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僵滞。
周军也有些束手无策。说实话,如果郭小明是个年满十八岁的公民,他还可以用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来让郭小明答应。可现在的情况是,郭小明只是一个刚满8岁的孩子。8岁的孩子那就是未成年人,只有应该享受的权利,没有应该履行的义务。
郭西杰搓搓手,这么生硬地拒绝省公安厅局长请求,他也觉得很说不过去。可是作为一个爸爸来说,他又觉得无可厚非。
最后还是郭小明主动打破了沉默:“如果我帮你们破了这起案子,你们省公安局能给我们家什么好处?”
乔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郭小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利啊!
周军认真想了想道:“这起案件因为目前为止都没有侦破,所以犯罪嫌疑人也没有潜逃,我们省公安局也就没有发布任何的悬赏公告。作为我本人我只能私人承诺你,如果以后有能用的到我周某人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
郭小明道:“那好,有周局长这句话我忙我帮了。”
郭小明话音刚落,赵素荣立刻生气的斥责:“小明,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主意这么大了,我跟你爸同意了嘛,你就敢擅自做主!”
郭西杰又是欣慰,又是生气。欣慰的是孩子这么做的目的不用想也是为了家里,能让一个省公安局的局长许下承诺,该是多大的人情。生气的是,他们什么时候让她一个小孩子去操心这些事情了,更何况,去抓罪犯这种事情这么危险,要是她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们这当爸妈的可怎么承受。
事情到这儿,作为公安局局长的再看不出门道,可就真的成傻子了。于是站起来郑重的道:“叔叔,阿姨,请你们二位放心,我们省公安局一定会在保障郭小明同学安全的前提下让她去寻找犯罪嫌疑人。如果这当中有任何危险,我第一时间会让她停止行动。”
郭小明站起来抱了下自家老妈,再抱下自家老爸,然后才半撒娇半劝慰的道:“爸,妈,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你们也知道你家女儿一贯是个聪明的,怎么可能把自己置于一种危险的境地呢?我可还没当够你们的女儿呢!还有啊,我只是去找犯罪嫌疑人,远远看着就行,基本不会跟犯罪嫌疑人有啥直接接触,真的没有多大的危险性。最后,能让省公安局局长都感觉为难的案子,这个犯罪分子必然是最大恶极。这样的罪恶分子多存在一天,对社会的造成的危害也就多一天,也就有可能又一条无辜的生命牺牲在犯罪分子的手上。爸,妈,你们在我心目中那最最善良的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没有的对不对?”
赵素荣听完,照着郭小明的后背轻拍一巴掌:“你这孩子啥时候变得油嘴滑舌的。照你这么说,妈不让你去还错了不成。”
郭小明“嘿嘿”笑笑道:“妈在我心目中那就是出的厅堂,下的厨房,能文能武的武林第一美人,哪里可能会错,要错也是我错。”
赵素荣的脸终于绷不住了,抬头看向郭西杰问:“西杰,你看呢?”
郭西杰没有回答,看向了周军:“周局长,你能够保证把我家女儿全须全尾的带走,再全须全尾的给我带回来吗?”
周军郑重点头:“我能保证。”
郭西杰道:“那好,女儿我让你带走,另外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周军道:“您说!”
“让我家女儿每天至少要跟家里打一个电话,当然最好是两个电话。”
周军点头:“这个容易做到。”
赵素荣心细,想到另外一些问题:“周局长,你说让我家闺女找犯罪嫌疑人去,可那犯罪嫌疑人也不是傻子,今天刚刚犯过案,难道明天他会继续犯案,如果明天不犯案,后天不犯案,半月或者一月都不犯案,那我家闺女岂不是要在省城一直呆下去?我家闺女可是个学生,每天都还要学习,总不能因为捉罪犯连学业都不顾了吧。还有,我家闺女在省城将就一天还行。如果时间长了,这衣食住行都是问题。”
郭西杰拍拍脑门,对哦!这去的可是省城,省城自家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自家闺女去了之后咋弄。
周军想了想,他确实是疏漏了。郭小明答应去帮忙就很不容易了,总不能让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到省城还自己动手洗衣服做饭的吧,那他们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想了一阵才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法:“我们省**有专属的子弟学校,我只要打声招呼就可以让小明同学直接进入初二班级进行学习。在学习当中,我会尽量安排小明同学在副课的时间辅助我们公安办案。如果实在是占用了小明同学的主课时间,我会要求专门的老师给她补课。还有,小明同学的住宿问题,我作为公安局局长有自己分配的套间,虽然不大,但也够给小明同学住了,至于我自己,可以到同一栋的同事家里挤挤。至于洗衣服做饭这活儿!如果小明同学不嫌弃,我包了。”说到最后,周军还难得脸红了一下。
啥?郭家三口同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们伟大的省公安局局长居然会做饭,甚至还会洗衣服?
乔路摇头,事实上作为军校同学,他头一次吃到周军做的饭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要不是部队的厨房里外翻找都找不出别的人,他还真以为周军找了别人顶替。还有洗衣服这事儿,宿舍一群的糙老爷们,训练完倒在床上动不想动,谁还有那心情去洗衣服。偏偏周军每天都洗衣服不说,还用搪瓷缸子装热水把衣服熨烫的平平整整,弄的宿舍的人都恨不得把这“异类”直接叉出去。
郭西杰和赵素荣到底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女儿交到了周军手上。
因为不知道到底要去多久,赵素荣给郭小明收拾了一大包的
衣服,甚至还给郭小明装上了晚上才刚刚烙的烙饼(实在是对周军所谓的会做饭持怀疑态度)。
出门的时候,家里头的人都过来送。弄得郭小明一度感觉想掉泪,害怕落泪了家里人担心,一直强忍着欢笑。
警车离去的时候,一家人都莫名担忧,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家门面里面出来了一个女人,对着离去的警车看了许久。
第二天是星期天,王荣慧例行的来蹭吃蹭喝的日子,抱着郭国梁走到离商都装饰行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女人从门面里头出来,神秘兮兮的冲她招招手。
王荣慧一看这女人她认识,是她娘家村的徐薇。只不过这女人可比她命好多了,嫁过来就当了内掌柜的,天天啥事儿也不干,守着门面就行。徐薇不知道叫她是啥事儿,但看这阵势肯定是有啥秘密啊。她可是最喜欢听秘密了。想到这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两颗头很快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之后,王荣慧也不去十几米外的哥嫂家的门面了,抱着孩子就回村去了。
也就在这天中午,关于郭小明的流言就传了出来。
“知道嘛!郭老三家的那个老二闺女被公安局的抓走了?”
