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一个有身份有背景,又能叫人信服的完美背锅侠,何其艰难。
也不知哪个鬼才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攀咬凌长峰。
凌长峰:“……”
一群神经病啊!
他只是在衙门挂了一个闲差,正儿八经一天早朝都没去过,竟然叫他背锅。
喂!
是欺负他大哥凌长治不在建州,还是欺负凌家无人?
他气得跳脚,带着家丁护卫,就要去找人拼命。
还是通家之好的许家,谢家将他拦了下来。
“长峰啊,你可千万冷静。为皇帝分忧,为朝廷分忧,就是大功一件。你只是暂且背锅,等到此事过去,朝廷会有补偿。”
“你们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我是没地方做官吗?我要个屁的补偿。本公子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你们休想让我背锅。”
“哎呀,长峰啊,此事你就从了吧!你想啊,你妻子是不是姓燕,是不是平阳郡主过继的闺女?现成的理由,都不用临时编造,理所当然就能背下这件事情。如此一来,也不用攀咬皇后娘娘。”
“好啊!你们一个个平日里和我称兄道弟,关键时候就推我出来背黑锅。如果,真的是我不小心说漏嘴,泄露了消息,这个黑锅我暂且背下,我忍了。可是,这事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平白叫我背黑锅,这事不能忍。”
凌长峰暴躁得像是个困兽,他要打人,他要去宫里告状。
许家和谢家的儿郎们赶紧拉住他,可不能进宫告状啊。
“陛下正在气头上,此事朝廷不给个说法,陛下就不会罢休。长峰,我们是不是兄弟?是兄弟,你就替哥哥我背一次黑锅,将来但凡你有需要,尽管说一声,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我也是!只要有需要,说一声便是。”
许谢二人齐齐承诺,苦口婆心。
凌长峰宁死不从。
许谢二人苦恼无比,只能道出实情。
“政事堂几位大佬,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解决此事,不能让陛下继续揪着此事不放。我们二人接了这个任务,无可奈何,只能找长峰兄你帮忙。”
凌长峰呵呵冷笑,“整个建州那么多人,那么多嘴巴没把门的人选,为何偏偏是我?关键还在于,我同这事毫无关系,你们硬生生攀咬我,不觉着亏心吗?”
“其他人没有你合适啊!论起同燕云歌的关系,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你和那边最近。”
凌长峰气笑了,“滚!”
可不能滚!
这事必须得凌长峰背锅。
还是许家儿郎透露了真正的实情,“你大哥兵部尚书,授征南大将军。领兵数万,在外作战,开疆拓土,功勋卓著。你知不知道,你大哥早已经引起了满朝堂的记恨。
都是一样的出身,结果什么好事都被你大哥占了去。就说开疆拓土这事,但凡他肯分一点功劳出来,朝堂上对他的怨气也不会那么大。
这回南军出征三郡,首战不利,你出来背个黑锅,等于是替你大哥消灾,你懂吗?你们凌家,不能所有的好处都占全了,那会引起公愤的。”
凌长峰怒道:“我大哥早就写信回来说过,他已经分润了部分功劳,但是朝堂上有人贪心不足,不曾上过战场的人都要分功劳,抢夺将士们的战功,实在是欺人太甚。
如果我大哥对所有世家予取予求,把将士的功劳都让给了没上过战场的人,他还怎么统兵打仗?
不能维护手下将士利益,不能为手下主持公道的人,就没资格做统兵大将。
就算侥幸窃据统兵大将的位置,也必将遭到反噬。我大哥没做错,你们休要栽赃。”
“我们不是栽赃,我们是说的实情。你大哥的确没做错,维护手下将士是应该的。可是,他这么做也就得罪了满朝文武,你懂不懂?现在朝中有人要针对他,你不担心吗?你赶紧出来背下这次黑锅,好歹结个善缘,就当是替你大哥消灾。”
凌长峰面色狐疑,“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害我?万一我背下黑锅,你们借此机会攀咬我大哥,夺我大哥统兵权柄,我岂不是成了凌家罪人。”
“你信不信我们?就算你不相信我们,总该相信你大嫂吧。”
“我大嫂一介内宅妇人,哪里懂朝堂上的门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坑,用我大哥做诱饵,诱我入坑,害我凌氏满门。哼,我凌长峰虽然不思进取,耽于享乐,但并非不学无术。本公子不是蠢人,休要哄我。”
“长峰兄,实话同你说吧,是政事堂的几位大人亲自点你的名。也就是说,无论你是否愿意,这个黑锅你都背定了。”
砰!
