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黎歌早早便起了,昨夜回来睡得不安稳,也便早起收拾一下,弄旧寒说要放她离开,她不能不珍惜这个机会,不然他反复无常起来,恐怕她仍要留在这里,不能早日回到南风身边。
刚刚收拾妥当,弄旧寒便突然而至,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她端坐在床上的俏模样,他眼神里散发出来的感情令黎歌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仿佛,是最后一次的望见,最后一次的印在心中。
弄旧寒,你我的情谊,也许会在下一世,或者下下一世,等她忘记了慕南风这个人,我们或许会在一起。黎歌心中暗叹。
“你这样走,恐怕刚出去武林盟的大门就会被宇文冲的人抓走。”说完,从身后拿过一件青色衣衫,扔在了床上。
黎歌拿起衣衫,她认得,这是武林盟里的仆人所穿的衣服,而弄旧寒的意思是,让她伪装?她的心中流过一丝感动,他给她的感动太多了,她无以为报啊!
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换下,从屏风后走出,已然是以为俊俏无双的小哥。黎歌浅笑着问:“我这样,还好吧?”
弄旧寒淡淡的弯起了嘴角,桃花眼里一片最后的灿烂,沙哑的声线说:“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男人了。”
黎歌不禁怒瞪他,即将离开的沉重气氛,就这样被弄旧寒轻而易举的搅乱。
跟随他一路走来,侍卫们无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只有在弄旧寒走过的时候,抱拳行礼,却无人在意他身后样貌非凡的她。
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已坐在了马车上,马车很宽敞,车夫驾驭的也很稳,所以黎歌并没有很大反应,只是与弄旧寒单独在一起,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是那种感觉……
不知他是否感觉到了,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黎歌看向弄旧寒,而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只往前走,便是擎天门的分舵,你只要报上姓名,就会见到你的夫君了,这不用我再教你了。”
黎歌眼睛轻抬,却迎上他默然的侧脸,他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她似乎在养神。
“那,我走了,你保重。”黎歌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塞了东西,连说句话都被哽住。
起身扬起帘子,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下了车。
刚落地,身后传来:“梅漫雪,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下一次,你逃不掉!”
黎歌身子愣了,心上仿佛被划了一道,最后还是起身走开,越走越远。
马车里,弄旧寒死死的盯住帘子,一道星芒从眼角摔下来……
黎歌独自走在大街上,那份伤感的情绪被纷繁的事物冲散了,周围纷纷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她好像是海里的一叶扁舟,被人流挤得找不到方向。
“大哥,怎么如此多的人呀?”黎歌抓住身边的一个男子问道。
男子转过身来,看到黎歌的容貌不禁一怔,黎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
哪位男子眼发现自己失态了,忙回道:“小哥你不知,咱们金盟的战神元帅要娶妻啦!”
他的话像一道催命符,将她狠狠的定在要原地,心似乎蹦到了喉咙,她紧紧的抓住他问:“你说什么?慕南风要成亲?和谁?他怎么会成亲呢?”
男子奇怪的看着眼前相貌俊美的小伙子,说:“你这小哥看着长相非凡,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战神怎么就不能成亲了?他成亲的对象还是他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呢!”说着双眼放光的看着前方叫道:“瞧啊!两个新人真是般配!”
黎歌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引起喧哗的中心,只见一名剑眉星目,俊美无筹的霸气男子身穿一身红衣,双眼含笑的骑在骏马之上,新郎官的得意与幸福全都彰显在脸上,而后面,跟着一顶大红描金的轿子,轿顶是一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大珍珠。
黎歌傻了,呆了,看着他的仪仗队从自己身边走过,他从她一丈远的地方骑马走过,他看见她了,可是,他没有认出她来。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无声息的在滑过,演过,却与她无关。
慕南风,你还是回去做你的元帅了吗?还与你的小师妹共结连理,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向她解释,就像,没有向她解释过,为什么会是擎天门的门主一样。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啊……莫恨春才是他一开始便订下的新娘。
人群随着喜庆的仪仗流动着,黎歌娇小的身子就好像一只破败的木偶般,被人群挤走了。
当她回过神来,已经天黑了,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站在大街上,秋风萧瑟的吹过,身上被冻的颤抖,好可笑,此时此刻,她脑中想到的,竟然是自己千方百计要离开的男人,那个反复无常却甘愿一心为她的弄旧寒。呵呵……真是可笑。
一滴水滴在了脸上,还不等自己擦去,更多的水滴掉落下来,抬头望天,呵,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摔在身上很疼,此时她却已没有了知觉去体会,因为心疼,疼的让她几乎崩溃,疼的撕心裂肺,疼的摔倒在地上,却没有人来关心她,没有人来抱她进房间躲雨,没有人为她运功驱寒。
神智渐渐散去,黑暗伴着伤心铺天盖地的袭来。
倾盆大雨里,一辆豪华的马车骤然停下,车夫回禀主人:“前面的路上有人晕倒了。”
一只带着罕见玉石戒指白皙的手撩开了帘子,看到不远处趴在雨中娇小的身体,说道:“带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