢这本《浮生一梦》,在下可以割爱。”
“真的?”少女原是低头说着话,乍一听这消息,瞬间抬头。
这一次,傅逸文才真正看清少女的模样,柳眉星目,银盘似的脸,挺立小巧的鼻梁,微微抿起的红唇,且惊且喜,眼中似有万千烟火,眉间一点,容颜更肖清丽无双。
只失神片刻,他道:“当然。”
《浮生一梦》这本故事集,是他知道妹妹就是真正的越竹公子后,临时起意预定的,至于里面的故事,倒没什么兴趣去探究,所以拿回去,估计也是在书房里好好放着保存而已,如今既然有人喜欢妹妹的故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拱手相让又何妨。
“多谢傅公子。”
傅逸文微微颔首,跟掌柜的说一声,转身离开了。
姐弟俩也如愿以偿的买到一本《浮生一梦》,至于《蜉蝣一记》,则要几天之后才能有,少年有样学样,预定下一本,放好银子就走。
回去的路上,少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少女却似有所识,静默不语。
傅逸文,是不是这些日子府里传言,要将三妹妹嫁过去的那位傅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