“不会吧?郭家的老二闺女才几岁,做啥事儿公安局也不能抓啊!不是说啥保护未成年人呢。”
“那谁知道啊,虽然是未成年人,但要是情节十分恶劣的话,弄到少管所也是可能的。”
一传十,十传百,等最后传到郭西杰两口子耳中的时候就成了郭小明是个杀人犯,小小年纪就动歪脑筋杀了好几个人,因为情节太过恶劣,即便是年纪小也被公安局的人抓走了,现在正在少管所进行管教呢,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赵素荣气的立刻就要找人理论,被郭西杰给拉住了。去找这些传播者有啥用,她们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要找就要找事情的源头,找到源头才知道到底是谁在给自家闺女泼污水。
于是从听到流言的那天起,赵素荣就一个一个人的问,试图找出来是谁在污蔑自家闺女。
可被问起的人要么根本不知道,要么躲躲躲闪闪的不肯说。直到郭小明从省城回来也没有结果。
郭小明回来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有了简单粗的办法,直接把这事儿扔给了乔路。
乔路是谁啊!Y县的公安局长,虽然这官听起来不大,可在这Y县的一亩三分地上,那就是天。乔路领了警员兵分三路询问,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问出了结果。
事情的传播者居然是自家五婶王荣慧。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素荣发飙了,要求郭西杰必须要把郭宏洲给开掉。这样的叔叔、婶婶简直比仇人还不如。
郭西杰也气愤难平。五弟是他自己养大的,五弟妹是他主持着娶回来的,结果这些最亲的人一次次的叫他失望。这次也终于下了狠心,给郭宏洲打了电话,告诉他被开除了。
郭宏洲傻眼了,回家就恼羞成怒的跟王荣慧打到了一起。王荣慧一边被打的哇哇叫,一边不停的辩解她也是听娘家村的徐薇说的,她是冤枉的。
郭宏洲根本听不进去,她是不是冤枉的他管不着,他就知道他的饭碗没了,被王荣慧这个败家娘们折腾没了。这么几十年他都是跟着三哥过得。一下子三哥再也不管他了,他就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般,根本就不知道他能去干点什么。
王荣慧被打的受不了连衣服都没有收拾,匆匆跑回了娘家。娘家三个哥哥都还在后庄村帮忙给盖房子,没有回来。可三个嫂子带着孩子都在家呢。一看她这副形状回来生怕她就此赖到家里,没事儿就摔盆子,摔碗的甩脸子看。王荣慧娘倒是维护了她几天,几天一过劝她还是赶紧走吧。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何况她都给郭宏洲生了两个孩子了,孩子不能没有妈呀。
王荣慧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哪里想得到只是传了几句闲话事情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再说,这事情也真不是她传的,她确实是听徐薇说的。
她匆匆跑去找徐薇,想着出一口闷气。谁知道徐薇也不是善茬,矢口否认不说,还猪八戒告状—倒打一耙。说她本来就啥也没说,王荣慧自己败坏自家侄女的名声就算了,还要拉无辜的人下水,心真黑!把王荣慧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王荣慧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左思右想半天,似乎回去才是最好的出路。于是回娘家把自己拾掇到最好的状态,先跑到郭培培的学前班接了她放学,然后娘俩一同回了家。
郭宏洲这几天在家里又当爸又当妈,看到王荣慧回来了,把孩子往王荣慧手里头一塞,回屋去了。
王荣慧心下大定,先把儿子哄乖了,然后让闺女看着儿子,自己一头钻进了厨房,切切弄弄的把浑身的案头本事用尽,像模像样的整治了一桌子的菜。晚上又低眉顺眼的把郭宏洲哄着,两人终于又滚到被窝里头去了。
滚完了被窝,两口子连夜商量对策。想到的办法无非还是死跪请自家老娘出面。
谁料这次田树英也硬了心了,郭宏洲两口子跪了两天还是没有松口。等郭宏洲第三天再要跪的时候,田淑英给自己哥哥打了电话,到下屯村去躲了清静。
郭老太爷死的早,在刚死的那几年当中,郭家的这几个孩子都是在舅舅家长的。因此郭宏洲对这唯一的舅舅是相当惧怕。老舅是下屯村的村委书记,为人一贯正直,要是知道了他两口子做的这些事情,不会让老娘求情不说,说不动还会好好修理他一顿。
郭宏洲虽然个子大,但骨子里头是个怂货,到底也没敢去下屯村。
隔了半个月之后,郭宏洲眼看回去上班还是无望,恰好邻村有人请他主持盖房子,他就去了邻村。
王荣慧倒是心里乐了,盖房子不就是和泥,垒砖头那些。不跟着三哥干不也正好,还能当个老板,自己说了算。如果自家男人是老板了,那她不就是老板娘了?
不管咋说,经此一事,郭小明家总算摆脱了五叔一家这颗毒瘤,一下子消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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