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这狭窄的缝隙中,这种黑暗中的逼仄感让人分外压抑,两人一进去就顿时没了话语,皆是沉默地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易邪就觉出些不对来,这条裂缝居然是向下的走势,让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们本来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这里的地势已经够低了,结果这个裂缝居然还要向下,如果一直这样走到尽头,不知究竟会通往什么样的地方?易邪莫名的就产生些不好的联想。
越往前走这个裂缝就越加宽阔,已经足够两人并排行走还绰绰有余了,但易邪还是落后了寒露一步,虽然四周的光亮极为微弱,仅凭人的肉眼只能看清两步之内的东西,而且还非常模糊,但易邪还是看见了两边的墙壁上似乎画着些什么,未被腐蚀殆尽的颜料在一片黑暗中偶尔会折射出一丝光彩。
在这中蛮荒之地竟然有人存在过的迹象.......易邪顿时被吸引住,他向墙边凑过去,抚摸着那潮湿的石壁,勉强看清那之上,似乎描绘着一个穿着七彩羽衣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而在他的脚下是一群人在对他顶礼膜拜,前方像是祭祀用的台子上还放着类似大鱼之类的东西.......易邪的脸又凑近了些,仔细瞧了瞧,那羽衣做的十分逼真,袖子的部分被做成了垂着的翅膀样子,形象的几乎是纤毫毕现,可是这么近看之下,易邪倒是瞧出:那羽衣人的面容不像是被湿气腐蚀掉了,而是像一开始就没有画上去一样.......
‘嗒嗒嗒’耳畔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易邪猛然回过神来,他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望去却是黑漆漆的一片,早就看不见了入口,易邪心头一突,他们居然走这么远了吗?他们进入这里本来的目的是为躲雨.......是不必走这么深的啊!
反应过味来,易邪立刻就想叫住寒露,却听前面传来不小的响动,像是有人滚落了下去。
“寒露!”易邪一惊,连忙向前面跑过去。
“夫人!不要过来,前面是个——”
“陡.......坡.....”寒露到底是喊晚了些,眼睁睁的瞧着易邪滚到了他身边。
“靠......我的肚子.....”易邪撑起身子,嘴上嘀咕道。
“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易邪无奈道:“我怕这么折腾下来,等孩子生下来脑子不灵光、身子也不好,那就糟了.....”
“不会。
”寒露这时候变聪明了,他立刻道:“以夫人的聪慧还有阁主的根骨,少爷将来也一定会是人中龙凤。
”
“呵呵。
”易邪干笑道:“只要最后别是融合了他父亲的心肠和他爹的胆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
寒露:“...........”
“这地方.....是怎么回事?”易邪站稳了身子,眼前的地方说是山洞,倒不如说像栋房子般四四方方,虽然其中空荡,但也能瞧出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易邪望着那散落在周围的碎裂破烂的瓦罐,心中惊奇不已,难道在这险恶之地,还真的曾有群落定居在这里?
会不会就是那壁画上以羽衣人为图腾的民族呢?
“夫人,这外面!”寒露已经从这屋子外面进来,推开那像是门一样的东西,他满脸震惊道:“这里....好像、好像.....是一座城!”
易邪这才发现寒露都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顿时无奈的很,该说艺高人胆大呢还是不知者无畏?居住在这种奇葩地方有奇葩信仰的民族,易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寒露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出去了。
“你出去没碰到什么东西吧?”易邪偷偷摸摸地扒在小窗口上,朝外面望着。
“什么东西?”寒露纳闷地想了想,随即恍然道:“奥,夫人是说机关吗,属下并没有碰到。
”
“啥呀!”易邪神神叨叨地拉过寒露,小声道:“你没碰见人吗?”
“人?”寒露摇摇头,有点奇怪道:“夫人,这显然是一座死城了啊,都沉到这山底下了,不知道是几百几千前的建筑了,怎么会还有人在。
”
“我没说活人.....”易邪深沉道:“你也说它都沉到这山底了,如果不是人都搬走后正常的地势变迁,那就是遭了什么劫难......”
“这种地方阴气最重了.......”易邪说着就脸色发白,打了个冷颤。
“没事,夫人。
”寒露无所畏惧道:“我小的时候,算命先生批过我阳气重,克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小时候别人家孩子晚上都哭闹,就我老老实实的。
”
“诶?”甭管寒露说的是不是真的,易邪的注意力倒是被他转移了,他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在寒江阁长大的吗?”
