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空气比清晨的阳光更早将熟睡的旅人揽入怀中,欢腾的岩浆在日出之前把整片天空照得通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被闷热烤醒的熊心浑身汗流浃背,无法安心入睡,索性就起床了。他望着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天空,向在大树上放哨的吉逻询问着时间。“我才替换的老荆没多久,应该刚过后半夜吧?”吉逻挠着脑袋想了想,跳下树枝,从温泉中把白猿几乎被煮烂的的尸体提了起来。
“嗯,差不多过了三个时辰,现在应该才到丑时。”不知吉逻是怎么从一堆烂肉中判断出来的死亡时间,但姑且可以相信他的话。因为他从未骗过熊心———当然,说大话除外。荆宪被手上突然出现的烫伤弄醒,一把飞刀插到吉逻脚边:“你又在胡闹什么?”
吉逻憨笑着拔起飞刀,规规矩矩地放入荆宪的行囊中:“怀王睡不着,问我时辰呢!”荆宪坐起来盯着熊心凝思了片刻,一边从行囊中拿出一个形状奇异的山果,一边起身走向两人:“这里属恶险之地,的确不能令人安然入眠。我们还是趁早下去,了结此事吧。”
“嘿!老荆,你有梦仙果不早点拿出来给怀王吃!还浪费了大半夜的时间!”吉逻看着熊心睡意朦胧的疲惫脸色在仙果的效用下烟消云散,于是向同伴送去了一个十分不满的眼神。
“凡人若食用过多的梦仙果,会引发长期的失眠,以致于劳累而死。”荆宪的解释让熊心差点把还没下咽的一半果肉吐了出来,而老人后面的话又让他赶紧将果肉咽了下去:“但怀王的凡人身躯已经显露出了对这处险恶之地的不适,若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就不适失眠这么简单了。”
“好咯!”吉逻走到悬崖边,深吸一口气,双拳相击于胸前。他老迈的身体随之从拳面开始如获新生,几乎在一瞬间变回了二三十岁年轻力壮的模样。荆宪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攀附在他背上。
“怀王,失礼了。”吉逻将熊心抱在怀中,顺着崖壁上凸出的石块,一路跳到了地狱般的山谷中。
三人落在一处离岩浆较远的地面,荆宪先从吉逻背上下来,为熊心施咒。“好了,陛下请小心,这个法术并不能完全抵抗火焰。还是离岩浆远一点比较安全……”荆宪话音未落,一声惊怖的嘶吼回荡在山谷中。
“老荆,看来这个家伙也觉得离岩浆远一点更安全,而且好像比我们先占了这里。”吉逻将怀中的熊心放下,示意他躲到一边,接着上前摆出进攻的架势:“狻猊么?看来吓是吓不走了。刑天大神的生活还挺安逸的么,居然还养了龙子。”
这头狻猊发出警告似的吼声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不断地从口鼻中吐出烟雾,似乎像在等待着什么。
吉逻慢慢地挪步往前,眼睛也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对方。“喂,你既然是龙子,应该能听懂人话吧!我们只是从你家门口路过,没……”不知是不是因为吉逻的废话过于吵闹,在相距只有二十步的时候,狻猊踏着火星飞扑了过来。
“切,还是要打么!”吉逻侧步闪过,全力扭转身体,借势甩出一记重拳。这一击打在狻猊背上,如同力有万钧的攻城锤正砸中坚实厚重的城墙,除了周遭回荡着一声闷响,并无其他效果。
“老荆?”吉逻在那张血盆大口回头咬向自己之前,往后连跳几步。“指骨断了三处。”同伴默契回应了简短的提问,使吉逻迅速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他屏住呼吸,压低重心迎面向狻猊冲去。
四只赤红利爪腾空跃起的瞬间,壮汉双膝滑轨,高大的身体仰面紧贴地面。
一人一兽,交错而过。狻猊的腹部留下了四道拳印,吉逻的双手则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