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吉利这才有空隙将白凡和花娘放了进来。
有白舟在前,她并未轻率,将白舟花娘并地上所有的空空兽仔细检查,确定他们没有被炼化成肉灵的痕迹,这才安心的起阵对付魔祖魂魄。
三色琉璃镯的阵法,被她从中捏了个凹槽,刚好将魔祖魂魄的飞盘嵌在其中。
此刻它还滴溜溜的转着想跑,可又哪能跑得动?
观音和须菩提就指望她动手了,她可不能心软。
苏吉利将返源之力团成一团,将飞盘小心的定在手中,重新回到了灭魂阵内。
可惜了,被白舟自爆一打乱,这灭魂阵内的空间之力已经不够,想再次启阵,还得等一日以后。
苏吉利叹了一口气,原地坐下。
飞盘则被她定在对面的半空中。
好像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它的转速都大幅度降低,只一会儿才转那么一小下。
苏吉利挠了挠头。
“金瓜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金瓜子的鸟眼朝飞盘扫了一眼,迅速转开。
“什么真的假的?”
“是它……救了空空兽?”
飞盘好像能听懂苏吉利的话,一瞬间转速又提高了不少。
金瓜子看着阵外忙里忙活安置空空兽们的白凡,眨了眨眼睛。
“是真的又如何?难不成因为它救了空空兽们,你就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了吗?”
苏吉利被问得一滞。
飞盘也猛然停了下来,随后便朝金瓜子所在的方向狠狠撞了一下,像在生气,可惜被困在返源之力里,它被弹回原地又撞在后面的返源之力墙上,反而让自己晕乎乎的上下抖了抖。
苏吉利下意识便挪开了眼睛。
她刚才,真的有一瞬间心软了。
空空兽一族,自前些年内斗后,就只剩下一百来只。
如果白舟自爆的时候,真的全军覆没,那她可能要背负着一族灭亡的愧疚感活下去。
可因为魔族魂魄出手,一只空空兽都没有出事。
如果一命抵一命,它确实不该死了。
可即便它救了空空兽,也还是魔祖魂魄啊。
上三千界仙佛两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族魂魄。
她又怎么能凭救下空空兽的人情,就擅自赦免?
苏吉利闭上眼,努力不去看那个已经“活过来”的飞盘。
它正一下一下的撞着身前的返源之力,很有些……无力的样子。
如果它不是一个圆盘,而是个面目狰狞的,也许苏吉利此时还不会那么心虚。
可仅凭着圆盘的模样,她真的无法将这玩意儿和传说中毁天灭地的魂魄对上号。
她想和金瓜子在聊几句,却不料低头才发现,连金瓜子也在扭头看旁边。
苏吉利:……
“金瓜子,你不会也觉得它不该死吧?”
飞盘猛地停了下来。
金瓜子则是炸毛一般反对三连,“老子不是!老子没有!不要瞎说啊!老子明明什么也没说!杀它的是你,决定不杀也由你,老子就是个看热闹的!”
飞盘在返源之力内朝金瓜子所在突了一下。
像吐唾沫……
苏吉利控制自己挪开视线。
可金瓜子却看了个正着,它是谁啊,是金瓜子!
一个魔祖魂魄也敢给它甩脸!
金瓜子蹭的就飘到了飞盘对面,这次是真的用嘴朝飞盘所在呸了一口。
可惜有返源之力在,唾沫再大也被瞬间化成了空气。
可效果却达到了。
飞盘被刺激的瞬间转了起来。
金瓜子这才洋洋得意的晃了晃,“哼!凭你也敢给老子脸色看!老子就说你该死怎么了!也不想想你前世害过多少命!以为救下空空兽就能拿免死金牌了?老子告诉你!就算你叫老子爸爸!老子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苏吉利:……
每次听金瓜子斗嘴,她都有种无力之感。
因为到最后,楼总是歪的特别清奇。
她还以为金瓜子要说出什么天怒人怨合该证道的大道理,没想到却是儿子和老子的狡辩。
就在她打算召回金瓜子,再次动手。
返源之力内的飞盘却突然朝上顶了顶,然后传出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爸爸!”
我可去你的爸爸!
金瓜子和苏吉利都呆住了。
没等二人回神,飞盘又朝苏吉利所在转了转,再次叫到。
“爸爸的爸爸!”
我可去你的爸爸爸爸!
苏吉利的脸彻底裂开了。
金瓜子却被飞盘这突然的马屁拍回了神,随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苏吉利!这真的是魔祖魂魄吗?这不就是个傻子!还爸爸的爸爸!它居然叫老子爸爸!还叫你爸爸的爸爸!难不成它以为,爸爸的爸爸还是爸爸?”
苏吉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把就将金瓜子拖了回来,将它下半截没笑出声的鸟嘴紧紧钳住,直接塞回了幻心魔镜。
灭魂阵内瞬间只剩下了飞盘和苏吉利两个。
飞盘似有所料的朝后飘了飘,可还是被撞回了原地,它憋了憋,再次叫到。
“爸爸的爸爸!不要!”
苏吉利黑了脸,“我不是你爸爸的爸爸!爸爸的爸爸改叫爷爷!别以为你奉承我,我就会心软!金瓜子的话你没听到吗?你该死!”
叫她爷爷的爷爷也不管用!
她可没有这样的好孙子!
飞盘听懂了,好像也明白了再怎么奉承都没用,终于再次委顿下来,它没有再转,只软绵绵的贴在了返源之力底部,微微颤抖着,看着苏吉利一步步靠近。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因为交往过多,才会慢慢生出来。
苏吉利不想在和它说什么,只扭头加快了催动星玄木的动作。
空间之力再次溢满了灭魂阵中。
一日过去,阵法顺利重启。
飞盘只在苏吉利偶尔看回去的时候,会转一下,再无声响。
苏吉利心头微松,却也闷闷的吊了一口气。
就好像听到爸爸的爸爸,才能让她下定决心一般,可飞盘却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
邪了门,她怎么就突然心软了?
不行!
这是魔祖魂魄,不是什么三岁孩子,它知道欺人欺软,才故意叫金瓜子爸爸,叫自己爸爸的爸爸,都是骗局!
你如果心软,那整个三千界都可能再次沦入无尽地狱,不能心软!
苏吉利将阵法顾稳,终于重新将飞盘攥在了手中。
它一动不动的,并没有反抗。
苏吉利将返源之力重新化成了一柄磨刀,做了千余次的动作,这一次再动手,却有些找不准地方。
飞盘已经被她打磨的十分完美,就好像天生如此。
那下一刀该从哪儿下手?
苏吉利将磨刀贴在了飞盘的边缘,总算感受到飞盘传来的一瞬颤抖。
“这里好像不大好。”
苏吉利控制自己忽略那一丝颤抖,又将磨刀贴在了飞盘中央。
飞盘没有再动。
她瞅准中心点,终于下手磨了一下。
飞盘痛苦的尖叫了一声!
“爸……爸……的爸爸!”
苏吉利的磨刀一松,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