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敖再次被活捉到刘信面前,羞愧地低下头。
刘信却是让吕禄、吕产松开张敖,还帮张敖整理了下皱着的衣衫,从吕禄手中取来王冠,还给了张敖。
刘信把吕禄、吕产介绍给张敖:“这位是你大表哥,这位是你二表哥……”
刘信这般说法,却是要以家人之礼来待见张敖了。只因为张敖所娶妻子乃是吕雉之女刘鲁元。
吕产是吕雉大哥二子,吕禄是吕雉二哥吕释之的儿子。他们与刘鲁元是表兄妹关系。张敖尚刘鲁元,所以刘信才有上面的说法。
刘信如此,张敖也不得不以家人礼拜见自己这两位“凶神恶煞”的表兄。
赵王王府卫士原本还想要救出张敖,待看到人家开始续亲戚名份,便在贯高的呵斥下,返还原岗位了。
而刘信是鲁元之堂兄,那自然也就是赵敖的兄长,当下便也真拿出一副兄长做派来,拉着张敖的手,一起走进宫殿中。
宫殿之中,赵国文武皆在。他们聚集在一起,主要为应对刘信擅自称王之事。可如今正主儿直接来到他们面前,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信径直坐在了王位上,抬眼扫视了群臣,问道:“大家聚集在此,也都知道邯郸发生的事情了吧。”
“却不知道左相是何意?欲自王耶?欲平叛耶?”赵相国贯高问道。
贯高为赵敖任命为相国,受赵敖知遇之恩,他跟随刘信等人进入宫殿中,待看到刘信端坐在主位上,并无一人站出来反对,当下便寻机会诘难刘信。
刘信没有回答贯高的话,却是对赵敖道:“赵王还是赶紧换个相国吧,不然早晚为其所累。”
赵敖讪讪一笑,并不答话。
刘信回头与众人朗声道:“邯郸在巨鹿之南。我不入邯郸而来巨鹿,其意不言自明。邯郸之事非我授意,乃是叛乱。今日不得已借助赵王兵马,为我平叛。还希望诸位尽心尽力。本相亦会将诸位功劳禀明皇帝。赵王,你也和大家说几句话。”
赵敖感觉自己像是刘信的提线木偶一般。
但刘信让他平叛,赵敖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反对的理由。张敖是刘邦的女婿,本就有平叛的义务。既然是平叛,赵敖也就不用担心刘信吞占自己的土地。
张敖当下面对群臣说了一些泛泛的话,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动员一切力量,不怕困难牺牲,拿下邯郸。
刘信指定随行人员司马芝、吕禄、吕产一起辅佐贯高筹措兵马钱粮物资。
赵国中军兵马不多,只一二千人。这主要是因为邯郸守军一直在扩军,大部分河北子弟都以加入邯郸守军为荣,对于当诸侯国兵兴趣不大,这其中多少也有刘信的遗泽。
待群臣请辞,刘信也向张敖请辞回驿馆去。
张敖却道:“鲁元时常向我夸赞兄长的本事。兄长来巨鹿一趟不易,何不吃上一口自家堂妹做的饭再走?”
刘信一愣。刘信嘴上虽然多次提及鲁元,但对于刘信来说,鲁元也不过是“吕雉。刘邦的女儿”,被刘信当作工具人来用的。如今可以见到真人,却是诧异多于惊喜。
刘信虽然与刘鲁元并不熟悉,但毕竟有血缘在,多少算是半个故人,此时心情不能说没有波动。
跟随张敖来到内宫殿中,刘信看到了正在荡秋千的刘鲁元,身上一件大红色长袍,包裹着她那娇小的身躯,仿佛淹没在衣物之中一般。随着秋千升高,刘鲁元发出如黄鹂一般清脆欢快的声音。
刘鲁元已注意到张敖与刘信的到来,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朝张敖奔了过来,抱住张敖撒娇道:“敖哥哥!你这么快就下朝了啊!鲁元好想你……呀……这人是谁?”
刘鲁元刚才以为张敖身旁的是张敖的心腹贯高,现在才看清楚是一个陌生人。
张敖为刘鲁元介绍道:“这位便是你和我常常提及的那位堂哥?如今已经是左相的刘信啊。你竟然不认得?”
“我最后一次见信哥儿的时候,他还没有长那么多胡子……”刘鲁元的声音越来越小,又鼓起了勇气向刘信请罪道:“还请兄长勿怪。”
刘信笑道:“我离家早,经年不在家中,你不认得也怪不得你。你何时出嫁的?我竟是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兄长也不必埋怨自己。你与父亲都是做大事的人,心里面装的是天下。我出嫁有一两月了。出嫁时便只母亲派人护送我来这里,嫁给了敖哥哥……”
“若是得知你们夫妻恩爱,皇后也必然欢心。”
“兄长什么时候回关中?”
“怕还是要等一段时间。待平定了邯郸的叛乱,还有齐国的……”
“兄长还是争取早一点回栎阳吧!”鲁元大声道。
“鲁元!你累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张敖急忙扶着刘鲁元往室内走。
刘鲁元却避开了张敖的搀扶,对刘信道:“兄长既然和箬箬生下了真金,就应该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像我一样,出嫁前连见爹爹一面都不能。还有箬箬,她值得兄长好好对待……”
“刘鲁元!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张敖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
刘鲁元说完这些,却并未等到刘信的任何回应,只看到刘信的一张生冷的脸。
刘鲁元苦笑一声道:“是啊,我今天倒真是喝了许多的酒。敖哥哥,快搀扶我回去歇息吧!”
张敖向刘信告了罪,搀扶鲁元进入卧室,回来后,又再次向刘信请罪。
刘信神情已经变得淡然,看向张敖的表情竟是还带着些同情,道:“你这位王后可不简单。”
张敖道:“她还小,多少还有一些女孩子的脾气,我倒也能够忍受。”
看到张敖被刘鲁元吃得死死的,刘信目光中的同情更甚了。
要知道,刘邦与吕雉两人,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了。作为刘邦与吕雉的女儿,刘鲁元今日的做法绝对不会是什么孩子气可以解释的。
刘信用家人之礼将张敖当作提线的傀儡玩得团团转。可刘鲁元也能同样用家人的身份,劝说刘信放下手中的权利。
可是啊,经历了许多的刘信,自然也不会被女儿家一番煽动情感的言论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