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捶打,苏凝霜一边哭骂,“你个臭男人,我叫你沾花惹草,我叫你沾花惹草!”
沐家姐妹当即就懵了,赶紧退出房间,“咣当”一声关上门。
龙渊更懵,什么叫他沾花惹草?
他到底是沾哪朵花儿,又惹哪根草了?
苏凝霜的粉拳如雨纷纷落下,龙渊根本来不及分辩。
“你先住手,你听我解释!”
龙渊忙不迭急喊。
“我不听,我不听……”
“哎呀!”
毫无征兆地,苏凝霜数拳正中龙渊胸口的剑伤。
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渗出。
结痂的白布更加触目惊心。
苏凝霜当即哭了,惊慌失措道,“我刚才是不是打你伤口了,我刚才是不是打你伤口了?”
龙渊哭笑不得,胸口得伤看着吓人,其实不重,只是,真的很疼。
也亏得苏凝霜吓成这个样子,怕是被不断渗出的鲜血给唬住了。
怕苏凝霜担心,龙渊只能忍疼道,“没有,还好。”
“都出血了。”
苏凝霜哭得更伤心。
龙渊道,“刚好也到换药时间了,这样吧,你出去帮我找个大夫过来。”
“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苏凝霜慌忙起身。
她昨天是和衣而睡,自然省去穿衣服的繁琐。
“出门右转有一个‘济世堂’,你去请那里的大夫过来。”
昨天一路走来,龙渊记得附近有个济世堂。
“我这就去,你忍忍,我很快就回来。”
苏凝霜推开门出去,也不管沐家姐妹二人如何反应,跃上屋檐就朝右边的大街飞掠而去。
龙渊开始穿衣服起床。
倘若一会儿大夫来了,自己还在床上,那就不好看了。
门外。
沐家姐妹二人尚在恍惚之中。
“那个女人走了。”沐婉清道。
“对啊,好像是替初九请大夫去了。”沐明雪道。
“昨夜睡前明明没看到这个女人。”
“绝对没有。”
“那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知道。”
“昨夜你有听到开门声吗?”
“没有。”
“不行,我得找太初九问清楚,我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都睡一张床上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那也得问清楚,毕竟,你才是她的未婚妻!”
“可是,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了。太子殿下就可以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
沐明雪默默,深感。
“……好像,太子殿下还真可以妻妾成群。”沐婉清自言自语。
这时,龙渊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呀!”
龙渊被沐家姐妹二人吓了一跳,“你们还在这儿呢?”
他以为,刚才沐家姐妹已经跑开了。
沐家姐妹也被龙渊吓了一跳。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沐婉清当即皱起眉头,问龙渊,“干嘛,你这是在赶我么走?”
龙渊恍然道,“赶你们走?为什么要赶你们走?”
沐婉清阴阳怪气道,“嫌我们碍着你的好事了呗。”
“没有没有。”
龙渊赶紧摆手解释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沐婉清咄咄逼人。
“我只是以为,你们已经回房间去了。”
龙渊朝北房比划了一下。
沐明雪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她只是看着龙渊,神情淡定,从容。
“妹妹,你就没有话想问他?”沐婉清转而问沐明雪。
“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沐明雪平静看着龙渊,回答的却是沐婉清的问题。
龙渊诚挚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到我房间里来的,何时来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认识她?”沐明雪问。
龙渊点头,“认识,她叫苏凝霜,是个苦命女子,不过她之前一直在白骨山,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真不知道。”
“你和她什么关系?”沐明雪又问。
紧接着她又说,“当然,这个问题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可以。”
龙渊诚挚道,“没什么不能回答的。之前因为要救她,我答应过娶她,不过那真是权宜之计,我自始至终都没打算要娶她。”
“你答应过娶她?”沐明雪娥眉皱了起来。
龙渊点头,“当时的情形很复杂,三言两语无法解释清楚。不过,那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那么将来,你打算娶她吗?”沐明雪再问。
“怎么可能?”龙渊笃定道。
“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沐明雪道,“而且,你们,都……”
沐明雪指了指房间你的床,余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龙渊叫苦不迭,“我和她真没什么。”
沐明雪却道,“你可知道,女孩子的名节大于天?”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
沐婉清怒目而视龙渊,“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始乱终弃,而且还借口连篇,谎话连篇!既然不能娶她,你干嘛又要骗她?”
龙渊无言以对。
那的确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自己也的确欺骗了苏凝霜。
这一切,的确就是自己惹下的祸端。
他又能怪谁呢?
只能怪自己。
说话间,苏凝霜回来了,身后果然跟着一名须发半百的大夫。
沐明雪道,“你先换药,这件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沐婉清道,“你最好给我妹一个完美的交代。”
走之前,沐婉清还朝龙渊挥了挥拳头。
“是这位公子要换药对吧?”
大夫眼神儿不错,大老远就看见了龙渊心口衣衫上的血迹。
苏凝霜说就是他。
龙渊也点头,即刻朝大厅那边引去,“劳烦您跑一趟,您这边请。”
大夫在苏凝霜的带领下,径直朝大厅走去,一边说,“这边儿好,这边亮堂。”
身后,沐明雪和沐婉清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行去。
沐明雪边走边低声道,“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你多少给他留点面子。”
沐婉清愕然,“即便他是太子殿下,但他也是你的未婚夫。此事既然是他不对,我又干嘛要给他留面子?”
