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人各有命(1 / 1)

邱锐之推开门,正午的炽热的阳光照过来,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在踏出门槛的顷刻间消失殆尽,面无表情的向前看去,果然,荣怀雪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院中不远处的杨柳下,见他出来,便微笑看向他。

邱锐之走过去,到了荣怀雪身边却未停下脚步,而是走到她身后的杨柳下,将手掌放在树身上,仰头眯眼看了看树冠,淡淡道:“许久不来西院,这树竟还在,但这东西可不适宜栽在院中,改日叫人连根砍了,扔去伙房添柴用。

荣怀雪转过身,也看着那树附和道:“似是有这个说法,听说是杨柳属阴,种在私宅中便是凶木,兆头不好,尤其会使孩童变得虚弱不堪,也难怪师弟不喜。

“只是......”说完,荣怀雪眼中有些愁绪,望着邱锐之颇带怜惜的接着道:“这杨柳可甚是有些年头了,我记得自师弟三岁入住西院,它便在了,算是伴着师弟长大,如今师弟说要砍掉,倒也有些可惜。

可惜?邱锐之转过头来正视荣怀雪,这女人,既然明知这杨柳是当年有心人故意栽来克他的,却又字里行间对砍这树透着惋惜,难不成是在戏耍他吗?

“师姐对我的事倒是上心。

”邱锐之冷冷道:“可我记得‘师姐’初到阁中那年,我已年满十二,早就搬出内宅,不在这西院住了.....呵,看来师姐为打听我的事也是煞费苦心啊。

“师弟这话是何意?”荣怀雪佯装讶异道:“我自出生起便一直在寒江阁了,师弟的事我自然知道,哪里需要向人打听?”

邱锐之不耐与她争辩,干脆直接道:“怎么,才过一月,我叫玄衣卫敲打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你这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不知自己究竟是何人了吗?嗯?圣使。

荣怀雪目光闪了闪,她本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直到那玄衣卫的首领将邱锐之的带话传到她耳中,她才知这个男人竟然早就知道了她是冒牌的,但却一直不动声色,还跟她玩欲拒还迎的把戏,让她误以为棋局未死,尚有能翻盘的机会,故而巧言令色的围着他。

如今想来却是被他当成了傻子来耍弄,当真是可恨至极!

可她虽然恼怒,却也不得不听从邱锐之的话。

虽然她已想到邱锐之那边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暂时无法回来掌权,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不觊觎阁主之位还好,就算玄衣卫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她照样有办法应对,凭她在阁中的人脉,稍稍运作一番,众人便会向着她;可一旦她若是上位在即,哪怕离那阁主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她也会因此被拉下来,任凭她舌灿莲花,也不会有人信她。

而她若是身份暴露,那改容换貌,顶替他人之身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必会视作邪术,在阁中乃至整个武林引起轩然大波,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道之徒。

到时,寒江阁中那些弟子有多爱戴她,长老们有多欣赏她,在她身份暴露之后就会有多怨恨多仇视她,将她在阁中的奉献和付出通通忘记,只留下觉得自己被戏耍的恼怒以及由此而生的种种仇视与怨恨。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尚有几分不输人下的傲气,可能偏不肯因此受制于邱锐之的掌控,要豁出去来拼上一拼,可现如今,她却是已没了那种劲头。

当年在教主之争中,她中了圈套输的彻底,一气之下远走中原,那时满心的怨气与不服输,誓要在他处争出个名头来.....带着这种执念,她后来几番辗转,在经历了一些后,便来到了寒江阁。

每每念及此处,荣怀雪就不禁感慨万千,她犹记得当年刚到寒江阁时,一个秋冬过去,她才知道寒江阁中还有邱锐之这么一号人。

但只稍微了解一下,她就没再将其挂在心上,因为她得知这少年虽然是阁主之子,却爹不疼娘不爱,被扔在阁中偏僻的角落里,无人教导,文武皆不通,连个下人都不如,而好不容易父母有时想起他,却都是冲他发泄怨气的。

所以她那时觉得这个小孩简直没有一点能与她相争之力,故而根本不去在意他,只把关注的重心放在邱世炎那几个侄子身上,可谁知最后坐上那个位子受众人敬畏的,却是这个一直默默无闻、显得阴沉庸碌的孩子。

所谓世事无常,大抵如此。

温暖的夏风在两人身旁吹过,半晌,荣怀雪仿佛自嘲般的摇头笑了笑,又挺直身子扶了扶头上青玉步摇,重新抬眼看向邱锐之,目光颇为锋利道:“你既早知我身份,却熬到今日才说破,莫不是要从现在跟我清算了?”

