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进来吧！其他姑娘可以在外面准备准备。”
皇后坐定以后季晴又回来掀开帘子吩咐了一下，良久也没有个第一人来，季晴也不急，就站在门口陪着等。
“我来。”季晴有想过，秦锦橙也许会靠前站出来，但是没有想到会第一个站出来，挑挑眉，说了句：“来吧。”
秦锦橙还是不太适应，季晴突然就成了宫里的贵人，而且入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打听了，她似乎和季家断绝了关系，不再顶着季元帅外孙女的名头，但是她的名气比以往更加显赫了。不得不承认，她是真厉害。
“你…”
“北府秦家，秦锦橙，向皇后娘娘献艺。”季晴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公公，他扯长了声音喊了出来，秦锦橙被吓得一激灵，看着季晴笑眯眯的样子忐忑地进去了。
她决定来的时候，家族那里已经全力让人教导她宫中礼仪规矩和技艺，琴棋书画舞，虽然短时间不能全部学会，可至少能够挑其一速成，秦锦橙挑的就是舞。
“祝你好运。”就在秦锦橙背过身去的时候，季晴轻声说道，给人的感觉莫名阴沉。
秦锦橙握了握拳头，看到了皇后便是跪拜行礼。
“起来吧，你便是秦家的姑娘，秦主母如今身体如何？”皇后眸子微晃，似是回忆什么。
“多谢娘娘的挂念，主母如今身体安泰。”
“好就好，她不容易啊，你既然是她后人，日后入了宫，本宫自会多照看些，你今日想表演什么？”
秦锦橙喜不自禁，难道自家主母和娘娘有些交情？若真是如此，自己要留下来，应当是很容易的。
“民女，为娘娘献舞。麻烦，风入松。”
几个乐师点点头，琴声先起，随后便是悠扬曲子入耳，秦锦橙起势，广袖翻转，脚尖轻点翩然起舞。
秦锦橙身体素质并不差，不是说有舞蹈功底而是有功夫底子。季晴稍微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来到门口说着：“下一个准备好了就过来吧。”
选人的过程是无聊的，选谁皇后自己心里有底，季晴正等着的时候，一个原本说自己不会才艺的人，默默地走到了季晴的前面。
“我。”
季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哎，你不是不会才艺么？怎么又？”
女子听别人的话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季晴，似乎是在征得季晴的同意。
季晴只是点点头，“我没有说一开始站在右边的不能再进去献艺啊。”笑眯眯又不容人拒绝。听得季晴这么说，反而是很多原先在右边的人纷纷开始准备进去，而不少的左侧自称有才艺的女子有些开始惶恐了，不论是当众还是进去给皇后娘娘单独献艺，都极为冒险。
右侧也有人依旧站着，镇定自若，不会就是不会，哪怕当众若是真要为难于她也只能随便唱首歌了，总好过一开始欺骗娘娘的有些人。
历年来的选秀第一关都没有这般复杂，今年怕是例外。
姑娘们都还饿着，好在皇后在里面都是掐着时间看人表演，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时间看一眼便让人出来了。
“好了，还有人么？”
四下安静，此时的左右分站已经是左边已经表演过，右边还没有表演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自认为不会表演的，娘娘也乏了，就先回去了，剩下的姑娘，便是表演给我看。”
顿时，就有人有意见了，“啊为什么啊~”
“是啊，我听闻这位晴姑姑可是不懂这些的，就是会功夫。”
季晴等着人讨论完，皇后哪能真走了，不过就是从右殿又回到了左殿继续看表演罢了，此时也是佩服了季晴，几次折腾来回，怕是原先还沉得住气的，也要开始坐立不安了，若是这会子还能淡定自若，那便是真的厉害，入了宫也是个能忍的。
就好比她此时入眼的几位，“这个，还有这个，叫什么？”
“安敏和乔珊珊。”
“记下吧。”
两个姑娘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一个是真的不会技艺看得出来，从听到要表演才艺的时候，乔珊珊就叹了口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有多想就走到了右侧，而另一个则是真的镇定，她会，而且从身段来看，舞艺不俗，步子也轻，举手投足都带着特有的气度，一个人的气质很容易不经意散发出来特别的味道。
季晴不会去反驳别人的无端猜疑，她就只是坐在正位左侧，那个空的位子是皇后的，此时她走了，自己也不会坐上去。
“有异议的，说出来。”
“启禀姑姑。”最终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季晴点头同意她继续说下去，“京中盛传姑姑武艺高强，才智过人，可是…我们都知道姑姑的四艺鉴赏能力并没有公开过，所以…”
