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装备齐全,已经是天色大亮,晨时刚过。
龙渊锁了金谷大门,之后吩咐车队朝北场点将台开拔。
晨时两刻多一点,车队准时抵达北场点将台。
三千官兵早已经严阵以待,整装待发。
闫俊本来替龙渊准备一匹百里挑一的汗血宝马,结果,自然是用不上了。
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龙渊,再看着他身后长长的车队,三千官兵书瞬间瞠目结舌。
心里想着,你这究竟是去旅游啊,还是去打仗啊?
你怎么不把家里的房子也顺便搬到南疆去呢?
但想到昨日龙渊与玄庚的那一战,三千官兵却是敢怒不敢言,有话也只能憋在心里,一个字不敢往外蹦。
身体更是标枪一般戳在那里纹丝不动,生怕龙渊上来挑刺。
龙渊特意看了眼玄庚,还是好好地被锁在囚车上。
“将军,可以出发了吗?”
闫俊翻身下马,前来向龙渊请示。
龙渊将兵符和军印丢给闫俊道,“这些你还是替我先保存着。”
同时又道,“可以出发了。不过在到南疆之前,三千官兵现在多了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将军请讲。”
龙渊指着十辆马车道,“很简单,就是保护这十辆马车安全抵达南疆。届时若是少一样东西,我都问你们是问。”
“属下明白。”闫俊牵着马道。
“你要不也来一起坐马车?”
“谢将军,属下还是骑马,这样方便保护将军及车队周全。”
“也好。”
正说话间,教场上突然有数道身影刷刷落下。
龙渊回头看去,继而眉开眼笑,急忙迎了过去。
是六壬山庄的人。
“我们是不是迟到了?”太初润德问。
龙渊摇头,视线一一在诸多熟悉的面孔上掠过,说,“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迟到,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而这里,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太初润德微微笑道,“那就好。”
太初鱼的视线却在教场上寻找,继而看到那十辆马车,有些心不在焉。
“鱼儿,拿酒来。”
太初鱼的视线这才回到龙渊身上,将手中的一个泥封酒坛子递与太初润德。
太初润德指着陈旧的泥封印说,“这是我藏了十几年的老酒,本来是准备等鱼儿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喝的。不过今天既然是你南征的大日子,我就提前挖出来了。来,闻一闻,香不香?”
酒坛子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红纸,上面依稀可见三个大字,女儿红。
这不禁让龙渊想起本来世界,古代华夏江南世家,但凡家中有女,自女儿从一出生,父亲便会埋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到地下。只待女儿出嫁之日再挖出来大宴宾客。女儿出嫁的年纪大都在十七八岁。这坛子酒也就至少也窖藏十七八年。直到挖出来的时候,自然芳香四溢,光只是闻闻味道,都沁人心脾。
但龙渊知道,酒倒是其次。关键还是在于父亲的这种心情。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埋酒的习俗自然是寄托父亲不舍女儿的心思。希望女儿将来在婆家生活能够幸福,能够被善待而过上好日子。
今日太初润德为自己壮行,拿的却是太初鱼将来出嫁时才会拿出来喝的酒,其意龙渊自然明了。
只是将来,龙渊怕是要辜负太初润德的一片好意了。
视线移向太初鱼,太初鱼的视线却在龙渊手里的酒碗之上。
太初润德替龙渊倒酒。
倒了满满一碗。
之后又给自己倒。
再给太初鱼倒。
之后是身后的每一个人。
“初九,现在我们同饮碗中酒替你壮行,祝你安全归来,凯旋归来。”
“谢谢师父,谢谢小师妹,谢谢你们每一个人。”
太初润德荡了荡偌大的酒坛子,说,“时辰差不多了,这里面还尚存一半的酒,就等你凯旋归来之时再喝。”
龙渊说好。
太初鱼直到此刻才开口说话。
“狼生哥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龙渊点头。
“过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太初润德说。
“我走了。”
龙渊念念不舍转身。
队伍再次开拔,陆续经过太初润德一众人等身边,龙渊一一挥手道别。
太初鱼的视线一路跟随龙渊的马车走出去很远很远,直到消失在教场边缘的地坪下以下。
马车消失了,军队也消失不见了。
然而,马车中,沐明雪,沐婉清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闪现太初鱼眼前。
大军南征,军队并不经过天玺城,而是从北场绕到西边,从灵山脚下经过神武门,再到朱雀门,之后一路南下,过风雷城,瀛洲府,幽冥谷狼牙堡,翻阅蛇山,最后进入剑南道闪电城。
此行的终点就位于剑南道闪电城以西百里远的北源道。
