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4-05
也许又是个陷阱,对,陷阱!
以往的经验在提醒她必须要沉住气,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她又将处于被动的局面,任人宰割。
“什么病?我记得跟他分别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啊。”
她松开他,来到火盆边上不紧不慢的烤火,小手雪白,姿态优美,焦躁的情绪在昏暗中此起彼伏,缠绵不断。
柏荣也跟了过来,边烤着炭火边说道:“伤寒,来的很急,许多副药下去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太医也犯了愁。”
火盆中璀璨一片,热浪翻滚。她低垂着眼睛看了好久才说话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只有我能救他?既然太医都没主张,我去了又有何用?再说了,你们不是不愿意我去见他吗?现在又可以了?”
“你不用去,只要你肯跟我回家,自然会有人出面救他。”
果然,锦年成了他们的一个诱饵,摆明了是局,不由得她不上钩是吗?
“我明白了。这算是交易吗?我若不从呢?”
她再一次感到心寒,原本指望着柏荣能扶她一把,谁想他也成了刽子手,不带半点遮掩。
柏荣劝说道:“萦萦,人命关天,赌气不是办法。”
“人命关天,哈哈,我觉得你们很可笑,伤寒是不治之症,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谁还有本事救他?是九天玄女还是金刚罗汉?”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但是我不会拿连叔叔的性命说事,他确实得了伤寒,病势沉重,太医说万事俱备,只差一味罕见的药材便可以……”
“那味药材只有摩恩人才有是吗?我们大禹的富饶还比不得一个小小的沙漠之城,真是悲哀。”她哼哼两声道出了他未尽的意思。
确认是个陷阱,无非想要诓她回去。
可惜这手法一点都不高明。
因为她一向够蠢是吗?
投鼠忌器,源于她对他的痴恋,却一再成为他们左右她的手段。
柏荣无视她的嘲弄,点头认同道:“不错,萦萦你越来越聪明了。”
被人一语道破,居然还能泰然自若!
“叫我薛岩!”
愚弄她早已不止一次两次,到现在依然在低估她的智商,她愈发觉得心善可耻,至少她没有看到自己有过好报。
“我不是萦萦,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薛岩!做这个倒霉的郡主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我要任你们摆布?锦年他根本就没有病,是你们想着方的要骗我回去,然后我就会被继续看管起来,直到出嫁的那一天是不是?”
“是。”
“你?”
“对,你说的不错,还有吗?最好都说出来,埋在心里太苦了。”
柏荣十分淡然,不仅不为她的怒气所动,反而安坐下来,端起桌上的清茶细抿数口,举止从容,优雅顿现,等待着她的脾气散尽。
再也没有料到他会一口承认,连搪塞她都觉得是件累事是吗?
除了茫然,还有残忍,还有深深的挫败感,他还是她的世子哥哥吗?
“以前你会跟我聊天,说许多贴心的话,有时候什么都不讲,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感到温暖。现在呢?为什么这样的感觉消失了?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你再不关心我了吗?”
“对不起……但是我绝没有害你的意思。”
“赫哲渔第一次进灵定园是你安排的对吗?锦年迎娶韦夫人你也全知道是吗?期间还发生了许多可疑的事情,都有你的参与是不是?你想方设法让赫哲渔接近我,取悦我,让我对他改变看法,为什么?我想不通你为何要站在摩恩人那边跟他们沆瀣一气,是我做错了吗,还是锦年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柏荣将手中的半盏茶水倾泻而出,狠狠的泼在了孜孜燃烧的木炭上。紧跟着“哧”的一声,火势渐弱,明暗交汇,但是没过多久,那木炭又恢复了生机,再度现出旺盛的样子。
“这就是答案,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别把自己的痛苦放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现在的疼痛渺小的可怜,不值得你去苦苦煎熬。萦萦,快跟我回去吧,连叔叔真的病了。还有,父王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正在四处寻找。我现在是在劝你,如果你不听,派出去的侍卫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不由得你不从。”
“哼,最后一句话才是你要对我说的吧?我偏不回去!除非你让我见到他!”她抽出匕首,横在胸前继续说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大不了一死,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傻妹妹,这样做值得吗?”柏荣慢慢站起身来。
“时间若回到冰黎姐姐走的那会,你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吗?你告诉我值不值得?说,我要你说!”
“不值得!”
“你撒谎!”
