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是金国的反贼。
他在金国出生,依理算金国人,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高喊过,金国皇帝,等我弄死你。
辛弃疾,归宋之后,也是反贼。
大宋朝廷给辛弃疾扣的帽子最小的一顶都是破坏宋金和谐,当诛九族。
可在民间,辛弃疾依旧是幼安先生,甚至于幼安公!
瞎狗娘问:“去临洮?”
“不敢瞒娘,我这次是南下,幼安先生有四个儿子也会南下,为主君办大事。再多,儿不敢言,事关机密。关乎到许多人的性命,儿不能言,若娘责罚儿愿受。”
瞎狗娘再问:“去为何?”
“为讨天下一个公道,为天下人有一个温饱。”
瞎狗娘背过身,紧紧的抱着那块砚台,声音决绝:“去吧,这一去莫回头。”
瞎狗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去。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瞎狗娘紧紧的咬着嘴唇,一直到有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进来,磕头,高喊:“娘,狗兄的娘,今日便是我们所有弟兄的娘。”
瞎狗娘哭了,泪如雨下。
第三批次南下。
这一次,淮南东路低层人物,车船脚盐这类人,青壮全部上船。
名义上,去广南两路运粮回来发财。
实际上,打交趾城,能用一份力气绝对不会留半分,若非临洮城实在离不开,辛弃疾、皓桁也一定会去。
就是兴州吴家都派了一千吴家子弟兵。
几天后,临安。
年龄小是好处的,年龄小可以办许多事。
比如撒波打滚。
谁见过金殿之上,有撒波打滚的。
今天就有。
今天的韩绛连脸都不要了,因为刘锐告诉他,他必须南下。
只要韩绛南下,胜率增加三成。
或韩绛不能南下,攻打交趾城胜率只有五成,胜也是惨胜。
想想,多少孩童没了父亲,多少女子没了夫君,多少母亲没有了儿子。韩绛去,便能大胜。
所以,韩绛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南下。
韩绛摆上了十八份上疏。
此时已经念到第十六份了。
韩绛念道:“官家,臣查明广州城番商二十多万人,竟然没交人丁税。这个不能忍,臣打算亲自南下收他们往前二十年,不,五十年的人丁税,谁差一文钱我就把他们全家扔进大牢,然后送去挖煤。”
赵扩还是那老样子,坐在那里非常认真的听着,也只是听着。
韩绛深吸一口气,拿出第十七份来。
“官家,臣查明广州市舶司有人勾结番商,去年流出了钱币七十万贯,依律这些人全部应该用小刀给一刀一刀的片了。”
眼看着差不多了,留正站了出来。
明着支持不可能,韩绛与留正都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新任左相余端礼也一样,那怕他们已经强烈的感受到韩绛要南下的念头,却不好直接支持。
因为韩绛没有给任何人说,自已为什么一定要南下。
韩侂胄势力在朝堂的人,没几个知道南边的真相,所以韩绛不能讲。
留正问:“绛哥儿,不,韩舶司使,你还是来一句实在点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南下。”
韩绛侧着脑袋反问:“留公,这天下什么地方最远?”
“恩,天涯海角吧。”
“对,我要去天涯海角,我爹要回临安府了,为了防止我被我爹打断腿,所以我要出去躲躲。”
整个朝堂上轰然大笑。
“罢了,罢了。”余端礼也有借口出来说话了。
余端礼上前一步:“官家,臣以为韩舶司使南下的也是有道理的。”
终于散朝了。
韩绛连家都没回,船已经准备好,直奔码头。
有好事的人就问了。
咱们临安城这最横行的韩家少君到底干了什么,如此怕韩老贼回来。
有人就说了:“你们没听说,有传闻说韩家少君趁着韩老贼没在临安,砸在老贼的仓库,拿走了许多好东西,光是金球就有几十个,全部运到了他西山别院。”
“胡说,你们懂什么。是一套传说中茶圣杯,而且是茶圣亲自养过的好杯,紫色的。”
“难道是……”
“正是!”
嘶……。
许多人既羡慕又窃喜。
羡慕是那套茶具,传说是茶圣陆羽打造的极品,紫砂碗茶。
也有人不信,说紫砂是宋初东坡先生搞出来的。
临安城开始有人吵了,这紫砂到底是唐末还是宋初的产物呢?
韩绛呢,已经带齐人马,满帆南下。
朝堂之上,真正的重臣猜测的原因是:韩绛把赵汝愚逼死,这才是害怕韩侂胄回来打断他腿的真正原因。
知道当时真相的明白,自已的敌人要自已亲手解决,赵汝愚之死会是韩侂胄一生的遗憾。
不明真相都认为,赵汝愚与韩侂胄一直兄弟相称,关系好的不得了,赵汝愚之死有韩绛脱不开的关系,所以韩绛吓跑了。
韩绛走后第三天,韩侂胄归来。
韩侂胄带着满满的载誉归来,头顶上自带光环。
拯救大宋的男人。
给大宋带回来尊严的男人。
让大宋不再支付岁币,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男人。
更是自汴梁失陷,大宋受欺压多年之后,头一个能让金国派出以国相完颜襄为首,足足四十八人由金国高级贵族组成的吊唁团队,来参加太上皇的葬礼。
从码头到皇宫门前,万人空巷,全是自发前来迎接韩侂胄归来的临安百姓。
新的宋金国书由专人抄写帖在皇宫门前,百姓可以观看。
金与宋从叔侄之国变成了兄弟之国。
金与宋,从此不再有岁币。
金与宋为和平,边疆各自撤兵二十万,退步二百里。
一夜之间,韩侂胄这个临安府名满天下的老贼变成了韩公,韩家的大门由临安城十位大贤,以杨万里为首绘上了新的图案。
梅花!
梅花韩氏。
就是以韩琦为代表的相州韩氏的一个分支,为独特的称呼:梅花韩氏!
韩侂胄回临安当天,圣令下。
韩侂胄升任签枢密院事、参知政事、领兵部尚书、崇政殿大学士。由平原国公进平原郡王。
韩侂胄意气风发。
站在朝堂上,接过圣旨,礼毕站直后,韩侂胄突然想到,此时此刻自已最大的对手赵汝愚,应该是何种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