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恶果
早朝的金銮殿上。
宣元帝和一干众臣商讨完国家大事后,正准备宣布退朝,刘雄就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何事?”宣元帝有些疑惑。这刘雄,平日里,除了兵部的事,别的事都不上心。可这兵部的事,不是才讨论完吗?
“昨日微臣去福顺楼吃酒,听到了一个流言。”刘雄将流言的内容详细地向宣元帝禀告,当然,在宴会真实的情况他也一并如实说明。
宣元帝听完,怒火中烧,谁人这般大胆?竟敢在百姓之中传扬如此恶劣的流言。
刘雄见宣元帝的表情,心中更加有信心了。于是,接着说道:“微臣到此等流言很是气愤,当即就对传流言之人大打出手。微臣身为兵部尚书,事后,深知此举不妥,故而特地向皇上请罪。”
“请罪?朕恕你无罪!若不是你,朕怎会知道,我永庆朝堂堂将军的遗孤怎容他人如此陷害!此人必要揪出,决不轻饶!”
宣元帝很是奇怪,她们回来不过数日,到底是谁,会用流言如此重伤?
此刻的林侍郎心思百转,如站针毡。他心里隐隐觉得此事恐怕与朱氏有关,可看宣元帝的怒容,又不敢发生认罪,反而表现得更加事不关己。心头却暗想要回去好好质问那贱妇一番才可。
刘雄见宣元帝如此,一面心中暗喜,一面又惊异。圣上的反应,果然如信中所言。可,这信到底是谁送的呢?
退朝后,皇宫御书房内,宣元帝虎目含威,怒气翻涌。他对着跪伏于地的太子质问道:
“你可知,朕为何让你来这?”
秦洵早在来这之前就知道,今日宣元帝的责难是逃不掉的。故而,他很是恭敬地说道:“儿臣知晓,是为镇国府流言一事。”
“你身为堂堂太子,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大事,竟然知情不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宣元帝怒气并未因秦洵的态度而有任何软化。
其实,宣元帝的这话说得委实重了些!秦洵这几日一直忙于水灾严重区的善后重建拨款的事宜,每每下钥才归来。坊间的事不得知也是常情。
不过即使如此,秦洵也并不辩驳,顺着宣元帝的话,磕头谢罪道:“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太子这几日在忙什么,宣元帝怎会不知?此事发难于他,本就是迁怒,再见其态度恭谨,便也渐渐下了火气。
“朕罚你有何用!限你三日之内查明流言之源,朕很好奇到底是何人敢掀起如此巨浪!”宣元帝坐在上首,语气森森。
“儿臣遵命。”秦洵叩首应声。
“身为太子,理应事事先于人。可此事你竟然还不如一个臣子知道得快!如此一来,你怎能统治得好国家?要记住,时刻都要留一双眼睛在民间。”宣元帝警示道。
“多谢父皇提醒,儿臣一定牢记于心!”
不过一日,秦洵便顺藤摸瓜地查到了朱氏,连证人也一并抓着了。不过此事进行得太过顺利,倒让他有些奇怪:难道还有人在帮着查?若是真有,能做到这等悄无声息,会是怎样的势力所为?难道,是刘尚书插手了?他作为林大将军的旧部,倒是极有可能。秦洵有所猜疑,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故而,只能将此猜测放在一边,第一时间将调查的结果呈在了宣元帝的面前。
“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做事这等迅速!说说看,都查到了什么?”宣元帝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太子跪谢过后,将相关人等带到殿上,一一汇报情况。这些小民本就是市井之徒,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用严审,就乖乖地全招了。
其中一人为了表示自己的交代的都是实话,还唱了那首此时街坊传唱的童谣:英雄镇国大将军/冲锋陷阵把家保/南塞归来林之女/娇纵跋扈东西讨/有貌无德/可惜可惜/
“混账东西!”宣元帝听完后怒而拍案,“一个小小妇人,谁借给她的胆子!”
这歌里虽然全是在说林念的不是,可但凡为人父母的,都能听出来,这其中更暗含了萧氏的教女无方啊!也就是这一点,令宣元帝怒火中烧。暗道此人绝不轻饶!
太子也暗暗摇头:妇人之心可真是毒啊!念儿初来乍到,不过是在宴会上多说了几句,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方式来报复!他对朱氏一家的印象一下子一落千丈!现在,父皇生了这么大的气,这林侍郎的官,恐怕是要当到头了!
果然,宣元帝当即写了谕旨,交给了秦洵。秦洵领命离开皇宫。不多时,他就领着一众官兵,浩浩荡荡地进了镇国府。镇国府的一干人等皆来跪伏迎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侍郎管家无方,其妻监守自盗,不知悔改,传播恶意流言,致使镇国将军威名有损。此举蛊惑人心,妨碍国之和谐安宁。故命林侍郎革职待办,其余人等一律贬为平民,三日内归还所窃财物,即日搬离镇国府。”
秦洵宣读过后,看也不看愣住的林侍郎一家,抬腿离开了东园。
林侍郎和老夫人皆瞪大了眼看向朱氏,完全没弄明白这祸是怎么从天而降的?本来还想喊冤,但见朱氏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贱妇!”林侍郎,不,现在应该称为布衣林杰,只见他一脚踹到了朱氏身上。朱氏一下子栽倒在地,可见其下手之狠。
自己昨日回府,质问她时,她还说此事与自己无关,现在看来,她分明是骗了自己。完了,全完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仕途,都功亏一篑了!