“我没有!”柏荣眼眸深沉,面色如常道:“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有她的归宿,我有我的生活,各得其所,不是很好吗?死能解决什么问题?你死了,你的亲人怎么办?也许你再不把我当你的哥哥看待,柏王府只是你曾经停留过的地方,但是你还有个姨妈,你不想她吗?在离开大禹之前你就没想过要见她一面?她现在一定还在找你,你可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感觉?很痛很痛!当初我妹妹离开我和父王娘亲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我想抓牢她,可是她偏偏离你越来越远,直到从你的视野里消失,从你的生命中剥离,最终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变成空的了。”
说到此处,一行清泪,柏荣捂住脸背过身去,不愿她看到他的悲伤。
他想告诉她最无法割舍的唯有亲情,其他尚有选择的余地是吗?
刻骨铭心如沈冰黎也再不能左右他的情绪了是吗?
她一时没了话说。
她是不是应该反省自己?
“我只求见他一面,以后的事再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过了一会,她依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口气明显软了许多。
柏荣毫不松口,坚持初衷道:“对不起,我没法答应你,父王也没这个本事,连王爷下定了决心再不让你们见面,我们说不动他。”
“那他的病就不需要治了吗?我若一心求死,你们如何对摩恩有个圆满的交代?到那时他们还肯去救锦年吗?我不相信一个父亲甘心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而不图施救?”她故意拿他先前的话说事。
谁知柏荣义正言辞道:“你错了,连王爷秉性耿直,忠君爱国,他宁愿连叔叔生病死去,也不愿自己的儿子因男女私情被朝廷治罪。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既如此岂是你我能说动得了的。”
顿了顿,他又叹息道:“念及你和连叔叔一路不易,我才跟你说了内情,然后便招你一顿胡乱夹棍,今朝我算是自作多情了。”
薛岩并不打算领他的情,急需责问道:“锦年既然病了,我见他一面又能如何?连王爷若不放心,让我远远的看他一眼也成,为什么非要这般固执?”
“你还不明白吗?这是赫哲渔的意思。萦萦,你要想开些,当务之急顺从为好,等他的病好了你们还是会见面的,到目前为止他护亲大将的身份并没有变动。即使有变,接下来在公开的场合还是有机会见到的,有什么不比活着更重要。”
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柏荣轻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做哥哥的怎么会害你呢。”
希望……
他若安好,她才心安。
生离,死别,再无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她愿倾尽全力保他周全。
薛岩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轻声说道:“好吧,我愿意跟你回去,但是你得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情。”
“你说。”
“帮我找下我的姨妈,她失踪了……”
当下细说了一番,柏荣听罢让她放心,他会联系各地府衙积极寻找的,两个月之内必然会有回音。又说即刻要接她回府,她推脱天色已晚,困倦难支,让他第二天再迎她不迟。
柏荣想想也对,当初对外声称郡主离府是进宫受教的,如今深夜回家算是哪门子事啊,倒不如青天白日大大方方的抬着轿子进门。
了却了一桩难事,柏荣心境大好,与她约好了明日来接的时辰便自行离去,暗中又留了几个手下在客栈附近守候,以防不测。
时至半夜,客栈里静的了无声息。
她毫无睡意。
轻轻开启房门,看到楼下的烛火昏黄黯淡,外边通道上也同样如此。对面是一溜的客房,门窗紧闭,间间漆黑,让人看不到希望。
想了想,机会稍纵即逝,为什么还要犹豫?
悄悄的出了门,走到楼梯口,看那间客房距离她只有几步远了,里面没有亮灯,也没有任何声响。
她摸到了那扇门,嘭嘭嘭的连敲数下。因为寂静,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不合时宜。
奇怪,静静的,没有变化。
再敲了一会,仍然如此。
咦,是他睡的太沉还是已经离开了?
左右看看,过道狭长,一眼到头,没见有人开门响应。突然想起他的两个随从,主人在屋里休息哪有下人懈怠的道理,她这般敲门他们两个都没有出现,他应该是走了吧,也许就在她和柏荣说话的时候走的。
可惜!
她懊恼万分,意兴阑珊的转身回走。
就在这时,那门突然开了,一双手准确无比的揽住了她的纤腰,并且将她快速的拖了进去,快的让她没有时间反应。
屋里很黑,粗重的喘息声在她的耳畔响起,混合着一个男人的气味。
她立刻察觉到了危险,顾不得尖叫,直接从怀里拔出了匕首。
“别动!这种时候亮刀子怎么行,**一刻最珍贵,我们可不要白白辜负了。”
对方按住了她的手,搂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