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有些不安地看了眼一旁的吴氏,又看了眼低着头似找金子的章氏,一颗心忽上忽下。
本来收到县主的回帖十分高兴,可一听说一起受邀前来的有知府夫人吴氏以及云隐寺山脚下清泉乡的里正的夫人王氏。
这王氏倒也罢了,平日里素来传出是个热心肠好相与的。可这知府夫人,不仅是个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其夫还是这一方的知府,仅次于巡抚大人。再加上这吴氏平日里的风评,实在是……
薛氏听闻康国公府的小姐来了,心思便活了。这些日子,自从知道县主要来,她就想借机来见一见。本以为如夫人会带头来云隐寺,其他各方官夫人也会过来。可大半个月过去了,愣是没动静。正当心灰意冷的时候,这二小姐开了头,又打听到许多夫人都递了拜帖,想来自己也不突兀,便急忙写了拜帖送了上去。因为拿不准这县主喜欢什么,便写着听闻县主是了尘大师的爱徒,便想一见共同探讨佛理。
薛氏想,这样中规中矩的帖子极多,也不知县主怎么挑中了她。袖子里的拳头越捏越紧,紧张得有些难受。
“县主就是县主,这招待人居然用的是大红袍!啧啧,我家老爷说了,这大红袍可是金贵着呢!”,吴氏见薛氏一脸紧张,王氏虽低着头,可额角的汗却是泄露了她的紧张。心想着,反正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今日来也没想着露出本性,不如继续如往常一样。毕竟身边的二人,她还是拿不准。
薛氏的夫君毕竟在柳元手下,她还是不敢忽略这位素来强悍的知府夫人,“夫人自然是见多识广,我便是牛嚼牡丹,不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大红袍了。”
吴氏也曾和薛氏打过交道,心里是有个沉默寡言的印象的。却没想到她开口,这薛氏会回应。
“以你的见识,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吴氏又抿了口茶,见薛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却是想着,难不成这薛氏对县主有所求?这么想着,眼珠子转了转,便对王氏说,“里正夫人这些日子也不去府里玩了,都在忙什么?”
王氏一听吴氏提到自己,脑子瞬间有些空白。本来她也只是被拖着递了份拜帖上来,没想到县主居然会选了她。想到自己那口子说的只求无过,心便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到底还是开口慢了些,见吴氏脸沉了下来,马上陪着笑说,“夫人不知,我府上的姑娘到了年纪出嫁。这不隔离镇潘县令的庶子年纪与我那姑娘年纪相当,便定了亲。这几日,正在忙着嫁姑娘呢!”
吴氏脸色却是更沉,“里正夫人嫁姑娘?我怎么没听说?难不成,还怕我给不起那么一份添妆礼?”
王氏脸色一白,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心里飞速运转着,脸上还是陪着笑,“夫人可错怪我了!那姑娘不是从我肚子出来的,不过是担着嫡母的身份,张罗一二。我自己那姑娘要出阁也是明年了,到时一定请夫人!”,王氏心里想着,三年任期一到,柳元不得带着这悍妇滚蛋?到时候可就再也不用看吴氏的脸色了。想到这,脸上的笑容更甚。
吴氏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想法,冷笑了几声,“里正夫人果然是面子大,我怎么就听说如夫人人虽没去,可这礼却是到了!”,说完,又慢慢啜了口茶。
王氏的脸色立马大变,嘴唇哆嗦得厉害。这如夫人的身份在这淮河是个禁忌,不能提的禁忌。说她是淮河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为过,毕竟康国公夫人是个摆设。再看巡抚曹明远,身边亦是没有嫡妻。而往下的知府,就是吴氏了。这如夫人和吴氏,真计较起来,自然是吴氏的身份更尊崇。如夫人说难听点,就是个奴婢。可是,谁会这样没眼色,将康国公的爱妾比作奴婢呢?
“这……如夫人……”,王氏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媳妇子出来,心一松。
九惠在里面已经将三人的话听了个遍,见王氏快要下不来台,便走了出来,对着三人行礼,“知府夫人、里正夫人、薛夫人,我家奶/奶一会便出来了。今日悟空大师亲自对奶/奶讲佛法,机会难得,所以敬请各位夫人稍等。”
吴氏冷哼了一声,“这茶都凉了,你这做奴婢的才出来,实在是无礼!”
薛氏和王氏都倒抽了口气,不敢说话。
九惠也不在意,笑着说,“知府夫人莫怪,实在是这打醮日日不能停,奶/奶这次出门一切从简带的人比较少。所以奶/奶去听佛理,奴婢必须去帮奶/奶祈福。这晚来了,实在是对不住了,还请各位夫人原谅个则个!”
薛氏见吴氏没再开口,松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姑姑,不知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九惠知道这薛氏便是今日柯熙媛想见之人,又行了个礼,“薛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奶/奶特别抽出空来见三位,只是不巧有些不惑需要悟空大师解答,所以迟少少出来。”
王氏见先机被薛氏夺去,心里暗恨,但还是马上笑着说,“想来这位便是县主身边的九惠姑姑了,我们自然知道县主有事耽搁了,就是怕我等到来扰了县主清修。”
九惠也不多说,只是欠欠身,就听到柯熙媛的声音,“让三位久等了。”
三人立马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眼里全部现出惊艳的神色。虽然听了许多关于云心县主的传闻,可这也是第一次见本人。三人成当家夫人多年,自认也见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子。
容貌,自是不必多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举止,一颦一笑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最让人难忘的,便是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却又灿若星河。似懵懂无知却又似了如指掌。这样的女子,摸不着又看不透,实在让人想靠近却又害怕。
吴氏站起身,也不行礼,大喇喇地说了句,“县主可是让我们好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