北源道是大熵通往金寨国的一个必经关卡,盘踞在连绵数千里的横舟山南麓末端。
关卡两边群山巍峨,密林纵横,沟壑万千,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之前镇守闪电城的是大熵重臣裘伯,北源道就在他的镇守范围之内。
可裘伯不知道是年事已高,还是武道逐渐稀疏,总之,近来总是被金寨国骚扰,苦不堪扰。
有几次,金寨国甚至差点突破北源道,长驱直入剑南道南疆腹地。
于此,裘伯不得不向新晋帝君龙正请求大兵支援,彻底消除金寨流寇,永远后患。
这才有了龙渊今日之行。
出了北场之后,龙渊命令闫俊,让大军快速行军,争取尽早抵达朱雀门,再展开急行军,用最快的速度去往闪电城。
大军瞬间提速。
龙渊也缩回马车开始闭目养神。
他却不知道,此刻在北场附近官道上的一个酒肆间,正有两双眼睛灼灼打量着行进的马车和军队,也密切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
那两双眼睛属于屠潇潇和屠北游。
今日是屠潇潇一再坚持,就只差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这才说动屠北游陪她来这里走一遭。
之前,严格来说,是自从去年朝圣大比武之后,屠潇潇几乎就被屠隆禁足在家,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出门。
屠隆为何要禁足屠潇潇?
因为太初九。
朝圣大比武让屠潇潇赢了很多很多的银子,也是因为太初九。
赢钱后,屠潇潇就去找屠隆显摆,希望屠隆可以夸她几句。
屠潇潇去找屠隆,却是在玄冥从极寒宫带走太初九之后。
然后,屠隆对她说,“今后你离那个太初九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相见。”
屠潇潇问,“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魔族的人?我觉得他不是,他肯定不是!”
屠隆道,“他是不是魔族我不关心,我只知道他与国师玄冥沆瀣一气,与太子殿下为敌。而我们夜郎屠家,是必须永远站在圣家族这一边的。过去一直是这样,将来还是。”
“可是,我喜欢他。我还要求爹爹救太初九出极寒宫。如果你能救他出来,我把赢得这些钱都给你。”
朝圣大比武要结束之时,屠潇潇一直在等机会请太初九吃饭。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国师玄冥带走太初九的坏消息。
屠隆是这样回答屠潇潇的。
“以前你喜欢他我不反对,但今后,就不要再喜欢了!”
之后,屠潇潇就被禁足了。
黑水鬼门关之后,屠潇潇被禁足的更加厉害,连自己房间都不许出。
眼见屠潇潇日渐消瘦,屠北游于心不忍,终于被她说服,让她赶在今日太初级南征之前看他一眼,之后一刀两断。
屠潇潇看着龙渊,目不转睛,从北场一直看到神武门,又从神武门一直看到朱雀门。
之后她还想要一路看下去。
然而,屠北游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说,“丫头,我们该回去了。”
屠潇潇摇头,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我不回去,我要跟太初九一起去南疆。”
“你爹爹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你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那我就跑去南疆,再也不回来了。”
“你爹爹此生审人的招数一流,寻人的招数好像也不差。”
“二叔,你怎么跟我爹爹一样?我恨你们!”
“丫头,以后你会明白,其实,我们都是在保护你。”
“可是,太初九都已经臣服于帝君了,你们还要他如何?”
“但是帝君不相信。”
“……”
“二叔,刚才看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一点不见你头晕?”
“头晕?好像有点儿。咦,丫头,你笑什么?”
“二叔,你看这是什么?”
“蒙,汗,药,丫头,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哪儿来的我不告诉你,哪儿去了也不用说我,你都知道了。”
“丫头,你真不能这样。”
“酒钱我已经付了,马我只带走一匹,二叔再见!”
“丫头!”
“二叔,你不要拦我,我主意已定。”
“其实带你出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主意已定,只是,你身上带的钱够不够?”
“嗯?”
“这是二叔的一点心意,带着路上花吧。出门在外多保重自己的身体。遇到坏人就亮出身份,那比什么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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