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那个装中国人不说话的日本女的。”
“小岛纯子?”刘星野一惊,把缸子放在桌上,“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见了?”
孙德胜从后面一推宋小毛的脑袋。“这小子肯定只顾着和护士扯闲篇,没注意那个日本娘们儿。”
宋小毛是三小队里最年轻的警察,刚满20岁,个子不高,满脸稚气,整天乐哈哈的,大家都喜欢和他开玩笑。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思乐呵了。
宋小毛挠着脑袋说:“星哥,别听他们胡咧咧,根本没那事,我们真注意看着了,不过,一个不留神,让她给跑了。”
“跑了?她怎么会跑呢?她不是受伤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这日本小娘们哪根筋不对了,专门给她安排一个单间,也不知道躺着享福,这两天能走动了,她就老往外面跑。我们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她比划手势,好像要去卫生间,我们哥俩总不能跟着去吧。昨天,她出去半天没回来,我们找人进卫生间瞅瞅,结果发现人不在里面了。
“我们以为她去见医生了,结果到了医生那里,发现她也不在,我们就感觉不对劲了,赶紧到处找。有个护士说,看到她好像出了医院的大门。这下我们慌了,赶紧跑出去寻找,不过已经晚了,人早不见了。”
“会不会是有人把她带走了?她可是在躲着那个凶手呢。会不会是那个凶手找到她了?”
“这倒不是。我们跟医院大门口看门的打听,据他说小岛纯子是一个人走的,身边没有什么人。因为她走得很慢,所以,看大门的记得挺清楚。”
“原来是这样。”刘星野摸着下巴,“她会去哪呢?”
“是啊,你说她不好好养伤,跑什么跑,这不有病吗?”宋小毛说。
刘星野用手点着宋小毛。“你说你们啊,两个大男人,连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亏你们还是警察呢。”
宋小毛连连道歉。“星哥,这不能怪我们,我们只顾防着外面是不是有人来找她,谁想到她却自己跑掉了。星哥,你不是说她假装中国人,躲在咱们的医院里不敢出去吗,怎么这会儿又跑出去了?难道她不害怕那个凶手了?”
刘星野问宋小毛:“你们没跟她说什么吧,把她吓跑了?”
“我们能跟她说什么呀?再说了,我们又不懂日语,她也不懂汉语,我们之间就是鸭同鸡讲,我们就是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啊。”
“那她怎么会跑出去呢?”
“我们也纳闷啊。”
“你们没跟护士打听打听?她起来后,都去过哪里?”
“打听了,有个护士说她好像去过医院对面的邮局。”
“邮局的人怎么说?”
“邮局的人说好像有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来打过电话。”
打过电话?
刘星野琢磨起来。
小岛纯子会给谁打电话呢?
杜明辉说:“星哥,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嘛,跑就跑了呗,咱中国人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何必操那份心呢。”
“就是,星哥,一个日本娘们儿,跑就跑了呗。”宋小毛随声附和。
“跑就跑了呗,你说的倒轻巧。”刘星野说着,顺手拿起桌上东西,铅笔、橡皮、合起来的小刀、手铐、本子等杂物,有什么拿什么,朝宋小毛扔过去,边砸边说,“这事往轻了说,是你们疏忽大意,往重了说,是我们丢了一个重要的证人。还跑就跑了吧,你倒大方,这就是你办案的态度?”
宋小毛左支右绌,赶紧躲开飞过来的各种杂物。
等刘星野扔完了,他又把掉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到桌上,堆着笑脸说:“星哥,你别生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真没想到她会自己跑掉。她还受着伤呢,谁知道她竟然不要命了,自己跑掉了。”
“对啊,星哥,这事真不怨小毛他们,是那个日本娘们儿自己跑掉的。”孙德胜也跟着说话。
刘星野拿起茶缸子。“你们这帮家伙刚才还说不帮倒忙呢,可干的都是拆台的事。”
“没有啊,星哥。”杜明辉说。
“没有?让你们看个女人都看不住,这不是帮倒忙吗。”
宋小毛说:“星哥,高桥这案子和那个日本娘们有什么关系呀?”
“关系大了,小毛,我告诉你,这案子能不能破,就靠这个女人了。”
宋小毛吓一跳,赶紧说:“星哥,你别开玩笑了,我胆小,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啊。”
“我倒是想开玩笑,可我也得有时间啊,”刘星野低头看了看手表,“得,被你们这么一搅合,耽误半个小时了。”
几个人看出来刘星野不像是开玩笑,都嚷嚷起来,说要去把小岛纯子给找回来。
“得,得。”刘星野让他们打住,“不是星哥瞧不起你们,这小岛纯子一旦离开医院,你们哥几个还真找不回来。”
“为什么?”宋小毛说,“不就是一个日本娘们吗,她又不会飞?”
“没错,她是一个日本娘们,她也不会飞,可是哈尔滨有这么多日本娘们,你到哪儿找去?再说了,日本人是你们想找就能找的吗?”
一听这话,几个人顿时泄了气。在哈尔滨,有日本人的地方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刘星野看了看几个手下,继续说:“何况她还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娘们。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几个人一起摇头。
“她——是一个妓女,一个日本妓女。”
啊!
几个人立时呆住了。
“妓……妓女?”宋小毛立马口吃起来。
刘星野点点。“你们没注意到吗,她看男人时的眼神飞快,上下一打量,就把一个男人给看透了,这是妓女的职业习惯,只有她们才会这么打量男人,她看女护士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的衣着比较艳丽,包里带着化妆品,如此注重打扮,又在晚上单身一人坐黄包车出来,这样的女人,她的职业一定和风月场所有关,不是舞女就是妓女。我问她是否有亲戚朋友需要通知,她没有回答。每个人身边都会有朋友,她不回答,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朋友也在风月场所工作。
“还有,我问她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愿意回答,所以她不会是舞女。舞女虽然干的也是赔笑的工作,可并不丢人,但妓女就不一样了。她不回答,是怕我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不会再保护她了。”
孙德胜几个人一听就骂开了,他奶奶的,原来是个日本窑姐,凭啥让她住单间,咱们凭啥帮一个日本婊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管她。
“瞧瞧,”刘星野指着这几个愤愤不平的家伙说,“小岛纯子就知道,如果你们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她才不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