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带上门,张兴明站在那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终于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幸好这老板不抽烟,也不让别人在这屋里抽烟,要不然这屋就没法呆了,当然,夏天他不管。
看了看床上,老头不在,守店的是他小女儿,一点也不像她爹,老迟的这个女儿长的很娇小,也很漂亮,性格开朗,说话轻声细语的,是这一片混混们的梦中情人。
她看书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不停的摸自己的锁骨那里,这个动作在这小店里简直是一道美景,一群半大小子不时的偷瞄一下,咽一口唾沫。
迟美女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看他闭眼睛站在那不动,就笑起来,说:“咋这陶醉呢?”
张兴明也笑,说:“看到你情不自禁哪,姐姐,着急结婚不?”
迟美女笑着说:“嘎哈?”
张兴明眼睛适应了,走过去说:“等我两年吧,再有两年我就毕业了。”
屋里半大小子们全笑起来,迟美女红着脸啐了一口。
老迟做生意很有一手,他这里的书不是按本租,而是按册。
他把一本书裁开,按章回重新用牛皮纸做成封面装订成一册一册的,摆在那里,一毛钱一册。
然后把书的原封面用塑料袋封好,挂在墙上,人找书也方便,就在墙上封面里找,然后朝他要书就行了。
这样别的书店租一本书三毛,到他这里就变成五毛七毛,甚至像金庸的书那么厚的,一本书看下来要一块一二。
但是学生喜欢,因为一次花一毛钱真的没有压力,但一次花三毛钱,有些人就拿不出来了,还得交押金呢,整书的押金和一小册的押金肯定也不相同啊。
站在桌边看着墙上挂得满满的封面,张兴明一本一本看过去,有些在记忆里比较深刻,连内容都记得大半,有些就没有一点印像,到是可以当新书看了。
这时候国内的盗版书就非常厉害了,还有一种更厉害的,是盗作者,而不是盗内容。
完全写的一本新书,作者印上名家,金庸是受灾最严重的。后来90年代就是黄易,有一段时期,一进书店,满架都是黄易的书,当时就觉得这人太厉害了,写了这么多本书。
还有全庸啊,梁习生啊,这样的就更多了。
当时在国内比较出名的武侠家就是金庸古龙梁羽生了,温瑞安后期四大名捕也可以,不过他书少。卧龙生就一直不温不火的。
同期的还有云中岳,诸葛青云,柳残阳,司马翎,东方玉,独狐红,陈青云,萧逸等等,不过都不太火。
黄易和这些人比起来,算是晚一个时代了,在90年代《寻秦记》大爆,可以说是穿越的鼻祖,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体系出来。
2000年前后国内最火的是小段和步非烟两个,一男一女,在传统武侠上大红大紫,他俩的书在武汉今古传奇杂志的武侠版单册上连载了好多年。
……
“你是看书啊还是来烤火的啊?找本书像相对像似的,有相中的不?”迟美女歪头看着张兴明问。
张兴明说:“这不是挂着在你边上多呆会嘛,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你看看,你这么一说,你说我是走还是不走?多尴尬。”
屋里坐着看书的全笑起来,迟美女斜了张兴明一眼,说:“六中的吧?人不大心还不小。想看哪本?姨给你拿书。”
她今年二十多了,严格来讲,张兴明还真得叫声姨,不过她老子性格豪爽,常来的半大小子全是一口一个大爷,这样她就只能做姐姐了,话说差个十岁八岁,叫姨叫姐也都不算错不是。
张兴明往墙上看了看,说:“姨,拿本鹿鼎记吧,我学学怎么泡七个老婆,不对不对,我应该看神雕侠侣,杨过娶的就是他姑,也不对啊,姨,你这书里有没有教怎么娶姨当老婆的?”
迟美女伸手在张兴明胳膊上掐了一把,说:“小屁孩崽子越说越来劲是不?”
“这咋还掐上了呢?”一个大嗓门响起来,迟大爷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大饭盒。
迟美女脸一红,张兴明说:“迟大爷,我在和你家我小姨讨论问题呢。”
老迟头回身把门关紧,把饭盒放在火炉子上,脱下军大衣拢了几下扔到小床上面,说:“讨论啥问题?”
张兴明说:“我们在讨论男的娶个大媳妇到底好不好。”
迟美女站起来,从桌子里面走出来,老迟头侧着身子坐进去,喘了几口粗气,说:“看上我女儿啦?怎么样?大爷这女儿好看吧?哈哈哈哈,你得抓点紧长啊,看上我女儿的太多了,你怕是不赶趟了。”
迟美女拖了个凳子,坐到火炉子边上弄饭盒,张兴明往边上让了让,找了个板凳坐下来,说:“带的啥好吃的?”
老迟头说:“今天好,弄的饺子,要吃就吃吧,你们两人够,我装的多。”
他家住的离这里比较近,就马路对过的黄楼上面,老迟头是个讲老礼的人,午饭他得回去吃热乎的,儿子女儿来看店,等他吃完了给他们带过来。
迟美女把饭盒盖打开,饺子的香味在炉火的烧烤下散出来,一盒黄瓜青椒馅,一盒酸菜馅。
张兴明说:“黄瓜青椒?大爷你家这生活飞起来了呀,这上哪整的黄瓜和青椒啊?”
老迟头歪着身子,把一条腿盘在床上,说:“哈哈,大爷这生活好吧?农村亲戚给送了点,就这点了,吃完就没了,这玩艺不好放,冻了热了都烂,吃点吧,也算是个新鲜。”
张兴明想了想,85年了啊,说:“今年好像有卖新鲜蔬菜的了吧?我记着好像看见过。”
老迟头一撇嘴,说:“那还敢吃?跟你说小子,菜这东西要跟着老天爷吃,老天爷让你有,你就使劲吃,老天爷不让有的,千万别吃,吃几天你就废了,到时候机吧都硬不起来。”
整个屋里全哈哈大笑起来,迟美女红着脸吃饺子,瞪了她爹一眼。
张兴明说:“不至于吧?南方这时候本来就有啊,人家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菜,不也是土里长的吗?”
老迟头咔赤咔赤挠挠脑袋,说:“要是南方运来的能吃,那咱小老百姓能买起啊?菜种地里,得收吧?装,大汽车大火车运,这一道还得损失不?
菜那玩艺又怕冻又怕热,一热就烂成一锅汤了,这得成本不?运到奉天,再倒到咱市里,这边卖菜的去上货,再运回来,再卖给你,得多少钱?
而且除了硬梗菜,根本运不回来。硬梗菜趁着水头足的时候摘,能放一阵子,运前配上冰块,能到咱这,光这一道上的冰块就得钱了,能买起?
呵呵,告诉你小子,基本上全是大棚的反季菜。也有南方的,爷们教你个认菜的办法,记住了,买菜的时候掐一块扔嘴里嚼,咱东北菜味大,南方菜没什么味,一尝一个准。”
看书的全拿着小册子凑过来,有人就问:“大爷,为啥呀,不都是菜吗?”
张兴明从饭盒里捏了一个饺子扔嘴里,冲迟美女挑了下眉毛,说:“咱以后就一个盒里吃饭了啊,这算定下了,可得等我。”换来一个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