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顾悠然和顾绪然被绑架案的主谋者亲自送回了顾家。
其原因的确与顾南希近来参与的一起政事有关,对方没有过多的恶意,只想威胁其合作,但最后还是在顾南希的手段下被迫将两个孩子安全送了回来,两个孩子没有受伤,只是受到点惊吓,而主谋者也承认了自己手下的人和一个叫温晴的女人联络过,给了温明一笔钱,得到了一些与顾家有关的内幕消息,所以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同日,温晴仓皇出逃,早已经不再将温晴这个名字当一回事的顾家人再一次对这个女人进行大范围通缉。
另一边,土地局钤。
顾修黎接到顾南希打来的电话,顾南希将两个孩子已经平安的情况告知,并简单的说了一下原因。
李局长忽然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笑着说:“哈哈,修黎啊,你小子现在可真是咱们市里重点培养的人物,年底我去省里工作,这局长的位置,真是非你莫属了!”
顾修黎微微勾了勾唇:“蒙您抬爱,修黎怕是无法胜任。”
“哎?好好的谦虚什么啊?现在市里各领导都对你这几年的表现竖大拇指,都说你不愧是顾老将军的孙子,更也有当年顾南希的风范,我看啊,现在只是土地局,不出十年,你顾修黎在咱们国内政坛的地位,绝对不输给南希。”李局长笑着将一份推荐涵放在他桌上:“我这推荐涵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你是人心所向,加上我的推荐,是万无一失,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如果你不能胜任,还有谁能胜任?难道是白必然?那小子这两天压根儿就没出现过,找时间我真要找白老好好聊一聊了,他这个儿子啊……”
顾修黎看着眼前的推荐涵,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眸色微低,不知是在想什么。
见他似乎没什么兴趣,李局长顿时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你该不会是不想在土地局干了?难道是另有打算?”
“李局。”顾修黎的声音顿了顿,轻声说:“当年我被老爷子推荐给您,安排进土地局时,还是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对修黎有知遇之恩,也是看着我逐渐变成今天这种状态,在您去省里高就之前,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送给我?”
李局长定睛看他,半晌,才笑了笑:“是啊,现在的你和你当初刚进土地局的时候,是真的不太一样,那时候你也才二十几岁,是个倔脾气,虽然性子严谨,但偶尔也会出些小差错,可起码那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真实的。”
“真实?”顾修黎若有若无的笑了。
“是啊,不像现在,我根本看不出来你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可仔细想想却又欣慰,身在官场,能做到滴水不露,做到无喜无悲,做到轻易不被人看透,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所以,这样的你,才会走的更远。”
顾修黎失笑:“是吗?”
“你问我有什么话想送给你,还真的有,却始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说,有没有必要说。”李局长说着便叹了口气:“修黎啊,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也是让我最忧心的一个,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总是觉得你把自己封闭的太深了,这样的你即使会在官场走的更高更远,但你会越来越孤独,越来越累,加上你现在这种性子,早晚有一天都会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你不像白必然那小子,他太自由了,不受拘束,可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放纵,可你……修黎……”
李局长忽然停下,似是察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但确实是这些年看着顾修黎一步步走过来,眼前这个他最看好的小辈,对他来说和自己儿子也没多大区别。
李局长虽然没有说完,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顾修黎却是很明白。
可你……修黎……
你把自己的欲·望压的太重,已经把自己逼的喘不过气,你把自己藏的太深,深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而他的欲·望是什么?
是为早死的母亲石芳报仇?是抗拒姓顾?是想离开这种身在政位被捆绑式的生活?是想带着季莘瑶离开,哪怕再次一无所有,哪怕两个人继续缩在地下室里吃了这顿没下顿,哪怕……
可仔细想想,这些似乎都是他许多年前的欲·望,被他压的太久了,久到现在重新拾起,却没有一样是他可以去坚持的。
而真正的自己又是什么?
是曾经在篮球场下和高中大学的伙伴意气风发的投篮的身影,是每逢假期就跑到季莘瑶那里偷偷穿她的小熊睡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派悠闲的臭小子,是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但却因为心高气傲脾气太差常常打架而被教务处整天用广播以反面教材警告全校师生的大男生,是收到各种情书直接扔进垃圾筒,因为被学妹索要手机号码结果被人家从教学楼一楼追到五楼的固执的修黎学长,是一心一意坚持着早点毕业早点工作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让季莘瑶过上好生活的那个曾经的季修黎……
还记得当年因为他直接毕业工作,没有考研,没有继续进修,没有去拿各种学位,季莘瑶生了他的气。
于是前些年即使工作再忙,他也会趁空学习,直到如今,他拥有着双学位,他终于变成了季莘瑶一心期待的那种人。
可是季莘瑶已经不再是那个季莘瑶,季修黎也……不再是季修黎。
他忘记几年前究竟是谁在自己耳边说过:修黎,为什么会这样?你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了……
似乎是某一天他喝醉了,似乎是开车回了顾家,似乎是季莘瑶在给他送上一杯醒酒茶的时候特别特别失望的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想到这些,顾修黎笑了笑,看着桌上的推荐涵,忽然伸手一推,在李局长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淡淡的说:“李局,推荐涵收回去吧。”
李局长有些费解的看他:“修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顾修黎没有很快给他答案,李局长临时有个电话,先走了,临走之前没有拿走推荐涵,只是语重心长的让他再考虑考虑,在中国这种体制社会,多少人想要走上政路都失败,用尽了手段也难以实现,这样好的机会不能为任何原因而错过。
在李局长离开后,顾修黎没有去碰那份推荐涵,他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站了一下午,直到下班之前,他给白必然打了电话。
白必然正在酒吧里泡着,这两天他一直都没离开过酒吧,喝多了就在这里睡,醒了继续喝,他真的很佩服顾修黎,都他·妈难受成那样儿了还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去上班,去工作,去开会,一丝不苟的仿佛林陌芯真的对他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直到忽然接到顾修黎的电话,听见顾修黎问他:“在哪儿?”
白必然睁着迷醉的眼,冷冷的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在喝酒,来吗?”
“哪里?”
“蓝色火焰。”
感觉到电话那边的顾修黎有一瞬间的滞然,白必然冷笑:“老子就在蓝色火焰!姓顾的孬种,要来吗?”说罢,他也不等顾修黎回答,便直接将手机扔在一边。
他猜到顾修黎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十分钟后顾修黎坐在蓝色火焰酒吧的卡包里,神情淡然的拿着白必然叫aiter给开的一瓶最烈的白兰地,看了一眼年份,不冷不热的瞥向他:“这两天,我看你在这里扔了起码不下十几万。”
白必然不以为然的笑着举起方杯放在嘴边:“我乐意,我跟这里的卖酒妹有感情,我给每个卖酒妹都分了不少单子,她们都快爱死我了……”
顾修黎看他一眼,白必然瞟着他:“你喝不喝?不喝赶紧走!我看见你就闹心!”
说着,白必然就冷哼着拿过一旁的方杯给他递了过去,顾修黎没有接,竟拿起酒瓶直接喝,那是最烈的白兰地,连白必然都要掺了冰就着杯子慢慢喝,不然根本吃不消。
他不是没见过顾修黎喝酒,只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喝酒。
一瓶白兰地空了,顾修黎随手将空瓶推在茶几上,目色依旧清明,转眼看向白必然:“我真的面目全非了吗?”
“我他·妈哪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样了。”
听见白必然的回答,顾修黎失笑,叫aiter连开了十瓶白兰地,听着开瓶的“砰砰”声,白必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看得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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