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潇湘院东厢。
云烟浩渺千丈崖,雀轻啼。
合着院里三两交谈声,本是很舒服惬意的清晨时分,却因一声极不协调的大笑打破。
“哈哈哈哈!”
其他厢房的人穿过中庭望向那声音来源处,不知一大早何故发笑?
东方琥珀黑着张俊脸,坐在房中撑着下颌。看着回复往日红衣妖娆的萧无忧,无奈不能拿他怎么样。
上翻眼珠,看着额间的闪亮,再次暗咒:他不想要这玩意儿了。
经过昨夜再次叹了第一千次,拨弄着额链百无聊赖:“这丫头可真是想到个不让我出门的好点子啊。”
谁知,原本正努力止住笑意的萧无忧又是一阵不自控的大笑,点头:“恩恩,那丑丫头,歪点子不少,每次都能起到作用。”
看萧无忧笑得开心,琥珀不忍伤他心,轻飘飘道:“殿下,据草民所知~,透丫头可是想的很周到。”挑眉看了一眼面色微抽的人,又道:“所以,这等好东西,又怎会忘了几位殿下呢~?”
“哼!”萧无忧傲娇一甩广袖,道:“本殿要什么没什么,稀罕她的什么石头?”
琥珀瞅着萧无忧那副谁能奈何的申请,面上泛苦:“殿下,你说我怎么当初就魔怔了,稀里糊涂用这玩意儿把自己给卖了呢?”看着东方琥珀拨弄那额链,萧无忧这会儿倒是认真打量起来。
摩挲着下颌沉思:“你还别说,原本一个毛躁不安分的猴儿模样的你自戴上这链子之后,还真不一样了。”
“殿下就别取笑草民了。”琥珀惭愧。
“不不。”萧无忧摆手,似认真斟酌道:“就像……打扮之后的猴儿,颇有几分人样……哈哈。”
“……”东方琥珀看着话尾还没撂下留下长串笑意闪人的萧无忧,心下就一怔堵得慌。想出去,可看着额间因动作碰撞泛着凉意的额链,立时就缩回抬起的脚,蔫儿了。
撑在桌边正闷得发慌时,眼里一阵白烟晃过,一行清瘦小楷现于桌面。
低眉启唇:“请,潇湘院外集合!”
哼!
好戏上演了!
作势欲来个飞鹰展翅,途中又听他低咒一声,折返。随手扯了一截丝绸床幔,苦笑系在额间,遮了那一抹闪亮与别扭。
潇湘院外。
待到东方琥珀到时,院外亭子里已经坐满,旁边或围着三两熟人交耳。四顾人群,见东方透一行正靠在左侧墙角边。
还不待他走近,就见众人一致一样眼神盯着自己额头看。干咳着嗓子抬手隔着额间的绸布挠挠,皱眉明知故问:“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视线寻向萧无忧,后者只是抖着肩膀别开脸做仰望状。
眼见东方透要开口,生怕她语出惊人。东方琥珀忙搭着萧天岚的肩膀作热络状:“三殿下,昨晚休息得可好?”
“嗯。”萧天岚寻思着搭在他肩头的手,又看了一眼裹着烟纱白绸的人,纠结着眉心,担忧道:“琥珀公子可是生病了?”
“嗯?”琥珀看向他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看你裹着厚厚的绸布……”
眼见萧天岚朝他额间伸手过来,琥珀眼疾手快捂住绸布退离他身边,摇头复又点头:“哦,我估计是昨晚贪凉,所以今早有些乏力头晕,所以裹块布挡挡这晨间的寒凉。嘿嘿,无碍无碍。”
见他这么说,萧天岚也只当是了,淡淡嘱咐几句便了事与萧纾羽小声说着什么。末了还有意无意朝自己撇来一眼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他心肝儿又是一阵颤抖。
他们这一个个,是趁他不在打什么哑谜呢?
“六殿下,不会是你……”
“嗳!你小子把爷当什么人了,虽说独乐不如众乐乐,但是,爷看起来像那么好的人么?”
见着琥珀那碍眼的眼神,萧无忧立马澄清。然后又指着窝在角落隐形的东方透:“她和吟小子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么?”
“透丫头,阿吟?”东方琥珀询问。
东方吟连连摆手,言行间有些慌张:“我虽然想告诉慕容他们,但是弯弯让我别说,所以不是我。”
琥珀又寻向东方透,只得来后者一个呲之以鼻,顺道一句“谁理你”不了了之。
不忍琥珀丈二和尚似的瞎转悠,萧无忧才叹道:“别遮了,按着你捂那么紧,纹理早看出来你额头上是什么了。”
“加之你前些时日你与小透签了卖身契,想来就是同龙遗手上的扳指一样。现下你这般掩耳盗铃想不让我们多想都难。”
“你们、你们!”琥珀看着一脸懊丧的慕容习,和一脸同情的萧无忧。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最让琥珀难启齿的,还是因为一条额链将自己‘贱卖’的糗事。这让他以后可怎么挺胸做‘男人’啊……
“等等!”原本捶胸的人突然抬手打住刚才慕容习说的话:“慕容,你说龙遗的是扳指?”
慕容习不解点头:“是啊……”
话未完,见琥珀双眼发亮想是又在打鬼主意。看来还是提前灭了他的念头比较好:“琥珀,龙遗就在千丈崖边。”一把拦住火急火燎的人,又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你驾驭不了那个扳指。”
“嘁,还翻天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小爷我还驾驭不了,尔等且等着小爷我去驾驭给你们看看。”
瞅着琥珀身影消失在云雾里,慕容习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苦笑:“好话,我可是说尽了。”
众人之事摇头笑笑,不答。
“作怪!”
墙院另一边,东方玥呲了一眼这边。早就看见东方琥珀那白痴的蠢样,面上闪过一抹嫌恶和冷笑:“想来,那丑丫头也只有这么点搏人眼球的小把戏,哼!”
“可她博成功了。”
东方离淡淡投去那方一眼,又环视一圈被吸引的其他人,提醒东方玥。
“也就这一时三刻的热度,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见这三妹还是不开化,东方离只是微扯唇角,不语。看着周围是不是投过来的目光,置若罔闻,只顾低眉顺目思量着自己的事。
一袭白衣,就那么静静立在墙院下,不喜不悲,不笑不恼。如现下,他们等着潇湘院的下一关通知心里已是记得不行,而她也只是淡淡的表情,就连胸前那淡淡的起伏也不易察觉。如果不是面上因着晨间凉风吹拂泛着粉红的暖意,不知者还以为是一尊瓷人儿呢!
遗世而独立!
东方透不经意的一瞥,心中也是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