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宽阔的大道上,两旁的枫树笔直而又庄严,以保护般的姿态站立在那里,放眼望去,满山枫叶,美不胜收。
范淡与林轩肩并肩行走在这条大道上,一阵风吹来,漫天飞舞枫叶争先恐后地飘散开来,他们行走其中,整个画面被定格了,唯美又不失浪漫。
范淡张开双臂细细感受着秋风的凉爽,精致的面孔展露着迷人的微笑,最后抿着唇角小心翼翼侧头看着他雕塑般的脸庞,一丝甜蜜,酸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她深深呼一口气,收回目光,双手交握,仓促而又不安的问了一个藏在心里多年都不曾问过一句话,“师兄,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身边有其他异性,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其实她更想问得是,她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是助理?是合伙人?还是恋人?
林轩本是惬意欣赏着枫叶一片片雕落下的迷人景象,听见她的声音,诧异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怎么忽然想起问一个问题?”
“嗯,就是突然想起了呀!”被他这么一看,范淡面色微微泛红,低着头踢着石子咬了下唇,装作若无其事地道。
她在等,她在想,他的回答。
林轩目光游离,想起往事不由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以开玩笑的方式说:“有过吧!谁没有几个性幻想对象。”
范淡愕然,幻想过无数次他的回答,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最终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知如何接话。
见她一副傻样,林轩忍不住哑然失笑,不可控制地抬手摸了摸她头发,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对这个答案,很吃惊?”
范淡眼睛闪烁了几下,回过神故作淡定地道:“还好,还好。”但心底想,这算不算语言上的调戏。
好友说得果然没错,无论是再优秀,再稳重的男人,只要一遇见那件事,立马化身为狼啊。
然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也是一头狼,只是看似无害。
想到这里,范淡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好了,不逗你了。”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林轩摇了摇头,这样的她,跟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
但转而一想又释然,不管外表表现的多么冷静,她终究也只是个女人,一个会害羞,会有情绪的女人。
见他这样说,范淡彻底松了一口气,正想说点其他话来转移话题,却听到他郑重其事地说:“小范,人生在世,懂得爱自己,才是最好的事。”
这句话像瓢凉水浇灭了范淡所有的热情,她的心忽然变的很冷很凉,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地也慢了下来,她隔着迷雾,望着他,像望着一个陌生人,原来口口声声说是最了解他的人,才是最不了解他的人。
他走得很快,身姿潇洒,每一步都十分有力,但是他丝毫却没有发现,她没有跟上来。
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还是受了什么刺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然而现实最终将她击败,而她最终她只能痴迷地望着他宽阔的背影暗自神伤。
范淡垂下眼帘,眼泪湿了整个脸庞,她狠狠咬住手指,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外泄的哭声。
半晌,整理好情绪后,她还是不顾一切的追上了他的脚步,与他肩并肩而行。
“师兄,难道没有听到这样一句话,我们生下来就是不完整的,于是余生都在找一个人,只有找到了他,我们的人生才得以完整。”范淡控制着语调,尽量表现的自然些,她不信,以他的聪明,他怎么会不懂。
林轩停下步子,看向远处的湖水,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沉静,严谨而又认真,“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不能一概而论。遗憾有时候也是一种美,更何况人生,完整并不能代表完美。”
任何时刻,任何情况,任何事情,他总能冷静而又自持的分析其中的因果。
她却不知是喜是悲,索性从这件事得出一个令她心生欢喜的事情,他没有喜欢的人,更没有中意的对象。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见她许久未出声,林轩突然想起,今年她也满26了,还没见过她有过任何异性朋友,还让他一度以为,她是个独身主义。于是饶有兴味地瞧着她,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慢慢思索。
范淡惊了一下,压下心中的萌动,撩了撩耳边的发,“怎么会?我的事你还不清楚。”
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药丸,明知是苦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咽下去,她怕他知道,她的心思,又怕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快要被折磨疯了!
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轩轻瞟一眼她,叹息一声好心道:“你自己小心点,感情上的履历一片空白,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虽阅人无数,在林轩眼中毫无疑问,范淡绝对是个美女,一张标准鹅蛋脸,有着一双细长的眸子,笑起来时,眼角上扬,格外妩媚,再加上那翘挺的鼻子,一张小巧玲珑的红唇,组合在一起绝对是个标志的大美女。
范淡暗自翻了个白眼,心底有些受伤:“师兄,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
“不管怎么样,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见她生气,林轩的心情格外愉悦,他最喜欢她又气又恼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是啊,师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范淡撇着嘴巴,言不由衷的道。
“怎么?对我不满?”见她那样子,林轩也知了个大概,他故意板着一张脸问。
“怎么敢?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没有就好,小范,我希望你永远开心。”他张开双臂,闭上双眸,轻轻地抱住了她。
他温暖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秋风吹进她心底最深处,低沉缓慢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味道,在耳边响起,她不可避免的浑身一僵,整个人无法动弹。
今天的这个怀抱比起往日格外温暖,这算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拥抱,范淡紧紧搂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独有的心跳和气息,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师兄,你可知道,我有多么贪念这个怀抱,你可知道,它已经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她闭上眼睛,狠下心地哑着嗓子说,“师兄,我喜欢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这句话刚落下,范淡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紧接着他推开了她,范淡努力站直了身子,把手放进风衣口袋中,等待他的宣判。
瞥见她期盼的样子,林轩眉头皱了一下,整个人变得疏离起来,温润的脸庞蒙上一层薄薄的冷霜,可是处于忐忑中的范淡并未察觉。
半晌,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小范,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向你道歉。”
话已至此,一切都明了。
范淡十分佩服此刻的自己,居然还能扬起嘴角,“没有,没有,你没有做任何令我误会的事,是我的缘故。”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天色也越来越暗,就连周围迷人的风景也进不了他们的眼。
林轩默默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好友的劝告,她那么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她,就趁早告诉她,别耽误了人家的青春,之前他一直不把好友的劝告当作一回事,如今倒有些后悔了。
“小范,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妹妹。”
范淡浑身一怔,眼神含着泪,但仍仰头倔强地盯着她,嘴唇被抿的紧紧地,“师兄,可是你我都知道,都明白,我并不是你妹妹,而是一个完完整整,并且喜欢你那么多年的女人。”
如果是其他缘由,范淡还会安慰自己,只是“妹妹”这个词,她承受不起。
她从来不想做他的妹妹,她只想做他的女人。
“你是女人这个事实,毋庸置疑,但是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他毫无感情地望着她。
他淡漠的眼神,冰冷刺骨的语言,最终令她溃不成军。
范淡摇着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把手指放到唇边咬了咬,眼泪最终没有掉下来,过了许久,她的声音仿佛从山谷传来,空灵而又清晰,“师兄,我知道了,对不起。”话刚落音便飞快的逃离了这个令她伤心欲绝的地方。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你,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林轩仍盯着她离开的地方,没有动作,孤独的像一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