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淮安王觉得实在拖不下去了,这才鼓起勇气忐忑不安地跨进了金侧妃的院门。
其实昨天下午从宫里回来,他就过来了,在院门外徘徊了好大一阵子,却还是没有勇气进来,最后只好转身走了。虽然他为长生封德孝公主真心感到高兴,她以前受了那么多苦,又对皇上有救命之恩,这些都是她应该得到的。却也生怕金侧妃和安阳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既怕她们闹得不可开交,更怕她们受了委屈,那还不心疼死他?
本来安阳是做为嫡女养大的,这些年独占恩宠,长生这个真正的嫡长女一出现,立即就把她打回了原形,很是受了些委屈,上次为此就好好闹腾了几天,自己好不容易恩威兼施又给了好几样值钱的宝物才哄住了她,这次知道长生封为公主、明净封为驸马并授官,不知还要闹腾成什么样子?
金侧妃一向消息灵通,怕是早就知道了,宝贝女儿安阳不知哭成什么样子,该怎样才能哄劝住她们不哭闹呀?淮安王可真是又心疼又头疼呀。
可是屋子里怎么静悄悄的并没有闹起来?难道她们还不知道?那就更麻烦了?自己该如何张口呀?思前想后觉得逃避不是办法,只会引起金侧妃和安阳更难受更不满,还是硬着头皮进屋去了。
进去后却愣住了,只见爱妾金侧妃和爱女安阳爱子安怀正喜滋滋地说着什么,一旁站在那对在郡主府看到过的双胞胎丫头,金侧妃正往她们俩头上插一只金钗。
看到他进来,安阳高兴地说:“父王,你来啦?快看这姐妹俩,父王大概还不知道她们的来历吧?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原来在谢府服侍姝儿和长生姐姐,我以前常去谢府,所以认得她们,谢家被抄后,我托人偷偷把她们俩和另外两个服侍姝儿的丫头都买下在别的地方安置着,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父王和母妃,父王不要怪我呀!”
淮安王心里云里雾里十分不安,根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他不知道她们这般淡定到底是不知道长生封公主的事,还是知道后故做淡定然后才爆发?就心在不焉地说:“安阳是个重情念旧的人,肯在谢府遇难时出手相救,郡马和锦姝小姐都会真心感谢你的。”
安阳飞快地看了金侧妃一眼笑着说:“父王别急,女儿还没说完啦!后来我把她们四个的卖身契都还给了姝儿,两个年纪小的被姝儿带进宫了,这两个大的以前服侍过长生姐姐,和长生姐姐感情深厚,姐姐现在封为德孝公主,我应该送份厚礼祝贺,可又想她什么也不缺,身边就缺可心的人服侍,所以我和母妃商量不如把这姐妹俩送去服侍姐姐,也好让她们主仆团聚,我想这份贺礼姐姐一定很喜欢,对不对父王?”
淮安王瞠目结舌地说:“你们知道长生封公主的事了?”
金侧妃不解地问:“这个好消息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王府的奴才们都知道,我们能不知道吗?本来昨个下午就想过去贺喜,可听包娘子说长生带回了在宫里交结的姐妹和嬷嬷正在叙旧,我想就不打扰她们了,准备等会就送过去,王爷来了刚好,我们一起过去吧。
妾身把给德孝公主的贺礼早就备好了,是我最心爱的一套珊瑚头面,还是王爷送给我的,安阳想要都没舍得给,她刚还怪我偏心眼呢。等把这两个丫头拾掇好了咱们就和安阳安怀一起送过去。王爷为何这般问?”
安怀嘻嘻地笑着:“父王,刚你没来时,姐姐想要母妃的好东西,还撒娇使性子,比我还象小孩子呢,姐姐羞羞羞!”
安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再胡说看我不收拾你!母妃是偏心眼,我出嫁时都舍不得给我,后来要了好几次还是舍不得给我,非要说什么父王的心意她要一辈子珍藏,不能随便送人,就连亲生女儿也不行,今个倒是出手大方就送人了?就不管父王的心意了?不是偏心眼是什么?不过姐姐以前流落民间吃了那么多苦,还入过天牢,也没用过什么好东西,父王和母妃偏疼她也是应该的。不行,父王要补偿我,另送好的给我,要不然我不依!”