朱氏早就懵了,事情明明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怎么可能留有证据?她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造孽啊!”老夫人哭喊一声,伸出拐杖就打,边打还边骂道:“你毁了我儿的仕途,贱妇!扫把星!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林清雅见父亲一副任祖母为之的样子,恐母亲受不住说出自己也知晓此事。遂心中一慌,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把挡在萧氏前面,跪求道:“祖母,父亲,请原谅母亲吧!她不是有意的。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朱氏哪里知道林清雅心中所想,见女儿为自己求情挨打,心头很是感动,还在欣慰自己真是没白疼这个女儿。于是,她忍痛提议道:“夫君,母亲,莫急莫气,此事并不不是没有无回转的可能。”
林杰和老夫人一听,均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了过来。
朱氏信誓旦旦地说道:“流言一事,我去求弟妹,求侄女,只要她们向皇上说明不追究此事,皇上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她们能愿意?”林杰不相信萧氏母女能那么好心,故而孤疑。可他心里也知道,这是最后机会,也是唯一可能的机会。
“当然了!咱们可是一家人。我都求她们了,难道还能见死不救?”朱氏倒是很自信,萧氏的性子她早就摸清楚了,看似冷漠,其实是个心软的主。
“大媳妇说得对,再不行,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了,去求她们!”老夫人一锤定音。为了儿子,她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林念秦洵带人进入东园之时,就得到了消息,故而她特意等在前庭。待到秦洵出来后,林念上前表示感谢。
“多谢洵哥哥相助。”
“你无事就好。”秦洵和煦地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坊间传的都是妄言,念儿可别往心里去。”
“放心,洵哥哥。”林念微笑着应道。洵哥哥如此帮自己,还送来信安抚自己。这个朋友,这份情谊,她铭记于心。
林念回到芳华苑后,就看见朱氏坐在园内的青石桌旁饮茶,脸上的神情辨不清喜怒。
林念心道不好,赶忙上前说道:“母亲?”
萧氏看了林念一眼后,问道:“此事为何不让我知晓?”
林念从萧氏的言语中听出了隐含的怒意,立刻撒娇着说道:“我是怕您担心,不想让您跟着烦扰。”
萧氏听了林念的解释,很是无奈道:“你这孩子,就算这样,你也不能瞒着我啊!”
“母亲别生气了,女儿下次绝不会了!”林念蹲在萧氏面前,将手放在萧氏的腿上,仰着脸保证道。
“唉!此事,竟让他插了手!”萧氏的心里很不痛快。
林念明白她指的是皇上,轻轻握住她的手,“娘不必烦恼,他帮了咱们,日后找个机会还了就是。您不能原谅的,照旧记着,不必勉强自己。”
萧氏点头。母女俩又相互慰藉一番,才各自回屋。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不料没过多久,朱氏带着一帮人,一副蓬头垢面、梨花带雨的模样过来哭喊。说是“求”,倒不如说是拿“血脉亲情”相威胁,若萧氏母女不去帮忙在皇帝面前求情,就变成了没心肝的人了。
林念懒得看她做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又怕不善言辞的母亲又被坑了去,于是命人拦在园外,又向萧氏编了个由头,去城外的仙女庙烧香去了,几日后才归。
朱氏怎么也没想到,林念会给她来个釜底抽薪!本想着自己求一求,闹一闹,晚上再让老夫人来露个脸,说个情,这事也就**不离十了。如何想,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三日后,朱氏一家只得在官兵的扣押下灰溜溜地离开了辉煌的镇国府。
这场没有硝烟的流言之战终于以朱氏一家的自食恶果而结束。太子的雷霆手段一方面快速遏制了流言的扩散,一方面让有心人看出了皇上依然对镇国府存有厚爱。曾经冤枉了林念的百姓纷纷自责不已,“神童”的事迹又再度成为百姓时时挂在嘴边的箴言。
帝都某处,屋内光线昏暗,两个黑衣人正在密谋。
“她们回来的理由,竟是给林大小姐找夫婿?呵!这么可笑的理由,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这么多年她们从没回来过帝都一次,现在突然回来,定然有阴谋。”黑衣人满眼讥讽。
“主子说的是。”黑衣属下附和道。
“你来猜猜,可能是什么?”黑衣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问道。
“属下猜测,可能是与林大将军的死有关?”
黑衣人站起身,边走边道:“不错,她们回来肯定是为了报仇!当年林大将军可是死在了南塞。这仇,她们怎么可能忘记呢?”
“既然如此,主子,我们是不是要采取行动?”黑衣属下有些担心。若是她们回来的目的是复仇,那么他可要早做准备了。
黑衣人倒是并不担心,“这倒不必。她们即使查,也只会查到皇上的身上,与我们无关。不过,八皇子倒是要好好调查一番。他自回来,就足不出户,如今却贸然参加镇国府的宴会,不得不防。”
“主子说的是,属下定会密切关注湛王府,已有风吹草动,就来向您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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