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听到孟南霜的话,徐氏站在楼梯中央不动了。

她想不到小娘子竟这么不要脸说出这种话来,别说她现在还是个寡妇呢,哪怕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敢涎着脸求着男人娶她,又不是楼子里的姑娘,更何况结婚娶妻这样的大事,没有父母之命的成全,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媒婆上门说媒,自己私定终身,又不是小孩儿过家家小打小闹玩的。

她都敢要人二狗子正儿八经娶她了,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她徐氏当年两袋米买下的臭穷丫头,现在真真切切的寡妇一个,没这好命还想过好日子。人王家是什么地儿,哪怕二狗子要,他爹他娘能同意一个寡妇进门。

说话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说出来还不怕害臊死个人。

然而徐氏只敢心里想,惹她是惹不起孟南霜的,今早上她摔的那一记现在腰还疼着,更何况现还有个二狗帮着她撑腰,徐氏再傻也不该傻到这份上。

二狗子别提多乐呵,手都不知往哪搁去,只得不停地搓着,看来小娘子心里有他的,二狗心里热乎,“小娘子,俺都听你的,跟着我爹好好学本事,好娶你过门。”

孟南霜给他这话逗笑了,这男人的实在是从骨子里出来的,这时徐氏走下楼梯,从他们身旁经过,孟南霜点点头,挺了挺腰板,“好,我等你。”

徐氏给口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盖住了孟南霜的声音。

孟南霜知道她是故意的,不由皱眉头,去看徐氏,“娘,你有病要去看医生啊,别拖的时间久了,和我相公一样得肺痨,生出个好歹我可没钱给您备后事。”

徐氏停下,怒瞪着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我告诉你,我偏不死,我还要傍着你赖着你,叫你一辈子都脱不开我!”

孟南霜没理,过会儿才说:“你是我娘,好歹养了我这许多年,我没理把你往火坑里推,我也捞不到好处,顶多心里图个痛快,那痛快也只是一时,如果你要傍我赖我,你就傍我赖我,但且不要惹我,不要给我没事找事,不然我准一脚踢了你,早上的事你一定还记得吧,我干的出来。”

徐氏没声了。她知道孟南霜在给她做警告。早上那个警告徐氏没听,结果被孟南霜翻了个大跟头,现下这个警告,徐氏不敢不听了。再说孟南霜并没有说不管她以后的生计了,只有一个条件,叫她别惹她,顾名思义,意思就一个,你想怎样劳资管不着,你别沾劳资的事。

徐氏觉得小娘子变了,逻辑清晰语气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那种狠劲放在十三岁的年纪,实在不符。

二狗在旁听着,也不插话,以前他帮衬小娘子因她受徐婆子的气,他替她讨公道,现下小娘子占上风,徐氏明显被压的没气,反正他的小娘子没受委屈,也不必他多事,瞧着他未来娘子的口才和气势,二狗心里又乐呵又骄傲。

光有肉下不了饭,孟南霜起身对二狗说道:“要不再炒个白菜吧,菜地里摘回来的,顶新鲜着呢,就怕二狗哥你吃不惯。”

二狗把她按回座位去,“俺农民出身,有啥吃不惯的,小娘子,你且坐着,俺去炒。”

“那我去帮你生灶火。”孟南霜往灶口走,扫眼看到徐氏掀了锅盖盛那肉出来,孟南霜不管她,进了里面那个灶口熟练地生火。

二狗的白菜很快炒好了,和蒸好的野猪肉一块端上桌。

孟南霜奔波劳累了一天,早就饿了,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食欲大增,菜也多吃了点。

二狗子见孟南霜吃的多,不由地也多吃了碗饭,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肉,“小娘子,你太瘦了,多吃点,补充营养。”

吃完饭,二狗子把饭碗往灶台上一搁,走出门去,孟南霜还在吃,一扭头,问:“二狗哥,你回家了?”

“俺上林伯家问问羊的事,叫大伙儿都帮着去找找,今晚要找不到,没准还真睡不着觉。”

孟南霜把碗往桌上一放,站起来:“我同你一块去。”

徐氏也停下吃饭,唬着眼望孟南霜:“羊怎么了?”

“回来再说,”孟南霜急急朝门口走,走到门口转头向徐氏说道:“娘,你今晚别出门了。”说完和二狗匆匆往林伯家去。

到了林伯家院里头,林伯夫妻两个、刘大爷还有好几个大伯大婶坐那儿摇蒲扇乘凉聊天。

二狗子没多废话,一进院门便问林伯羊的去向。

刘大爷手里的蒲扇一拍大腿:“怎么回事?小娘子,你家的羊丢了?”

