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既然都被这么请求了,我要还是继续只招架不还手,也太不像话了!”青雨汐格挡住吉逻的肘击,被蛮牛一般的力势顶出了几丈远的距离才刹住脚步,青绿草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泥痕。
“自保尚且不足,你还有余力还击么?”吉逻在向青雨汐咆哮的同时,一直斜眼偷瞄着荆宪的情况。
“如果是之前,我确实只能被你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但现在不同了,你因为害怕受伤而变得畏首畏尾,注意力也因为顾及同伴而被分散,招式上几乎破绽百出。我大概出六分力,就足够了。”青羽汐捏了捏拳头,骨头清脆的响声刺入吉逻心中。
“无知小生,狂妄自大!”吉逻用风卷残云般的攻势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可是一阵拳打脚踢,每一招都被面前的小丫头轻松化解。“我的年纪可是被你大哦,只是金乌族不显老而已。”青羽汐左臂横挡在眼前,护住面门,右拳短促发力,迅捷地击中了对方的左下腹,火焰立即在上面留下一道烫伤。
皮肉的焦糊味还没有来得及散开,这片伤痕已经从身上消失。
荆宪没有像吉逻那样恢复二三十岁年轻力壮的身体,依旧还是那个瘦弱的老头模样,奔跑起来十分吃力。现在,他充其量只能算是走得快一些,对于有些伤痕是能忍则忍,但还是甩不掉追兵。“不要跑了!以你的体力,一旦被人找到,几乎等同于送死。”一排箭矢落在脚边,让荆宪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我想想,这里不是我们前几天见过的那片草原吧!用幻境做了手脚?你们的一体联结只有在同一空间才能生效吧!否则你也不用冒险进入这个幻境了。”孟然又连发四箭射中荆宪的四肢,只是对方的疗伤法术确实厉害,自己才走几步的功夫,对方就治愈了伤口,起身继续逃跑。
“你们不惜这样冒险,那么说此时真正的第二层中,熊心正在那里做一件大事,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嗯……我刚进来的时候,还闻到了羊群的气息,后来又莫名消失了,想必是送到熊心那里去了吧。我想想,他能干嘛呢?祭祀?神降?还是通灵?”孟然的步伐没有被打乱,他知道找到荆宪的一刻,代表胜局已定。对方不过是想尽量的苟延残喘,拖住时间而已。
狸猫的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算不出熊心正在谋划什么,便想知道义帝眼中能扭转自身命数的举动到底是什么。这件事不可能从荆宪和吉逻口中问出来,只有亲眼见证了,所以他也不急着了结仓皇逃跑的老人。
“要怪只能怪你的同伙没有在第一次照面时,把我们全部解决,还惹恼了最麻烦的那个家伙。否则我们五个人肯定会一起迎战吉逻,也不会有空细想这么多关于不死身的问题。”孟然继续保持着对荆宪的压迫感,“伏雸只有一个人,所以才会被你们轻松收拾掉。等等……”
狸猫忽然意识到什么事情,五箭齐发,正中对方的五处要害,然后快步上前,用短刀割下首级,剜出心脏,确保荆宪完全死透。
另一处战场,青雨汐彻底占据了上风。“你的道行应该在七百年左右吧。拳法么,也远远比不上我,要不是仗着所谓的不死身,用着一些不顾一切的搏命招式,怎么可能打得过我?”金乌擒住吉逻的左臂,用力一拧,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碎骨和血肉混杂在了一起,变出了不能再被称为“手臂”的形状。
见吉逻的手臂迟迟没有恢复,青雨汐嘲弄般笑了起来:“哟,看来你的同伴被解决了嘛!那么,你准备好受死了嘛!”金乌双手成掌,手背划过额头,置于身体两侧,手指依次合拢握拳。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吉逻跟前,右拳也正中对方咽喉。
吉逻重咳一声,嘴中吐出的不是殷红鲜血,而是一阵浓烟。“说不出话吧?刚才不是扬言我当丫鬟都不配么?”青雨汐轻蔑地看着对方,左手抬起一肘,打折了对方准备负隅顽抗的右臂,“还不老实,现在是长辈给晚辈训话的时间,你乖乖听着就是了!”
