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珹面色一冷。
“绍兴什么时候送来这么多折子?”
张泉低头应道:
“昨天夜里先后送到宫外的,宫门上了锁进不来,奴婢今天一大早才得到的。”
“宫门上了锁,为什么不用吊篮吊进宫来!”封景珹面色再冷。
“这......这估计是下面的人担心扰了圣上安息,这才没有送进来!”
封景珹冷哼了一声,眼睛瞟了一下手上的奏折。
奏折有五封,分别来自绍兴卫,绍兴府衙,绍兴的东厂和锦衣卫密探,再看最后一封,封景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按照一般情况,这些奏折都应该送往各自的所属部门呀,怎么都一股脑的送到了这儿?
是宫门外接收奏折的不懂规矩呢,还是有人打招呼,凡是绍兴的奏折都直接送进来?
封景珹一时间有些迷糊。
咦,怎么会有腾骧左卫的奏折,他们不是应该在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去黄山,衢州,金华游玩的吗,他们怎么会在绍兴城?
对于女儿封无忧,封景珹是疼爱的,说是其心肝宝贝也不为过。
这点,封景珹即使是作为一个帝王也有着天下间许多的父母差不多的慈爱。
封无忧自小就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也很是讨人喜欢。
封景珹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在十多年前,自己还在燕京当燕王的时候,有一次不慎出外狩猎被十多个瓦刺杀手追杀伤了肺腑。
那时女儿封无忧还只有六七岁,她在嚎啕大哭以后居然带着五六个卫士前往燕京城外的香山上去给自己的父王采人参来补身子。
说是自己在孝心之下寻到的人参肯定能让父王的伤势立刻康复。
而当大队人马找到封无忧的时候,据说小姑娘的两只小手都已经被冻的通红,如同红萝卜一般,而想要的人参,小小的封无忧自然也没有挖到。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举动,不说离燕京最近的香山没有人参。
就是有,只怕也会被城里城外的人给采了一个干净,况且偌大一个燕王府难道还没有几支人参不成!
但这却是一个惦记自己父亲伤病,孝心满满的善举,是令许多成人都感到羞愧的举动。
心如钢铁的封景珹在那一刻被深深的感动了,心顿时柔了下来。
他不但没有责怪陪同女儿一起的护卫,反而给了几个护卫一些奖赏。
自然,封景珹对自己的女儿也就更加疼爱起来,只要是女儿需要的,他从来都不吝啬,能给的就给,不能给的换种法子也要给。
后来,他夺嫡成功了,他第一时间便是给女儿加封为幽州公主,让女儿同自己一起享受这无上的荣光。
只不过女儿长大以后倒是变得有些刁蛮起来,也不怎么把宫庭的规矩放在眼里,经常满世界的疯跑。
但,这些都不重要。
在封景珹看来,自己的女儿只要孝心依然,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规矩嘛,只不过是约束那些该约束的人,自己有几个儿子去享受规矩,女儿宠一下又何妨。
所以,封无忧自小在王府,在皇宫就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也比其他哥哥,姐妹要开心的多。
这不,这一次非要说去什么黄山看看,封景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可,可是没想到女儿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间点出现在了绍兴,封景珹感觉心中一痛。
不过他想到女儿有高手在身侧后又稍微放了一点心。
但是高手真能在破城后,在几万倭寇中护住自己的女儿吗?
封景珹忐忑的撕开腾骧左卫的密报,密报确实是给自己的。
“该死!这个逆贼该死!居然敢把朕的宝贝女儿拦在城里!”
当封景珹看到沈欢劫持住女儿时,他气得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玉案之上,御趣÷阁和茶杯一下子跳了起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想,就是当今圣上在此估计也不会像你们这样望风而逃,而是选择留下来,和他的子民一起留下来好好守护这座千年古城的,你们敢不敢赌!”
......
那个逆贼的这段话掷地有声,封景珹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自己如果处在那种环境下自己是该留下来呢还是就此逃出城去?
最后,封景珹露出一丝苦笑,只怕自己当着那么多老百姓的面,也不好意思继续出城了!
唉,这个逆贼倒有几分见识,只是女儿怎么办?
封景珹只好接下去继续看!
啊!
居然倭寇败了!
倭寇不仅败了,而且居然还被绍兴守军杀死了倭寇的第一第三首领加藤犬一郎和本田雅格!
此时的封景珹嘴巴张得足以塞进整只鸭蛋。
这是一个惊天的逆转,一个足以让封景珹大笑三天的逆转,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危局迎刃而解!
而做出最后一击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绍兴卫,而是那个先前劫持自己女儿的那个叫沈欢的逆贼。
封景珹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在巨大惊喜之下,封景珹有怀疑,有担心,他急忙拆开剩下的几封奏折。
而几封奏折都无一例外的在第一行写就了两个大大的红字—捷报!
经过再三确认以后,封景珹终于确定了绍兴城守住了,倭寇败走海上!
封景珹哈哈大笑了几声,站起来围着御书房走了两圈。
“有意思,这个年轻人真有意思!”
张泉虽然不敢去偷看封景珹的奏折,但封景珹表现出的高兴劲足以说明绍兴已经没事了,悬在封景珹和文武百官心上的巨石也被轻轻的放了下来。
只是封景珹在高兴之余居然只提了一个人,张泉就有点不知所以了。
“圣上,是哪个年轻人解了绍兴危局?”
封景珹又是哈哈一笑。
“一个叫沈彬,也叫沈欢的人,哈哈哈!”
对于沈欢这个名字,张泉自然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祭祀大典给封景珹提出的。
只不过他却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人。
毕竟以前的沈欢是什么样子他也有耳闻,否则他也不会向封景珹提起了。
“圣上,哪个沈欢?”
“就是那个裸奔狂魔沈欢,你不知道了吗?”
封景珹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