淮安王仍是不敢相信,细细地察看金侧妃和安阳的神情,见她们果真神色喜悦,方才略放下心来,吱唔着说:“你们倒是有心了,长生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安阳是父王的心肝宝贝,父王肯定会补偿你的。”
金侧妃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向安阳使个眼色说:“你和安怀带这两个丫头去厢房拾掇,我和你父王说几句话。”
安阳临走前还不忘撒娇:“母妃和父王说快点别让我们等急了,还是早点给长生姐姐送过去,好让她高兴。”
看着爱子爱女出去,金侧妃方才拉下脸,半是撒娇半是负气地说:“怎么,王爷看到安阳变得懂事反而想不通?难道她就该大哭大闹王爷才满意?你把我们安阳都想成什么人了?她不过任性了些被王爷娇惯了些,心肠又那么不好吗?”
淮安王至此方才真正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陪笑道:“爱妃想哪里去了,安阳是本王的爱女,本王还不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她心性纯良,不过娇惯了些,哪里不好了?我只是觉得她是小孩子家心性,这些又被我独宠惯了,忽然上面压了一个姐姐,是真正的嫡女不说,还被封为公主,她心里不痛快我也能理解,与心肠好不好有什么关系?爱妃多心了!”
金侧妃叹了一口气,有些难受地说:“说实话,她开始也是挺难受的,并不是妒忌德孝公主,是因为这些年被你独宠惯了,被众人奉承惯了,忽然来了一个姐姐处处胜过她,她难免心里难受,昨天下午哭不说,早上还过来哭了一会,王爷没看她的眼睛还肿着?可哭归哭,哭过之后还是对我说长生姐姐从小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应该过上好日子,她们是亲姐妹,又是亲妯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应该高兴才是,又担心长生有孕身边没有可心的人服侍,这才把这两丫头带来准备送给长生,看着她忽然长大懂事,我既高兴又心疼呀!”
淮安王感同身受,激动地说:“她真是这么说的?”
金侧妃瞪了他一眼:“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我还能骗你不成?其实刚知道这件事时,她并不是真的不容长生,只是怕王爷见了长生就不宠爱她了,所以才象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这次长生封了公主,她开始也是挺难受的,哪个孩子不是这样?见了姐姐妹妹有糖吃自己当然也想要,她既为长生高兴,心里又很委屈呀!可很快就想通了,不但要送去那两个丫头,还说姐姐身子不方便,她要帮姐姐整理公主府,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淮安王顿时心疼的不行了:“安阳哭了吗?真是难为她了,明明心里难受还要为姐姐着想,她这么懂事我真是高兴极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真让本王心疼。不过她也能只能封郡主了,这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长生封公主其实与本王没什么关系,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她在宫里时救过皇上一命,皇上为了报恩才封为公主的,可不是本王偏心眼。”
“妾身知道,王爷从安阳生下来就把她当心肝宝贝,有好事还能忘了她?安阳再少不更事,这点却是知道的!”
淮王府感动极了:“爱妃放心吧,本王不会让咱们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明澈的事我会再想办法让他尽快升职回京,城西那座位置最好出产最多的庄子我明个就派人去官府备案送给安阳,我们在京中最大的银楼也一并给了,本来那个是要给长生补嫁妆的,可她现在已胜过安阳很多,那个还是给咱们的宝贝安阳。还有安怀的事,我也会慢慢谋划的,不过此事阻力很大,急不得,你且放下心就是,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的!”
金侧妃心里长舒一口气,费这么心神,还不就是为了听淮安王这几句,好为她们母子争取到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个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只要明澈升职回京与安阳夫妻团聚,只要安阳的利益得到了补偿,只要安怀占据了世子之位,纪氏母女现在再得意又能如何?淮安王府还不是她们母子的?
对着淮安王却感动的落下泪来,趁着屋里再没别人走过去依偎在他宽阔的肩上哽咽地说:“王爷,你待我们母子真好,这辈子能跟着王爷,能为王爷生儿育女,别说做侧妃,就是为奴为婢伺候枕席,妾身也甘之如饴死而无悔,愿来世还能跟着王爷,无论王爷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妾身也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生生世世都不离开王爷!”
淮安王顿时满心的侠骨柔肠,能有这么一个美貌能干的爱妾全心全意不计名份不顾富贵贫贱地跟自己,又为自己生下一双优秀的儿女,甚至还要生生世世跟着自己,做为一个男人夫复何求?他一定要真心实意地疼爱她和她的儿女,绝不辜负她一片天地可鉴的真情。
他抱紧金侧妃呢喃着说:“你才是本王最心爱的女人,你们母子三个才是本王的心肝宝贝,放心吧,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