双腿被瞬间打断的吉逻跪在地上,拘心火随之将他牢牢捆住。“出言调戏本姑娘,挫骨扬灰之罪!”青雨汐骤然将拘心火提至最强,令吉逻全身胀红,眼珠要爆裂开来。“意图谋害本姑娘的朋友,千刀万剐之罪。”青雨汐收起拘心火,伸出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指尖燃起幽蓝的火苗,迅速地点中吉逻全身穴道,跪倒的壮汉顿时七窍生烟。
“最后,打伤本姑娘的男人,万劫不复之罪!”青雨汐右拳齐眉,刺骨的黑炎渐渐起势,正中吉逻面门。外形已经惨不忍睹的他,轰然倒地。与此同时,突然一阵白光闪过,青雨汐眨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只见自己出现在刚才上来的楼梯旁。
四名同伴都在身边不远处,眼前也依然是一片葱绿的草地,不过比刚才要平坦和狭窄一些。周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螺旋向上的楼梯,不过他们不用再去攀爬。因为熊心此时不在顶楼。
一个气派威仪的金质王座悬浮在半空之中,熊心正坐在上面。
“快杀了吉逻!”青雨汐还准备询问墨仲离的伤势,只听见孟然向自己大声呼喊。金乌先是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时,被自己打得不成人样的吉逻出现在了草地的正中央。在他身边,羊群以一个奇怪的阵列站立着。
“啊!”不等众人有下一步反应,吉逻和羊群的身体同时炸裂,在原处形成了一滩血肉,勾连成一个完整的法阵。地面开始急剧的震动,周围的墙壁不断放出殷红的闪电打向法阵。熊心举起双手,放声呼喊: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法阵中的血肉开始向吉逻自爆的地方聚集,不断向上凝结。透过周围升腾起的血幕,隐约能看出中间正在慢慢累积起人形。青雨汐和佩瑟见状,不约而同冲过去阻止,却被闪电打落回远处,周身冒着赤红的电星,被麻痹得无法动弹。
最终,在法阵中央出现的,是一位英武刚毅的战国楚将。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在雷电与血海的辉映下,这位将军睁眼苏醒,浑厚的声音重复着临死前的悲鸣,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复活,或者说根本不认为自己曾经死去。
“项燕将军,本王乃怀王熊槐之孙,顷襄王熊横之侄,熊心!”欣喜如狂的熊心与平时那位不苟言笑的无权帝王判若两人,随后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金座中,摆出了真正王者的做派。
“末将项燕,拜见楚王!”项燕不认识熊心,但绝不会认错自己家族世代所效忠的血脉传人。“项将军请起,寡人今日召将军前来,特为诛灭秦国奸细。”“秦人!”项燕暴怒而起,瞪大了猩红的眼眸,四处搜寻仇敌。
“正是那五人!”熊心振臂一挥,交错的闪电和环绕的血幕同时消失,佩瑟等人出现在项燕视线中。“他们是嬴政派来的刺客,想要谋害寡人,断送楚国血脉!”“休想得逞!”熊心话音未落,项燕就挥舞起手中巨大的阔剑,向众人砍去。
“什么情况?”已经躲到另一处的佩瑟看着项燕愤怒地将幻想撕成碎片,心有余悸问向孟然。吸血鬼与狸猫分头行动后,一直在寻找荆宪的身影,结果眼前白光一闪就变成了这幅场景。
“抱歉,我早该想到。熊心屠杀了整整一个州县的百姓,必然是想要用他们的血肉去筑造一支大军,一支真正属于他的楚军,这样他才能拥有与刘邦和项羽抗争的资本,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狸猫接连在项燕身边变出数个幻象,然而增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项燕破坏的能力。
“血肉筑军?什么邪魔敢施下如此罪孽滔天的咒法?”青雨汐一边与孟然搭话,一边仔细观察着项燕攻击的动作,心中思量着等会如何迎战。
“当然不是一般邪魔了,或者说天界至今还不敢将其定义为魔。”孟然试着向熊心射了一箭,结果被法阵中闪出的一道红光击落在半路。
“上古战神刑天?”小白蛇将还需要休息的墨仲离扶到一边,惊讶地望向法阵……
熊心看着一直与幻象较劲的项燕,对自己复活之人的心智十分不满,于是拍了拍手,法阵中顿时跃起一团黏糊的东西从耳朵钻入项燕脑中。
“项将军,刺客在那呢!”项燕回头望向地敌人真正所在的位置,缓步走了过去。
“心智加强了啊!青姐,你准备的如何了?”孟然停止制造幻象,朝项燕连发五箭。
“我一个人的话,大概三成胜算吧!”金乌不敢大意,摆好架势,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脚步。
“我们几个多少能再加两成吧!这样胜算就超过五成了,可以一战。”小白蛇和佩瑟也上前一步,与青雨汐并排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