季晴点头，说的也有道理，评为如果不能服众那他们凭什么让你来进行评定。
“道理也是有的，所以你们想考我什么，诗词，舞艺还是曲艺？”
众秀女很是意外，尤其是在京的几位，季晴到底什么底子他们心里都清楚，可是如今她这般笃定地说出来，却让人不由得有些狐疑季晴到底是有怎么样的本事了。
“晴姑姑，不如就给我们唱一曲吧，曲中自有诗词，若是论舞艺的话，在坐的各位要和姑姑比舞剑怕是无人能比得过吧。”
站出来的人，是个伶俐模样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的很是讨人喜欢。
皇后刚要问名字，就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传来，“参见母后。”
“太子爷来了，来来来坐吧，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父皇担忧母后身体，特让儿子来陪陪。”
皇后笑盈盈，“也好，你也正好挑挑人，你父皇还说了让本宫帮着你物色一下呢。”皇后话中有话，太子也不介意，只是说道：“儿臣便是寻人来了。”
皇后半眯眼，点点头，做了个“哦”的神情，便也不再说话，“娘娘，这位姑娘要划上么？”皇后看了眼太子，笑笑道，“先不划上。”
“巧了，晴儿许是要唱歌。”
“那几日在娘娘宫中的时候，晴姑娘就爱边做东西便哼着小曲儿，她的歌都新鲜好听。”嬷嬷也是想起季晴哼哼的曲子眉眼舒展。
回到那头，众女正等着季晴回答，季晴扫了一眼众人的目光，五花八门，淡淡一笑，“那边唱吧，这曲儿，未曾出世过，我便清唱一曲，算是给诸位助助兴了。”
季晴站了起来，细细回想着自己听过的喜欢的带着点古韵味道的曲子，定下了《卷珠帘》。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
相思漫上心扉
她眷恋梨花泪
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
声音悠扬，曲中意绵绵不绝地如同画面般在人眼前浮现，梨花泪，伊人红妆等来的却是憔悴。皇后微微动容，不是因为季晴唱的曲子，而是因为曲中的意。
原在右殿的乐师们都纷纷出来，听了一遍之后，再入旋律的时候，已经为季晴起了伴奏，更是悦耳动人了几分。
曲终，那唱曲人微微欠身谢过，便淡然地坐下，仿佛方才唱曲儿的不是她，仿佛被迫要在一些比她奉位低，地位低的人面前唱一曲的人不是她，仅仅是出于对某些人的理解，却是若要评定另一个人的好坏，她本身就要有足够高的境界。
且不说唱的好不好，至少要是个会唱的，懂旋律不跑调的人吧。
“晴姑姑，多有得罪，没想到姑姑是个如此玲珑之人。”
“好话就不要说了，接下来，便看你们的了。”
季晴话落，原先还在起哄的一些人便焉了吧唧地退到了后面，倒是乔珊珊，上前来朝季晴福了一福，“晴姑姑，小女原先就选了不会才艺，此时也还是不会才艺，若是硬要说有什么才艺的话，我…我射箭不错。”
“无妨，来人，上女弓，配箭，那个靶子来。今儿不需要你射多远多准，拉了弓，箭能中靶子那边是好的。”季晴颇为意外，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原也是个有些野性的。
“不不不，家父说了既然要射，那就要中靶心。不然那就不叫会射箭。”乔珊珊倒是意外，这射箭也算作是才艺，既然季晴肯让她射箭，那便要好好射，不算是为了自己能够入宫，便是不想戴罪出宫而已。她不觉得皇后会看上自己，光光射箭而已。
季晴只是笑，弓箭靶子齐了，靶子立在门口，到乔珊珊身前也是有个五丈远，若能射中靶心，那也是不错了。
乔珊珊自信地拉了拉弓，搭上箭便开始瞄准，所有人屏息，只听得弓弦“铮”一声，随即便是箭离弦而去的声响，“啪”直中靶心，季晴看着手痒，转着手里的一直箭羽，走回位子突然扭身抛出，凭借着手上的抛物力道和巧劲，竟然也是中了靶心。
众人惊呼，“武艺也是艺，君子六艺中便有骑射，就能说明这射箭并不比弹琴作画就来的差了几分。”
乔珊珊眼里光芒大绽，季晴一番话简直就是知音，她连抱拳说道：“姑姑乃是同道之人，今日有幸得姑姑赠言，珊珊倍感荣幸。”
季晴笑了笑，“言重了，休息吧。下一个。”
“晴姑姑的话，怕是不妥。”
哦？秦锦橙么？这是憋不住了，毕竟看着自己的幻想对手一直耀武扬威的样子，的确很是让人不好过。
“秦姑娘请讲。”
“君子六艺中有骑射，那只是因为男子们以善骑射为荣，可女子…”
“秦姑娘，君子六艺，你明白君子二字是何意么？”
“不就是…男子么？”秦锦橙没想到季晴会这么发问这么浅显的问题？简直…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方才进右殿献艺的姑娘里我瞧着有善诗书作画的，哪个来说说，这君子为何意啊？”
