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吉利巴尔的喊声,“为什么是午时啊?我一会儿就过去不行吗?”
“不行!”
我很拽地留下两个字,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就瞬移回了翠玉轩。
雪儿正躺在床榻正中央的被子上呼呼地睡着大觉。我用手指碰了碰它的耳朵,它闭着眼睛勾起小爪子挠了挠耳朵,然后一个翻身,就把肚皮晾了出来,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成了一个大大的弧形,两只小爪高高地举过头顶,眼睛微张,露出一小抹蓝色来。
“嗨!腾个地儿,让一让了。”我用手推了推它,柔声道。
雪儿张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角一直咧到耳根,连牙膛里一道道的棱线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然后,四条腿一起用力向前,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把眼睛睁开,目光涣散,蒙蒙登登的,待看清楚是我,马上一骨碌翻身站了起来,喵喵的叫着就过来用头蹭我的胳膊。
我把手放在它的腋下将它举起来,跟它亲昵地顶了顶脑袋,亲了它两下,便搂着它进了被窝,补我的春秋大梦去了。
睡得正昏天暗地,就听见外来传来窃窃私语。
“你别敲门,法师说是午时,你现在去打扰不好吧?”
“我这怎么能叫打扰呢?我这是关心!关心懂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饭不吃饿得慌。总不能让法师饿着肚子去捉妖吧?”
“也是,早饭就没吃,这中饭再不吃,一会儿能有力气吗?”
“可不!”
“那你还不敲门?”
“这,我,还是你敲吧,你看我这拿着东西呢!”
“东西我帮你拿。”
“哎呀,你客气什么呀?你敲不就完了嘛?”
“谁跟你客气啦?”
......
哎,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
我将大被一掀,躺在榻上长长出了口气,腾地起身去开门。
大门打开时,两人正在门口叽叽咕咕地争执呢,听到声音一起看向我。
吉利巴尔嘴快,先说:“哎呀,法师,您看您走路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啊,吓了我一跳。我们来早了,没吵着您吧?”
知道了,还问?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进来吧。”
吉利巴尔提着食盒非常狗腿的快步走到几案前,风风火火地将食盒放下,打开,将里面的吃食一样样的拿出来,将个本就不大的几案摆得满满当当。
“法师,您饿了吧?我亲手做的,快请用吧!”
别说,那菜色可人,香气扑鼻,真就勾得我口水丰盈了。雪儿闻到了香味,从里间喵喵叫着一路小跑就冲了过来,翘着尾巴,在我腿间蹭过来蹭过去,喉咙里还急切地打着呼噜。
我走过去,坐下开吃。那俩人不用请,也一左一右的坐了,又是递筷子,又是给布菜的。我懒得说话,便来者不拒地受用着。
待我吃得差不多了,吉利巴尔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我:“法师,我没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午时集合呀?”
我瞥他一眼,简而言之道:“因为午时三刻阳气最盛,那时候去捉僵尸,事半功倍。”
吉利巴尔若有所悟的“唔”了一声,兰巴则沉思着点头,突然抬头问我:“需不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准备倒是没什么好准备的,只是那僵尸该怎么处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哦?我们没意见!僵尸那还不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最好打得他灰飞烟灭,再也不要来害人才好!”吉利巴尔舞舞扎扎地挥舞着胳膊,愤愤地说。
兰巴想得多了一些,问道:“法师,您是不是知道那僵尸的来历?”
我的眼睛在他二人的脸上来回逡巡着,此时两人的目光都定在了我的身上,紧张兮兮的,我缓缓道:“他恐怕是杜宇王的真身。”
“啊?”
吉利巴尔一下就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又紧张地拿眼睛往兰巴身上扫。我冲他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没事。
兰巴僵坐着没动,眼睛里霎时起了水雾,眼神中满是悲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都捏成了白色。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果然,他轻颤着睫毛,将红了的眼珠子慢慢地移向我,张了半天嘴,才哽咽着问:“那梁利她?”
“她没事。”
兰巴的身子颤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舒展了拳头,然后才猛然想起来问我:“那杜宇王他怎么就遭遇了不幸呢?王妃现在何处啊?”
我知道他心里惦记着瑶尘,又不好明说,只好安慰他:“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这鬼画符的话连我自己都没底,但兰巴听了却如吃了一颗定丸,神色轻松了不少。
“现在的问题是王一直想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他对自己真身的执念有多深,你们恐怕比我体会得更深。这事儿如果让他知道了,打击恐怕不小,必竟耳闻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认为还不如瞒着他。”
俩人也有同感,点头同意。
“好,既然咱们达成了共识,那你们就得跟我一起瞒着王,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吉利巴尔爽快的答应:“没事,我听您的,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兰巴道:“我没意见。”
“好,我问你们,王是不是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说,说了。”吉利巴尔舌头一下打了结,蒙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象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结结巴巴无措道:“那,那我,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啊?”
兰巴瞪了他一眼,埋怨道:“就你嘴快。”
吉利立马耸拉下脑袋,蔫了。
我轻启朱唇,淡淡道:“没事,栏杆都断成那样,没个解释也说不过去。况且一会儿的动静也小不了,肯定瞒不住,还不如先说。”
我话一说完,吉利巴尔就舒了口气,立马小脖子扬了起来,用下巴挑了挑兰巴,又缓阳神气了起来,好象在说:“瞧我做对了吧?”
我看着觉得好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