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为家人复仇,自然是想继续活着。”于贵笑道:“不知道夫人想要怎么处置小人呢?”
涵因看着他笑道:“五年,我给你五年时间,帮我建起来一个马场打理好,我放你一条生路,但这五年里头,你不能给我惹麻烦,也别想跑,否则的话,我会主动联系也力可汗,告诉他三年前该死的人还在想着找他寻仇。五年后,你想去寻仇或者想要自由就都随你。如果你不愿意,就去陪着索守仁去死吧。”
于贵上下打量着涵因,说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决不食言。”涵因笑道。
“夫人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的是办砸了?或者我跑了?”于贵又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涵因继续说道。
“那我要在索家马场旧人里头挑几个得用的帮手,不知道夫人可能同意?”于贵又说道。
“尽管去挑,待遇不变。不过咱们事先说清楚,他们若是怀念旧主而心怀鬼胎给我捣乱的话,你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涵因做出放手让于贵去做的姿态,但还是不忘警告他一下。
“我知道了。夫人放心,出了事,唯我是问。”于贵拱拱手。
于贵走后,涵因写了几张帖子让祈月派人送出去。又吩咐道:“明天我要准备宴请这些夫人们,让厨房做好准备。”
祈月问道:“夫人,要不要把歌舞班子请过来?”
“不用,找她们商量正事,就在秋水斋安排下就行了,估计他们不会有吃什么宴席的心情的。”涵因答道。
祈月应了,时间仓促,赶紧去着手准备了。
第二天的宴席并不热闹,邀请的是贾家、阴家、石家、廖家的长房夫人,赵家五房夫人还有崔如君。
涵因看这几家的夫人都到齐了。方说道:“大家都知道,索家这次因为通敌大罪,财产被罚没了,他家最大的一项便是索家那几处养马场。再过一阵子。官府就会处置掉这些产业。我家老爷想了一下,与其让那些不知根底的商人们得去,不如由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共同经营。把凉州所有的马场都并起来,合成一个,统一养马,统一贩卖,垄断马源。大家共同获利。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几位夫人听到涵因的话都愣在当场,他们没想到今天来赴宴,竟然是为的这件事,不过,他们只是内宅妇人而已,也并不能决定什么,只是面面相觑。
涵因看了看她们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担心马匹能不能养好的问题。索家马场原来的人,我会挑能干的留下。原先索家能产多少马,新马场一样也可以。我也并不是让妇人们现在就表态。你们回去之后跟自家当家人商量商量。如果他们也同意,我们就来商量商量怎么凑股。”
涵因说完便让开宴,其他并没有再说别的。
宴席不过是个应酬,各家的夫人也没有心思继续吃饭,便纷纷告辞了。只有赵夫人一直留到最后,见别人都走光了,方凑到涵因跟前说道:“夫人难道真的要把这么多人合在一起开这个马场?那些家主要经营的事务可并不是马,他们哪里懂得这些。其实夫人不如想象我家之前的提议,夫人单开一处马场,总比跟这么多人分要好吧。”
“你多虑了。不过是让大家都来凑个份子罢了。不懂养马,不懂马经也没什么,只要让懂的人来管就行了。你说呢?”涵因笑道,她自然知道赵家的心思,想要把她拉进自己家的生意之中,通过她说服李湛让他家接手大部分索家的马场。这样,他们就能再度控制凉州的马匹生意。不过涵因的胃口显然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得多。
涵因想要垄断凉州的马匹,获得最大的利润。
赵夫人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她已经猜到涵因说的“懂行的人”应该是索家原来的大管事于贵,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有他在,赵家的人在新马场根本插不上手,说道:“话虽如此,毕竟不是自己人。夫人真的放心么,若是有人存心捣乱,对马下毒手,可是防不胜防啊。”
“所以我把夫人找过来,就是在想若是赵家也能加入进来,我们就不必只用索家的人了。”涵因笑道。
赵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提议,不如赵家用自家的马场入新马场的份子,赵家的马场占全凉州私人马场的三成,不过这几年太仆寺马场已经不从你家的马场采买马匹了。这件事夫人之前就对我说过,不过我打听到一个更糟的情况,索家常能从突厥人那里弄到好的种马,现在马的品质已经比赵家出产的马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夫人送给我那匹乌云踏雪,恐怕是这些年赵家出的最好的马了。”涵因继续说服着她,虽然马场合并这种大事并不是赵夫人能做主的。不过,涵因是要靠她传话的,她越认可涵因,那么说服她家里的可能性就越大。
赵夫人脸红了红,笑道:“让夫人见笑了。”
