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梵迦和尚走了,梵行在外面又呆了一会儿,便回了屋子。
梵缺这会儿也不挣扎了,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是想清楚了,颇有种看破红尘的大彻大悟的感觉。
梵行挑了挑眉:“如何,想清楚了?”
梵缺淡淡抬头,唇角一勾:“你说,若是让梵道知道,他收的弟子,居然是魔门的少主,会作何感想?”
梵行嘴角挂着笑,面上表情不变:“这就不劳烦三师叔费心了。”
‘三师叔’几个字,咬得尤为重。
梵缺脸色一白,依旧倔强:“没想到,梵道那个老好人,居然也会看走眼,收了你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人!”
梵行眯着眼:“师傅有没有看走眼,梵行是否狼子野心,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要做的,是告诉我你的决定。”
梵缺闭上了眼,掩去了万般不甘。
随后艰难开口。
“左面告诉我要做的,真的只有那个,让我坏了梵迦在众位住持眼中的形象。”
梵行明显不信,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愈发冷冽。
梵缺面色一僵:“这件事是我偷听到的,左面要找一个人,好像跟梵迦有些关系。我太想毁了梵迦,所以冒险偷听,隐约听到他要找的那个人,好像是叫什么花…什么,我没太听清。”
梵行低垂着眼,眸中神色有些奇怪,“还有呢?接着说。”
“其余的,我也不大清楚,我是偷听的,离得有些远。”
梵行问:“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能想起来吗?”
梵缺仔细回想后,摇了摇头:“只偶尔听见左面唤彻儿,别的就没什么了。梵行,我能走了吗?”
梵行深深地看了梵缺一眼:“好好留着你的命,躲得远远的,滚!”
梵缺闻言一喜,连忙往外跑去,路上碰到了小和尚也没在乎,直冲冲地往外跑,直到出了梵音寺,才觉得不那么憋闷了。
梵缺回头看了一眼梵音寺,眼神复杂。
他从小就在梵音寺,没有家人,后来鬼迷心窍,做了许多错事,被赶了出去。
他的名声本就不好,被赶出了梵音寺,日子过得极为艰难,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结果左面找上了他,本以为这次有了翻身的机会,结果梵迦根本不以常理行事,且还碰到了一个梵行。
现在,梵缺只想躲得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最好…谁也找不到他!
梵行看梵缺跑得那么快,未曾多言,只是低垂着的眼眸中,神色有些凝重。
彻儿,花什么。
不就是花彻,花小姐。
左面找花小姐做什么?
梵行自是对花彻有印象的,当时在清水寺的时候见过,后来去邳城山口的时候,也见过。总的来说,花小姐是个还不错的人。
重要的是,出手很是阔绰,就连师叔那个酒鬼,都养得起,真了不起。
想到这儿,梵行有些犹豫,下意识地,他觉得这件事得跟梵迦说。
可是再想想,他们如今,是对立面的关系,相比较左面而言,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者说,他是魔门的少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是一路人。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
梵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去找了梵迦和尚。
无论如何,现在情况还没那么紧急,权当是…还了师叔这份情。
梵迦和尚正在院子里发呆,见梵行来了,略有些惊异:“梵行?你怎么来了?”
梵行表情淡淡道:“师叔这是不欢迎我?”
梵迦和尚点点头:“我脸上的表情写得这么明显吗?”
梵行:“………”
见梵行僵了脸,梵迦和尚轻笑一声,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坐。”
抿了一口酒,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梵行低垂着眼:“梵缺被我放走了。”
梵迦和尚微愣,抱着酒葫芦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之后呢?”
梵行抬起了头,直视着梵迦和尚:“梵缺同我说,是左面让他来的,他说,左面同我是一样的身份。左面他,正在找花小姐。”
梵迦和尚眉头紧蹙:“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梵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让人打了梵缺一顿,之后他什么都招了。左面是魔门少主,是他让梵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捣毁你在众多住持心中的威信。梵缺偷听到,左面正在找一个叫彻儿的花姓女子。”
到最后,梵行深深地看了梵迦和尚一眼:“师叔,左面这人不简单。早年我同他见过几次,这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最好是让花小姐小心些。”
“左面他似乎,对花小姐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梵迦和尚低敛着眼,睫毛长长的,遮住了眼中的神色,良久,梵迦和尚才开了口:“你们既然是一样的身份,为何你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梵行抿紧了唇,“师叔,我依旧当你是我师叔。但,此经一别,下次见面,我们或许就是对立面了。”
梵迦和尚凝视着梵行,眼神复杂:“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毕竟,你打不过我。”
梵行摇了摇头:“师叔若是想杀我,早在起初知道的时候,梵行就已经死了。”
一瞬间,梵迦和尚感到心中一阵憋闷,语气也变得不好:“你要走?你真要回魔门?你知不知道你师傅他,你!”
梵行低垂着眼,声音淡淡:“师叔!”
打断了梵迦和尚的话。
“我要走,师傅他很好。”
“师叔,别同我师傅说,我是谁。就让他以为,我死了最好。”
梵迦和尚神色莫名:“你这又是何必…”
梵行这么多年一直在清水寺,兢兢业业,虽说起初知道清水镇出了事的时候,就怀疑过清水寺里有内奸。
可,谁都没有怀疑过梵行。
梵行五岁就入了清水寺,一待就是十一年,相较于别人,梵行的整个少年时期之前的时光,都是在清水寺中度过。
梵迦和尚不相信梵行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同时他也为梵道感到不值,梵行不善言谈,梵道最是关心他。
因为小时候有梵迦和尚的例子在,梵道生怕别人欺负他的小弟子,平日里百般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