“清算?”邱锐之不屑的冷笑一声:“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你觉得你有何德何能值得我费那个力?一直不说破,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邱世炎一死,你便是个落在岸上的野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我随时随地都能将你变成刀下的鱼肉。

邱锐之眉头皱着,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在这艳阳天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森冷:“但看你已一副气力尽竭的样子,却还冲我露出腐朽的獠牙....那种在烂泥里垂死挣扎的姿态.....也算是我在这乏味日子中的一点乐趣,我又何必刻意去给你个了结呢?”

邱锐之前半句话说的很慢,仿佛在细细回想、玩味那令他发笑的景象。

“你.......”荣怀雪从牙缝中堪堪挤出来一个字,她收紧拳头,竭力控制自己身体发抖,一阵强过一阵的怒火反复冲上她的头顶,她唯有竭尽全力才能压抑住拔剑的冲动,她并不想和邱锐之撕破脸,即使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仍然希望留在寒江阁。

她在这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付出了太多真情,甚至几乎快要忘了生她养她的故土,她不能回去也不想再回去,寒江阁中的明争暗斗虽比之五毒教要更甚,但其中让她不舍的也要更多,而且她也需要一个白道的身份.......她想活在正阳之下,而不是阴暗偏僻的角落,缩手缩脚,连倾慕之人的背影都捉不住。

良久,荣怀雪才稍稍平静下来,她没有再看邱锐之,怕泄露了眼中的愤恨,只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平静道:“那还真是.....要多谢邱阁主了,肯大发慈悲,放过小女子一马。

“你能这般想就好。

”邱锐之笑笑道:“我倒是怕‘师姐’偏是个自命不凡的蠢货,最后还要脏了我的手,也连累了邪儿和他腹中胎儿损了阴德。

荣怀雪闻言抬头看向他,眼中微微有些异样,道:“易师弟有身孕了?”

所谓有后福难道就是如此?荣怀雪心中讥嘲,邱锐之前二十年过的凄惨,但自两年前当上阁主之后,倒是越发时来运转了,可惜这并非世人总说的好人有好报,邱锐之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恶人,却娶了个家世清白、性子良善的双儿,和武林第一正派有了姻亲,两家定亲之时,就已经开始互通生意往来,门下弟子也频繁走动,算是让在邱世炎手里已初现颓势的寒江阁上了一层楼,恢复了锐气。

如今不过新婚刚过不久,这个双儿又将给他添个子嗣,看来,还是做个十恶不赦的人要过的更好些,反正老天也是不长眼的,不是吗?

邱锐之点点头,淡淡道:“算来已经足两月了,我过一阵子便会昭告阁中上下,让他们做事仔细着些,莫要冲撞了夫人。

“顺便.....”邱锐之眼底多出几分戏弄之色来,“还要摆几桌酒席宴请一下阁中长老和我那些.....什么叔伯弟妹之类的,不能让他们觉得我缺了礼数不是?而且还叫他们以为我对此事不上心,看轻了夫人,叫邪儿受了委屈。

以前阁中逢年过节的安排布置都是荣怀雪去办的,邱锐之这么说,就是让她去准备着宴席的事了,荣怀雪松了一口气,看来邱锐之这是真的放过她了,于是低头作揖道:“此事我定会准备妥当,阁主请放心。

说完又用曾经‘荣师姐’那亲密的语气,欣然道:“那我就在这里先祝贺师弟喜获麟儿了。

邱锐之倒也给她台阶下,说了句‘借师姐吉言’便作势要去扶她,但手根本连荣怀雪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是在俯身那一刹那,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荣怀雪眼神变了变,虽惊疑满腹,但再抬起头来却是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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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叶涵枫怀疑她听错了。

易邪绝不可能再说第二遍,只能捂着自己肚子,苦大仇深的样子,默默看着叶涵枫。

叶涵枫仔细瞧了瞧他那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肚子,又瞅了瞅他的神色,反复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弯腰捡起那摔落在地的杯盏碎片,堆到桌上一角后,却是直接站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又突然在易邪面前停住,死死盯着他。

易邪往后靠了靠,抓着椅背道:“你....这么盯着我怪渗人的,我又不是给邱锐之带了绿帽子,要跟你商量杀夫夺财的事,你慌什么?”

叶涵枫见他还有心思玩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怀上的也太快了些,这不过新婚刚过不久....”

易邪有些尴尬,是啊,算起来日子来,可能就是洞房那天......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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