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将至,繁华了一晚上的城市渐渐归于平静。
咖啡馆实行的是轮流值班制度,未当值的人按照正常时间20点下班,而当值的必须等到23点闭店时才能回家。
最后一个顾客离开后,唐梨和另一个服务生麻利地收拾好一切,锁上店门。
夜空中星光点点,道了声再见,两个女生分路而行。
街道上行人稀少,唐梨望了望四周,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刚刚拉开车门,突然觉得裙子被人拉了拉。
“姐姐,行行好。”
声音小小的,充满怯意。
唐梨吓了一跳,低头看去,竟然是个小女孩,蓬头垢面的,正攥着她的裙摆。
小手沾满了黑泥,脏兮兮的。
唐梨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出租车司机就先嚷嚷起来:“哎,乞丐一边去,我还要拉客人哪!”
他的声音粗犷,对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松开了唐梨的裙子。
洁白干净的衣裙上,赫然一块污渍。
然而她并不在意。
看见女孩子眼睛里的恐惧,唐梨眉头一皱,轻轻关上了车门:
“不好意思师傅,我不坐了,您先走吧。”
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做法,司机愣住了。随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唐梨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身朝小女孩一笑:“需要什么帮助吗?”
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和善地讲话,女孩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姐姐……你能给我一点钱吗?不要很多,只要一元就好!”
她怯怯地扫了唐梨一眼,垂下头。
唐梨抿了抿唇,沉默不答。
就在小女孩以为眼前这个大姐姐会扭头离开时,一张五元钱的纸币,静静地递到眼下。
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女孩有些呆滞。
唐梨微微一笑,把纸币轻轻地放在她手中:“拿着吧。”
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握着钱币,小女孩欲言又止,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有水雾氤氲。
唐梨安静地望了一小会儿,正想再说些什么,身前的人忽然猛地退后一大步。
女孩弯下腰,鞠了两三个躬,嘴里不住地道谢。
没有被人如此感激过,唐梨一时间只觉得不知所措,杏眼里满是为难。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她伸手扶住乞丐女孩,笑容不变,“快点回家去吧,晚上不安全,知道吗?”
“嗯,谢谢姐姐。”她抬起脸,目光中有泪花闪动。
世态炎凉,行乞者在人类的心目中早已是不堪的代名词,如洪水猛兽般,避之唯恐不及。
像唐梨这样能够出手相助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小女孩越过她,一溜烟跑远了,期间回头望了唐梨几眼,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唐梨收回视线,重新拦车。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街巷中,已有人将她的行为尽数看入眼里。
唐允辰一手搭着方向盘,神色淡淡,黑眸深不见底,宛如深潭。
副驾驶座上还摆着池乔送来的资料,关于她的。
他见过的女人无数,接触女人无数,却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存在。
二十四岁的女子,不喝酒,不抽烟,不逛夜店和酒吧,从小到大皆是成绩优异。甚至……连男朋友都不曾有过。
清心寡欲到这般田地,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况且,这个为了利益都能六亲不认的年代,人心的真善美被世俗腐蚀得残破不堪。
独独她还能保持最初的纯净,真是罕见。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敲击着,唐允辰那个精明过人的大脑,头一回有了特殊的直觉——
这个女人,是唐太太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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