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三月下旬了,但是,早上还是比较冷。
在哈尔滨商会的院子里,会长翁良臣和副会长胡长寿从楼里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胡长寿的翻译田力,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
三个人刚要上车,看见从大门口驶进来两辆黑色的别克轿车。
汽车在他们跟前停下,一个年轻的日本军官从前面车里走出来。
那个年轻的日本军官走过来,站在翁良臣几个人面前,向两位会长敬礼,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他是司令部的参谋河田,奉司令官的命令接两位会长去司令部的。
这个军官眉目倒还清秀,只是鼻子底下留着一撮仁丹胡。
翁良臣对胡长寿说:“老胡,咱们正要去登门拜访呢,没想到司令官阁下已经派人来接咱们了,真是够体贴的。”
“那是,”胡长寿说,“咱们可是他们的财神爷啊。”
两人大笑起来,互相谦让着上了车。
河田上车后,吩咐开车。
汽车驶离了商会。
在车里,两位会长的心情都很愉快,手里有货,他们当然觉得底气十足,这一次日军司令部不知道该怎么表扬他们呢。
胡长寿要他的翻译田力问河田,后面那辆车是干什么的。
河田说是保护他们的。
翁良臣说:“还是司令官想的周到啊。”
胡长寿说:“这么多好东西,司令官是不放心啊,哈哈。”
两人又笑起来。
走了一段,胡长寿两人发现行车的路线不对,这不是去司令部的方向,好像往城南去了。两人也不敢发问,直到发现走的方向越来越偏时,胡长寿才硬起头皮让翻译田力问坐在前面的河田,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河田听了以后,叫司机立即停车。
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河田走过来,打开车门,拿枪对着胡长寿三个人,三个人吓得腿脚都软了。
这时,河田把鼻子下面的仁丹胡拿下来,原来是假胡子。
他用流利的汉语说:“委屈几位了。”
几个人过来,把三个人手用绳子绑了,头上分别套上一个头罩。
这小子,三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汽车继续行驶起来。
……
……
办公室里,松本大发雷霆:“两天过去了,怎么还没破译呢?”
警察厅电讯科长何子萍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前,心里想你们那些日本的专家都破译不出来,我破译不了有什么稀奇的。
他低声下气地说:“课长,我们破译出来的文字,怎么组合都不行。”
松本哼了一声:“你们必须抓紧时间破译。”
“嗨!”何子萍立正。
松本想起刘星野,就问宋介:“宋桑,刘星野这两天在干什么?还在查看李明走过的路线吗?”
“不,他不再去了,可能是放弃了。”宋介说,“他这两天都在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松本皱起眉头,“他去那里干什么?”
“听说是情报处请他去的,好像情报处在那里死了一个人?”
“什么?情报处死了一个人?”松本没听说过这个情况,“宋桑,到底是怎么回事?死的是什么人?”
宋介把胡四叫过来。
胡四赶紧向松本鞠躬。“报告课长,情报处的西村死在陆军医院里,所以,他们请刘星野去调查。”
“西村?”松本对西村还有印象,是他派西村和野岛协助刘星野一起侦破高桥密室案。“他怎么会死呢?”
“报告课长,好像是在陆军医院里被人杀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实在不好打听,那里是日本人的医院。”
松本问野岛是否听说过这件事,野岛摇头。
松本要野岛马上派人去查。
多田说:“课长,情报处有人被杀了,按理说应该让我们特高课去调查,他们怎么去找刘星野了?”
松本冷笑一声。“我们和情报处一向不和,他们出事了自然不希望我们插手,可是,他们自己又破不了案,所以找到了刘星野。”
多田说:“课长,要不要把刘星野叫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一定最清楚了?”
松本想了一下。“先不必找他来,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
他心中对刘星野还是信不过,要先了解情况,再看看刘星野怎么说。
他想,这个刘星野,还真是受欢迎啊。
这时,电话响了,是田烟打来的。
田烟在电话里说,哈尔滨商会的两名会长原定今天上午10点去司令部见司令官的,可是,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他们还迟迟未到,而据商会的人说他们已经出发了,是被司令部派去的河田参谋接走的,可是,河田参谋今天上午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司令部。田烟要松本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了田烟的话,松本吃惊不小,他知道这两位会长去司令部干什么。现在看,他们很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松本马上指示野岛等人,立刻全体出动,寻找两位会长。
“记住,”他吩咐到,“要外松内紧,不要在社会上引起混乱。”
几个手下同时立正。“嗨!”
……
……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汽车终于停下了,三个人被带出车子,带进一所房子。
抓他们的人已经换下日军服装,换上便装。他们把三个人的头套摘下来,把他们手上的绳子解开。三个人发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空的谷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
几个人过来,搜查了他们一遍,临走时拿走了田力提着的小皮箱。
谷仓的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绑他们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那些人要干什么。
谷仓有几个窗户,只是窗口很高,伸手都够不着。
商会会长翁良臣快70岁了,本来就有气喘的毛病,这一吓更是动弹不得了。胡长寿年轻时拜过堂口,跟黑道有过往来,显得比较镇定。
他安慰翁良臣说:“翁老,我想他们绑架我们是为了钱,不会伤及我们的性命。如果他们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不会把我们拉到这里来。”
翁良臣问:“长寿啊,你确定他们不是地下党或者军统的人?”
原来,他怕这些人是地下党或者军统,要杀他们两个汉奸。
“我看他们不是,如果他们是地下党或者军统,早就把我们杀了。”
中午的时候,有人开锁进来,给几个人送来几个馒头和每人一碗米汤,连菜都没有。
东西就放在地上。
翁良臣和胡长寿一来嫌东西脏,二来心事重重,确实吃不下,倒是翻译田力早就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就喝汤,最后,他把三个人的饭都吃了。
一会儿,进来一个人把碗筷收走了。
胡长寿要田力到门口偷听外面的动静。
田力听了一会儿,走回来说绑架他们的可能是土匪,他听外面的人提到二当家、三当家。
胡长寿要他再去偷听。
这次,田力听了一会儿后,脸色煞白地走回来,说坏了,绑架他们的是土匪赵二瞎子的人。
翁良臣吓得直哆嗦。“这……赵二瞎子怎么会绑我们呢?”
胡长寿也暗暗心惊,不过,到现在他还能沉得住气。“不管他是谁,绑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钱,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杀我们。”
他要田力快去门口偷听,听听他们绑他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