凌长峰一脚踢翻杌凳,“你们欺人太甚!我大哥不在建州,你们竟然敢如此欺辱我,看打!”
“休要打人!你这是要将事情闹大啊!我用项上人头担保,你只要到政事堂走一趟,让金吾卫问几句话,这事就算了结了。”
凌长峰更是怒火冲天。
“竟然还有金吾卫参与其中。你们两人,亏我当你们是兄弟,竟然害我这般惨。滚,给老子滚远一点。想叫我背黑锅,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我一定要进宫告你们一状。”
“凌长峰,你真的要将事情闹大吗?其实只需要私下里走个过场,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要是进宫告御状,性质完全不一样。到时候,极有可能牵连到你大哥头上,被人借题发挥,害你大哥丢了兵权,你真要冒险?”
凌长峰沉默,怒气翻腾,胸口起伏不定。
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突然笑了起来。
“叫我背黑锅也行。既然是政事堂的大人亲自点我的名,不如就请政事堂的大人给我一份亲笔书信,承诺我是背黑锅,事后既往不咎,还要给予补偿。”
“你开什么玩笑。政事堂几位大人,不可能给你写承诺书。你明知此事办不到,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嘛。”
凌长峰双手抱胸,冷冷一笑。
他的态度很坚定,没有把柄在手,他绝不会乖乖就范,任人摆布。
他可不是蠢人!
家学渊源,耳濡目染,玩心眼他擅长。
他就是渣了点,渣不等于蠢。
他可聪明了,就是心思不在学业官场上面,整日只惦记着吃喝玩乐,惦记着女人温柔乡。
想要哄他背黑锅,不拿点把柄给他,休想逼他就范。
大不了鱼死网破。
凭借凌家的权势关系人脉,政事堂那几位大人肯定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愿意和凌家为敌。
打压凌长治是有必要的。
但是打压不等于为敌,不等于结仇。
打压,是官场常用的手段,也是为了权利平衡。
什么好处都让凌长治占了去,将来朝堂岂不是成了凌长治的一言堂?
万万不可!
为了搞权力平衡,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针对凌家搞一波事情。
还有谁比凌长峰更合适?
一辈子纨绔,整日里招猫逗狗,惹是生非。
说他没有透露消息给三郡那边,恐怕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他那么混账的人,在人们朴素的想法中,混账的人通常都爱惹事。惹事要素,必然嘴巴不严实,在外面胡说八道。
这还真冤枉了凌长峰。
凌长峰各种混账,唯独嘴巴很严实。
该说不该说,在外面结交行走,心头门清。
就算是喝醉了酒,也别想从他嘴巴里套出一句实话。
纵观他这些年招惹的祸事,基本上都是因为女人。
他这辈子,迟早会死在女人身上。
许谢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了默契。
“我们二人给你写一封承诺书,如何?让政事堂的大人写承诺书,肯定不行。”
凌长峰轻蔑一笑,“你们二人,够资格吗?万一这是一个阴谋,目的是为了针对我大哥,事后你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阴谋,只能说我们二人也都被瞒在了鼓里。长峰兄,我们知道的内情全都说了,这事肯定不是冲着凌家来的,更不是冲着你大哥去的。”
二人苦口婆心,赌咒发誓。
最后……
凌长峰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写吧!把事情的经过缘由全都写清楚,要是事实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到时候我必然会拉着你们二人陪葬。届时,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长峰兄放心,要是政事堂那边骗了我们,别说是你,我们两个首先就要找那几个老家伙拼命。胆敢算计到我们头上,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弄死他们!”
“对,弄死他们。许谢凌三家联合,我倒是看看,天下谁敢掠起锋芒。”
二人异口同声,写下承诺书,并签字画押,留作凭据。
有了这份承诺书,凌长峰呵呵一笑。
他说道:“明儿一早,我就去政事堂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该罚的罚,事后的补偿也不能少。
这么大一口黑锅,传扬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会恨死我。尤其是南军那帮没脑子的家伙,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怕他们得知此事,会冲到我家里打杀我。”
“长峰兄放心,南军那边会严格管束,不会有人胆敢冲撞你。”
“希望你们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