孟南霜点头,“后山羊常去的地儿都找遍了,连个踪影都不见。”

林伯说:“傍晚我赶鹅的时候看见几只羊往水库方向去,”林伯一拍大腿,“坏了,一准是去了水库,我这糊涂蛋,当时怎么没拉住它们。”

二狗子说:“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刘大爷,你去叫大伙儿来帮忙,林伯、方伯、胡伯、柳蛋我们几个先往水库那边找找。”

那家伙都起身各自行动,孟南霜也要跟二狗上去,被二狗拉住,“小娘子,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儿家不方便,你先回家,一有消息俺通知你。”

孟南霜一想觉得有道理,那么多人去找若要真有下落还在乎多她一个娘儿们,于是说道:“好,我在家等你的消息,你自己注意安全。”

大家各自从自己家里打了灯笼出来找羊,孟南霜借着月光踩着泥路回家去。

她回到家里,洗完碗刷完锅,还没见二狗子回来,心里急的,偏偏徐氏还追着她问羊怎么了,她心里烦,徐氏没有错,没理把火气撒给她,她恼的是丢羊的人是她,这会儿大伙儿都出去帮她找,她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家里一点忙帮不上。

孟南霜把事情一五一十对徐氏说了,把个徐氏气的,直拿指头点她脑门,孟南霜由得她点去,这回她是认的,这事是她的疏忽,该有惩罚。

正烦着,二狗子推门进来,喘着粗气,衣服头发都湿漉漉的,孟南霜见状,心里一咯噔,刚要问,二狗子问道:“屋里可有破布条之类的?”

屋里哪里寻的出什么破布条,孟南霜以为他要擦身体,转而去里面拿她洗脸的毛巾,二狗看了摇摇头:“不是这个,给羊擦,掉河里快冻死了,找块布给它擦一擦,郎中马上就来。”

孟南霜这才明白转来,“羊呢?”

话刚问出,给二狗子攥住了手,把她往门外拉。

二狗子的手心一片潮湿,冰凉冰凉的,孟南霜心头一紧,反攥住二狗子的手,他却停下来,孟南霜往院里一看,灯笼挂在墙上,山风里左摇右摆的,两只羊安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头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旁边都是水渍,另一头卧坐在草垛上,打着寒噤。

“二狗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手还攥在一起,从后面走出来的徐氏看到了这一幕,她当做没看到般从他们身边擦过,走到那只躺着的羊身边踢了踢,“死了。”

孟南霜望向二狗,“死了?”

二狗点头。

孟南霜好像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望着二狗,说不出话来。

二狗看不明白孟南霜眼里的神情,她觉得她好像突然间生气了,好像又没有,只好搔搔头皮,“俺去隔壁吴大姐家讨块布来,不然准要死。”说完举步就往篱笆门外去。

二狗去了没会儿,柳蛋和铁郎中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刘大爷、林叔、方伯几人。

小小院子顿时站满了人。

铁郎中是凤和镇当之无愧的神医,既能帮人看病还能替畜生看。铁郎中很快替那打着寒噤的羊诊断出了,边从医箱里取纸笔边对着围一圈的人说,“进了寒气,做好保暖,这几日便将它养在圈里休息,别带出去放养了,我这里开一副药,每日早上灌它喝,一月便好,我们挑个亮的地儿好写字。”

众人说,“进屋写,屋里有灯。”

趁铁郎中写药方的时候,大伙儿聊开了。

刘大爷说:“小娘子,你可得好好谢谢二狗,要不是他,你那羊儿都没命。”

“是啊是啊,那么深的水,我们都说算了,找到两只够了,他愣是什么话都没有,一个猛扎进去,给我柳蛋二十条命我柳蛋都不敢的。”柳蛋符合道。

林伯笑着用蒲扇敲柳蛋的脑袋:“哪里是你不敢,你是惜命,他二狗子不怕死,是条好汉啊。”

……

孟南霜听着,心里不知是个什么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二狗子进来,他看了眼站在铁郎中旁的小娘子,她虽低着头看铁郎中写字,油灯下照着的那张小脸分明是心不在焉的,二狗子感觉小娘子不太开心,从他去找羊回来屋里找她,她看他那眼神有些不一样,有些奇怪,二狗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

他叫了一声小娘子。

孟南霜反应过来,看到二狗子站在门口,就这么憨憨笑着瞅她,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她应了一声,眼睛看着他:“啥事?”

二狗说:“出来搭把手。”

孟南霜出了院,二狗手里拿着从吴大姐那讨来的布条给羊擦身体,旁边凌乱堆着棉絮布条一大堆。

他自己身上还滴着水他也不管,却把她的羊当个宝似的,生怕冻着。

孟南霜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手里拿住布条的一头,“二狗哥,我来吧,你去里面把身体擦一擦,小心冻着。”

二狗没松手,“不打紧,天热,不用擦,水都蒸了。”他身上汗湿的热气扑在她脸上,孟南霜感觉脸颊一阵阵发烫,许是天气太热了,她往边挪了挪,离二狗稍远些。

他们边聊着边给羊擦身体,铁郎中从屋里出来,递给二狗一张纸,说道:“二狗啊,按这纸上抓药,别抓错了。”

二狗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纸,“我明儿个把药带来。”忽想起明天小娘子要去染坊上工,补充说道,“明儿我替你把药给它灌了。”

铁郎中告辞了,柳蛋去送他,大家伙见没什么事了,都纷纷转回自己家里睡觉去了,留下二狗帮孟南霜在院里搭了个简易羊棚,又把棉絮、干草垫在最底下,等一切拾掇好,二狗才回去。

孟南霜把他送到村口,二狗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往下送了。

临别,孟南霜向二狗道谢,“二狗哥,今天多亏有你。”

二狗的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又给汗浇了一层,他摸着头不好意思:“说什么谢,如果是别人,我一样也是这么帮。”

头顶上满天星斗,月亮升的老高,山地也给它照的亮亮的,孟南霜把手里的灯笼交给二狗,叹了口气:“以后别做那种傻事了,羊命再珍贵,总抵不上一条人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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