“所以,即便现在没有索家的排挤,让你们能从西域找到好的种马配种。赵家在短时间只能也没办法供应军马。难道不是么?”涵因笑道。
赵夫人沉默不语,涵因的话的确让她没法反驳,这的确是赵家马场的现状,她本来以为涵因和李湛初来乍到,想要糊弄过去,不过现在看来涵因已经把她们的情况摸清楚了。她也只好听听涵因说什么。
涵因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家原本想着能从索家口里分一杯羹,没想到索家这么快倒台了,眼见着军马有了缺口。你家虽然补不上这么多,不过如果能够把索家的马场收过来就没有问题了。你们原本是这么想的吧。”
开始赵家没有想到李湛会对索家下这么重的手,虽然诱惑涵因开马场,但因马场先期投入巨大,料想涵因也拿不出这笔钱来,赵家就可以顺势建议涵因开个商团。从他家马场采购马匹转手卖出去,也是一笔获利,而李湛是刺史,必然能从索家手里抢下卖给太仆寺马场的渠道。
后来看到索家被抄家。索家马场被没收,便看到了机会,甚至已经想要管天水赵氏的本家借钱,把索家马场吃下,他们想许给李湛、涵因点甜头,让李湛借刺史之便把马场低价转给他家,再从其中划出一块马场给涵因。而马场需要专门的人才,还不是得靠他们赵家来经营。
凉州其他几家并不擅长经营马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跟他们抢,何况李湛现在手握大军,又整治了李家,正是说一不二的时候,谁敢不服。再说,他们给涵因的好处不可谓不小。
谁知道涵因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而是想要反过来把他们吞掉。
赵夫人听涵因戳破了赵家的意图,颇为尴尬,笑道:“并不是那样。我们也只想要回原来被索家吞掉的那部分,怎么敢有独吞凉州马场生意的心思呢。”
涵因笑道:“不是那样就最好了,军马使国之重器,就算我信任你家,朝廷也不能允许一家控制所有的军马,更何况你家其他几房,还供应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的军马,恐怕到时候不是生财而是生祸了。赵家一向跟我们交好,自然也不该让你家吃亏,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把自家的马场入股新马场,我就算你们两成。贾家、阴家也只能占一成,其他家就只能占半成。”由涵因牵头,太仆寺马场就算是要给李湛面子,也会从新马场采买马匹,更何况涵因有拢了这么多世家进来。那军马生意必定被新马场全揽走,其他马场根本没法分到一杯羹,如果赵家不同意并进来,恐怕最后只有被挤垮的份。
赵夫人吃了一惊,随即沉吟道:“这……”
“夫人只管回去跟贵府老爷转述。愿意不愿意都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强迫各家去做什么。不过你要想想,原来索家把你家压的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你家那几房都没有帮过你们,现在我的背后占着凉州所有的世家,他们会为了帮你们而得罪我们么。”涵因的态度很温和,不带一丝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却让赵夫人觉得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和涵因合作,不,应该说是跟李湛合作。
她只好笑道:“李刺史和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就马上跟我家老爷商量,到时候再来给夫人答复。”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前一世作为长公主,这一世成为世家妇,涵因极其精通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势空手套白狼。李湛需要钱,他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还在拆东墙补西墙,虽然他明知道这是个大问题,但却腾不出手来解决,等他没墙可拆的时候,二十万军队就会变成一个庞大的窟窿,现在凉州一地的税收,在这个窟窿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没办法支撑下来,必须开源,马场建好了,不仅自己可以赚到钱,马场上缴的税款就是一大笔,而西北大军日益短缺的军马也会得到缓解。
还有什么法子能赚钱呢,涵因想着,必须要在还能支撑的这段时间准备好,等到事到临头可就完了。又快又赚钱的法子,怎么想也只有一个办法——向关外贩卖茶、瓷器、丝绸,再从关外采买香料、种马,这项生意从汉代开始到现在做了上千年,仍然经久不衰,丝绸之路的危险人尽皆知,那些商人却依然前仆后继,那些商团为了获得允许出关的份额,每年要花大笔钱在许可上,还有冒着被抓发配的风险走私的商人,足可以说明其利润巨大。
但想要分出关的利益,可就不是仅仅摆平凉州本地家族的问题了,五姓豪门几乎全部涉及其中,想要从他们嘴里分到一杯羹,真是难上加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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