“我信任他,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沐婉清嗤之以鼻,“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他们都那样了,你还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沐明雪淡然道,“最终,就算是他对不起我,我们也可以有尊严的离开,而不需要与他争辩一个是非对错。”
沐婉清舞着拳头道,“我跟你就不一样,凡事就必须分出个是非对错,哪怕他是天王老子。”
“是他的错,争辩又何用?不是他的错,又无需争辩。现在,我只是需要他一句坦诚的话,以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仅此而已。”
“那就要看他的态度了。要是他敢对你不敬,我一定揍扁他!”
……
在苏凝霜揪心的注视之中,药很快就换完了。
“多少银子?”龙渊问。
大夫道,“公子您是金谷的主顾,小老儿我不敢怠慢,给您用的自然都是上好的药材,您就给我二两银子得了。”
“好。”龙渊拿出二两银子交到大夫手中。
大夫收起银子又说,“公子伤口位置特殊,最好不超过六个时辰换一次药,这样药性足,恢复也快。”
“可以。”
龙渊起身相送,“不过只怕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再跑几趟。”
大夫道,“不打紧,公子要是方便,我到时辰了就自己过来。”
“那就有劳了。”
送走大夫,回过头来,龙渊发现苏凝霜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不知所措。
“我真没事儿,你不用太担心。”
龙渊以为她还是在替之前的“误伤”懊恼不已。
苏凝霜却摇头道,“不是这事儿。”
“那是什么事情?”龙渊有些愕然。
苏凝霜几经踌躇,突然懊恼起身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走?”龙渊更加愕然,“去哪里?”
“之前我要是知道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女人,是绝对不会来找你的。只是昨夜,当我看见你之后,就再也不想离开了。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离开比较好。”
这时沐明雪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道,“妹妹你先别走。”
“明雪?”龙渊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沐婉清和沐明雪从南房走了过来,到石桌边站定。
“不走?那我留下来做什么?”苏凝霜眼睛里满是伤心。
“留下来看看他怎么说。”沐婉清指着龙渊道。
“看我说什么?”龙渊摸门不着。
“看你说,是选她,还是选我妹啊。”
沐婉清直白道。
“姐。”
沐明雪制止沐婉清道。
沐婉清摊手,“好,你说,你说。”
沐明雪走上前淡然对龙渊道,“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争风吃醋。我信任你,所以,我只想听你说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真心与我?”
三个女人同时看向龙渊,等待着他的回答。
龙渊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认识沐明雪,也是通过深渊的记忆,龙渊才对她有所了解。
喜不喜欢沐明雪,龙渊还真说不上来。
毕竟这其间掺杂了太多深渊的因素。
当然,龙渊对沐明雪动过心,比如在之前的御花园,比如之前在摘星阁。
沐明雪如此完美的女子,恐怕天下没有男子不对她动心。
但正因为自己是穿越之身,龙渊又何曾放任自己真正融入过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总想着,终有一日自己可以大成归去,回到本来世界。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一旦他成功回去,就意味着要放弃这个世界的一切。
比如苏凝霜,比如沐明雪,比如,太初鱼,等等。
这才是他一直不敢放手去爱的原因所在。
一旦爱了,将来留下的,就都是伤害。
他无法承受这种生命之重。
但是,现在,沐明雪却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自己究竟是答,还是不答呢?
如果非要做出选择,如果非要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不考虑其他任何因素。
龙渊承认,自己是喜欢沐明雪的。
而且,如果没有回到本来世界这个因素,他真想与沐明雪白头偕老,死生契阔。
至于苏凝霜,自己有喜欢,但绝对不是爱。
苏凝霜的确很让自己感动,但自己不能因为感激而爱她。
龙渊甚至也想过自己与太初鱼之间的关系。
同样只是感动。
他也确定,太初鱼喜欢的是过去的那个狼生,而不是他。
归根结底,龙渊知道,自己是喜欢沐明雪的。
因为他的心,真正被沐明雪拨动过。
看龙渊半晌没说话,苏凝霜以为他是在左右为难,于是不忍心道,“姐姐,你就别为难他了,我走,我现在就走。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沐婉清这时却道,“太初九,你难道连遵从自己内心的勇气都没有吗?”
龙渊心中其实早有了答案,痛苦道,“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
沐婉清肃穆道,“你如此优柔寡断,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这句话瞬间让龙渊醍醐灌顶。
的确,如果自己如此下去,可不是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先有苏凝霜。
后有太初鱼。
现在,自己难道要脸沐明雪一起伤害吗?
他突然想起本来世界的一句俗语,“长痛不如短痛。”
沐明雪依然还是一脸平静看着龙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信任龙渊,也确定自己不会看错人。
阳光灿烂之中,龙渊已经朝苏凝霜缓慢走了过去。
苏凝霜的双眸也开始噙满泪水。
或许,她已经从沐明雪淡然的眼神里读出些许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那种淡然,不是无在乎,不是不屑,而是自信,和笃定。
更或是,她已经从龙渊的眼睛里读出他的抉择。
“凝霜,对不起。”
龙渊此刻羞愧的无地自容。
这句对不起,却是承载了他所有的勇气。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龙渊深深地对苏凝霜鞠躬,道歉。
苏凝霜却笑了。
虽然满脸的泪水,却还是笑了。
“其实,我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的。”
苏凝霜哽咽道,“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一直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可以改变你的内心。”
“但结果很显然,这还是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过,我得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开心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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