“我是十岁之后才来的.......”寒露道:“那时候家乡闹饥荒,易子而食的都多得很,父母不忍心吃我,就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换了点粮食,结果我根骨居然还不错,有大户人家的管家过来看上了我,想带我回去做护院使,那人牙子见状就想把我卖个好价钱,没同意卖,后来我就几经辗转到了寒江阁.......”
父母不忍心自己吃,所以是卖给别人吃吗?寒露如果不是个练武的苗子,那最后的命运说不定就会与那市集上待宰的猪羊差不多吧?
后来在寒江阁当了死士也不过是个卖命的棋子,就算如今做了玄衣卫,看起来是好多了.....可是在邱锐之手底下做事.......
易邪觉得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次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去的话,寒露你一直保护我也功不可没,到时候我就跟邱锐之说说,让你带些银钱离开,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好不好?”易邪道。
寒露的表情没有波澜,并没有因为易邪许诺的自由而喜悦,只是平静的摇摇头道:“夫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但是属下除了一身功夫,再无所长,出去了恐怕也是继续做打打杀杀的活计,那样的话,在哪都没有区别。
”
而且,阁主虽然也许会为了哄夫人开心而放自己走,但是,在自己离开之后,能不能躲过那前来灭口的曾经的同僚,就是另一说了。
“怎么没有区别?不要再被邱锐之呼来喝去不就是最大的区别吗?”易邪道:“难道还有比他更难缠的主子?”
寒露:“..........”
“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易邪也知道其中理由肯定没有寒露说的那么简单,便不欲再问下去,只是席地坐了下来,也顾不上地上干净与否,呼了一口气道:“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等天亮了再出去......找找你们阁主的踪迹。
”
“好。
”寒露脱下外衫,铺到易邪脚底下,道:“夫人躺在这上面吧。
”
易邪点点头,并未拒绝,他实在是累的不行,本来病就未愈,被这一场冷雨浇的还浑身难受,再没有力气争什么了。
寒露似乎是走到了门口坐了下来,一时间,四周静谧下来,易邪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浇透了,黏答答的贴在身上,让他极不舒服。
易邪本以为自己是绝对睡不着的,可没想到刚合上眼睛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感觉困意袭来,身上湿冷衣料的触感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忍不住进入了梦乡。
.........
.....
“邪儿......”
“邪儿,醒醒。
”
“你烦不烦啊.....”易邪不耐地翻了个身,但紧接着他就像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可因为起身起的太急,顿时头晕眼花了一会儿,他只能捂着脑袋等着缓过味来。
“呵呵。
”
耳边传来轻笑,接着一只熟悉而有力的手就抚上他的脸,缓缓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柔声道:“邪儿可觉得好些了?”
易邪睁开眼瞧见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他差点就热泪盈眶,恨不得扑上去咬邱锐之两口才能缓解此刻的激动。
“之之......”
邱锐之笑吟吟的看着他。
易邪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叫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要不然以后孩子成亲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上面多不好看啊.......”
“是夫君的不好,让邪儿担心了.....”邱锐之反抱住他,低垂着眼睛,手从易邪衣襟下摆里伸了进去,轻声道:“......让夫君瞧瞧,我们的孩子可还好。
”
他的手刚触及到皮肤,易邪就一个冷颤,立刻将他的手抽了出来,推开他,惊讶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是吗?”邱锐之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抱歉地笑了笑道:“可能是被雨淋过的缘故......但总归是夫君此举唐突了,邪儿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易邪皱着眉,许是因为他自己也被雨淋的通透,至今也一直穿着湿衣服的缘故,方才和邱锐之接触时,都没有感觉出他身上的冰冷。
但是自己身上再怎么凉,肚子也是热乎的,这才感受到邱锐之手的温度,那简直.....不只是单一个‘凉’字就能形容,而就像是寒冰一样。
“你不会是受伤了吧?”易邪担心邱锐之是受了伤却藏着不告诉他,毕竟失血过多也会让身体冰冷,这么一寻思,易邪顿时就开始上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但还没摸两下,邱锐之就制止了他的动作,站起身退了两步道:“我没有事。
”
然后对易邪伸出手:“来,邪儿,到我身边来,咱们走吧。
”
易邪则是有些奇怪地搓了搓手......邱锐之身上的衣服,触感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