皇后和太子都是笑了，“君子六艺还真是没个定论，这君子一说有男女之分，也有说品性崇高之人为君子。”
“晴儿是个鬼灵精，不去寻她事端倒也罢了，这秦锦橙啊，还是心性不定。”皇后看着秦锦橙的模样，评价道。
“母后，这样的女子要…”
“后宫的女人够多了，什么人没有，都只是工具而已，性子跳脱些，许就迎了皇上心意呢？”
太子拱手，“母后英明。”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尚允翊总觉得季晴这个人，你今天看今天样，明天看明天样，对比前几天，又都是不重样。
比如方才唱歌时候的她，想来近几日他又要被失眠困扰了，今日当真是不该来，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晴姑姑，君子二字，既可以指贵族男子，也可以指品德崇高之人，但君子六艺之中的君子具体所指确实模糊不清，毕竟，这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除却射，御，其他四艺女子也可学，所以…秦姑娘所言，过于狭隘了些。”
听得这番话，秦锦橙脸色刷就变得通红，季晴点头很是满意那个出来解惑的姑娘，不光她满意，皇后也满意。
“无才不是无知，日后若入了宫，你还是这般口不沾墨，不光你，你背后的人都会受到牵连，退下。”下一秒，季晴极为狠厉地责骂了秦锦橙，对方不敢再作声，只是低着头，退到了众人后面的后面，钱珊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射箭不变成技艺么，这还没定名没落牌就开始耍心眼，若自己不幸入宫，她也入了自己肯定是要小心着这个人的。
“好了，下一个！”这么一出，让季晴看起来心情差了很多，之后的人便都是有话直说，甚至有人问道：“晴姑姑，能吃算是技艺么？能吃不胖的那种？”
所有人哄堂大笑，唯有季晴，虽也是笑，却是笑她可爱，能吃不胖算么？在前世那还真的算，不光能成为技艺还能让她赚钱养活自己，还能出名。
“能吃不胖多好，你瞧瞧这些姑娘一个个为了好看要保持体态轻盈，巴不得三餐并做一餐吃，你就好多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有福气的人，能伴着皇上左右，也能给皇上带来福气啊。”
那被夸的女孩子，活了十几年，独独听了季晴的话心里最是美。
众女子一听，便都开始用极为羡慕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本宫还以为，晴丫头是个嘴毒的，原来心也善。”
太子眸子晃晃，“她对有些人极善。”例如她身边的那些女孩，那些女孩曾经身处绝望之境却向她求救了，他们想要过上好日子，所以她出手了。
但此时，大概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趣吧。太子莞尔一笑，自己竟然也是个能够去试着懂一下别人想法的人了？可笑啊尚允翊。
“你先退下吧，倒也是个有趣儿的人，下一位。”
众人纷纷讶异，为何可以不用表演那他们绞尽脑汁地去想自己能够干什么却还是出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晴姑姑，为何她不用表演。”
“既然她拿不出可以表演的来，那便是不表演，难不成你们想看她吃个一个时辰东西？”
“可是…”
“你们自己说的话，自己去想，莫要同我来纠葛，到此时，你们会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曾干预过不是么？”
季晴的问题直击心脏啊，“可是表演不好，不是会…”
“是啊，但，也不是非要表演，只是你选择了让我们看看你的才艺那便要拿出来真本事，敷衍了事自然会被我请了皇上旨，戴罪出宫了。”
众人回过神来，都明白了自己是着了这位姑姑的道了，她几次三番不过都是，为了试试他们的人品而已。
“晴姑娘，已经结束了。”公公翻了翻名册，提醒道。
“这样，去娘娘那请了名册来吧，报了花名后，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莫要喧闹！”
“是，辛苦姑姑了。”
季晴点点头，起身走入北殿，刚一入屋就瞧见了尚允翊，脸色僵了一下，“见过…”
“好了，晴儿今日的曲儿，不错。”
“太子爷过奖了。”
尚允翊一笑了之，转身朝皇后行礼说道，“母后，儿臣告退。”
皇后点头，直到太子离去，季晴立马问道：“来很久了？”
皇后笑着点头。
“完了完了。”
皇后继续笑笑，“不就是怕他每日寻你来唱曲儿嘛，你到本宫殿里去躲着就可以了。”
“娘娘英明！谢娘娘恩典。”
季晴是喜不自禁，忘了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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