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我不擅长开玩笑，所以你每句你都可以当真。”
季倩愣住，很久才从季晴平静又看似带笑的眼神中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她确是不如季晴，这个女子心思通透为人也磊落，能与她相处，的确是件好事。
李家的折磨，反而将人打磨成了一块宝石，比玉澄澈，比石坚硬。
“小芙儿的画不错，年纪小落笔还有些无力，以后也是个才女。”
“你连笔都不会提，竟懂笔力？”
“我似是记得我只说了我不识字。”
季倩大惊，“难道…可不懂字为何能…”
“…榆木。”季晴懒做解释，她教的够多了，季倩底子好，背景大，资源多，她说的那几句话放在百姓身上是无稽之谈，普通百姓疲于生存，没有享受生活和提升人生境界的权利。但对季倩来说，那就是一种境界和思想上的觉悟了。
先成为有钱人，再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相对能够容易活下去。
而一个有思想的穷人，也不是不能活，但他的思想不会被发掘更不会因此而成为活下去的资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贫穷限制了思想。
“母亲可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季晴拍了拍季倩的肩膀站了起来，季芙的画作已经做完了，该是她上场了。
“季家二位小姐都已经表演完了，这三小姐不知…”当季晴一步步地走上台，身边跟着的女侍者手提着一个箱子，面容沉静目光更是平稳，大家风范在一个丫头身上也展现的淋漓尽致，何况此时走在前头的季晴。
轻拉一角裙身，稳稳的步子和极为优雅的身姿慢慢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她的玄色裙子下部分绣着的花瓣，恰好在灯火光的跳跃下跟着动，她一脚，就如同踩了一地落花，随风飘起忽而落下。
而这美，也只是成了台上女子的衬托，衣衬人更娇，而不是人被衣服比下去。
“京都何时有了这样的女子。”
这大概是在座宾客里此时交谈最盛的一个话题了。京都的贵女子若不是被保护地太好就不可能不被人知道，这个政治的中心圈里，容不得任何资源被忽视，女孩儿，尤其还是门第出身，更加值得重视。
“芙儿的画真好看，你在纸上作画，我等会可要在你的脸上作画了。”
芙儿目光璀璨，“希望能够同倩姐姐一般的漂亮。”
季晴边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边说：“你有你的美，凡事都朝着你的倩姐姐看去，你只会成为第二个季倩，你要知道你是季芙，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成为自己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么？芙儿年纪虽然小，但是这个道理我想着你还是能够听懂的。”
季芙的忽的抬头，看着季晴那笑盈盈的眼睛，似乎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芙儿明白了。”
季晴点头，终是拿起了一盒脂粉和准备好的扑子在季芙的脸上轻轻地上起了粉。
“难道是妆？虽说秋宴的献艺有三，妆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许是拿不出什么有底子的，就拿这个充数了。不如不上来，丢人。”
“倩妹妹。”
等到季晴离开季倩身边，方才就想着要来讨教一番装束的几个姑娘就巴巴地挤了过来，“你今日可是大放异彩，看来要有不少的青年俊杰被你迷地神魂颠倒了。”
“未有我心上之人，倩只恐要错了他们的美意了。”
季倩心中知晓几分她们的来意，心中冷哼，摆出了一副高姿态恶心恶心这几个见风使舵的女孩。
“季大小姐果然清贵。”
清贵一词，呵呵。
“清贵，倩自知这二字怎么也轮到到自己，比不上宁小姐，表里如一。既然小姐瞧不上倩，那倩也不多留，只是你占了我晴儿妹妹的位子，我还是要说上一句的。”
那女孩脸色立刻僵了起来，她怎么不知道季倩这么不饶人了，季家的门风不是一向礼让且不生事端的么？
几个女孩见到季倩生气要赶人，将极为不悦的脸色败给了宁小姐，还挪了挪身子将人给挤了出来，宁小姐气急却也只能走人。
“季小姐，你今日的装束可是得了什么高人？”
“各位若是好奇不如回位子好好看看我晴儿妹妹的表演，说不定就是你们要的答案了。至于我这身衣服，不过是平日里穿过的拼拼凑凑出来的。”
季倩回的很客气，几人却当是她不乐意说，都黑着脸走了，季倩也不气恼，这些女子都如同傀儡一样活着，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交涉的。
当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已经有人不耐烦了，甚至有几位男士也按捺不住无聊出了声，“若是无能，就不要霸着其他小姐表演的时间。”
季晴忽地直起身子，目光冷冽地朝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那目光很准确地射向了出言的男子，那男子一怔，不是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而是出于对这个女子面容的姣好而惊叹。
“这是何人？”
“季将军府新认的三小姐。”
“原来是她，如今这京都里的满城风雨可都是关于她的，这么个名人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如今这位小姐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季元帅的宝贝孙女，据说季元帅和季将军为了护着这三小姐，才分家的。”
“这般看重？”
季晴的目光收回，继续低头为季芙上妆，她拥有夜视的能力，那一眼就已经看清了出言不逊的男子是谁，这么没品的男人，以后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垃圾男最容易觉得别人得罪他然后生事端。
“季小姐，若是，若是实在没有表演的…我们也不勉强。”
金琦看着季晴气定神闲地霸占着时间，心里虽然不恼火看她出丑也是挺乐意的，只是台下的抱怨声会让金家失了体面，出言阻止也是无奈之举。
“好了。芙儿去亮个相。”
季晴起身收拾着一件件化妆的工具，季芙缓缓地在金琦的震惊中站了起来，她就差惊叫出声了，众目睽睽之下，季芙如同变了个人，本就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此时更是如同瓷娃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配上那一身鲜亮的衣饰，就像戏文里的小仙女似的就这么下凡了。
喧闹的声音在季晴走下台的脚步中渐渐地消散，她似乎是变了个戏法，而这个戏法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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