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再流鼻血。经过血常规化验之后,基本排除了不必要的原因。最后,校医告诉她。可能是因为她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致使鼻窦炎复发引起的流鼻血。并且,叮嘱她回家之后多注意休息。再就是建议她现在就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可是,钟紫兮摇了摇头。她只想快点儿回去上课。
鼻窦炎!
已经很多年没有复发了。没想到,如今又开始了。
走出校医务室之后。她仰天看着天上黑压压的流云。
风,变得冷飕飕的。
一场雨,似乎又将人送到了冬天。
走在横穿草坪的路径上。她脑子里回荡着医生的话。医生说她最近精神压力大……
或许吧!
她如此想着。
或许,她的精神压力确实很大……自从在king集团顶楼见了那个男人之后!
仔细想想。她的精神压力能不大?
花千洵是尤里吉斯洛克斯图家族的继承人。而自己呢?居然是南宫家族家主的女儿。
南宫家和洛克斯图家族又是死对头。
天!
这种事情为什么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由于鼻血流的太多。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她坐在了路边的青石上。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那片绿油油的草坪。
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她本能地扭头。看到教她植物学的女老师詹妮弗,就站在她的身后。詹妮弗在笑。可是,她却觉得今天的詹妮弗有些奇怪。毕竟,平日里。詹妮弗都是以冷艳著称的。没想到,今天这个冷美人却会对她笑。
看来,我的面子还真不小啊!钟紫兮在心里笑了笑。
“老师,您好!”钟紫兮和这些老师不熟。因此,只是点头而已。
“钟。感觉怎么样?”詹妮弗甩了甩她那头金色的齐肩秀发。优雅大方地坐在了钟紫兮的身边。
“还好!”钟紫兮点了点头。
“你的名字叫钟紫兮?”詹妮弗似乎对她的名字很感兴趣。
“是!”
“你父母为你取了个好名字!”詹妮弗笑了笑。那笑意略深了些。
“谢谢!”实际上,这个名字是老爸钟鸣为她取的。老爸说,当年妈妈怀孕的时候。就想好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男孩儿的,一个是女孩儿的。后来,生了个哥哥。男孩儿的名字就有着落了。而男孩儿的名字就搁在了一边。后来,老爸收养了她。她的名字就用当初爸爸妈妈取的那个名字了。
紫兮!
和紫旭的读音很像。
《江南靖士诗稿·早春游园》诗:“杂树鸣禽欢紫旭,前河涨水移苍玉。居家三日未观园,不觉池塘春草绿。”这里的紫旭就是指清晨的太阳。
当然,拆开来也蛮有意思的。紫色代表的是高贵。
“钟!”
“是!”虽然头很晕。但是,她依旧勉强应答。
“你是不是不舒服?”詹妮弗的关心让人无法拒绝。
“有点儿头晕!”
“那么,我扶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詹妮弗很热心地扶起了钟紫兮。
虽然钟紫兮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她实在不想昏倒在学校的草地上。于是,她无法拒绝!
“谢谢老师!”
“不谢!”
詹妮弗将钟紫兮扶着走到了临近的休息区。
这休息区是一处毗邻草坪的幽静去处。和校医工作室只有一扇门之隔。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医生。是专门供这个学院的生病学生休憩之所。
这是一处简单的平房区。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一间一间的病房。当她被詹妮弗扶进休息区的大门。.随后,詹妮弗和钟紫兮道了个别就转身离开了。护士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钟紫兮一些情况。之后,将她扶进了一间病房。将她安顿好了之后。那两个护士才离开。几乎是病房的门关上的刹那。钟紫兮就睡着了。
梦里,她梦到了很多……很多!
“……孩子……跑……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和上流社会接触……永远不要和这个家族有沾染……永远忘记这一切……永远……永远忘了我……”
“妈妈……我忘不掉……”
“……要……一定要忘了……”
“妈妈……”
“跑……啊!”
可是,一眨眼。
凛冽的山风。熊熊燃烧的火焰,坍塌的立柱,烤焦的盆栽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叮嘱都消失了。
雪花一片一片地飞下。这个世界好冷!
周围是璀璨的城市霓虹。而自己,却遍体鳞伤地躺在雪地里……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
她缓缓地伸出满手是血的手掌。手掌上有一道道血口子。她不知道这些狰狞的伤是哪里来的。或许是为了一个馊馒头跟人打架被人打的……谁知道?
数片雪花落在她摊开的手心,红的血和白色的雪……这样的颜色好奇怪!但是很快,雪和血融为一体。化作了血水……
浑身的伤痛好难受。
这个世界好安静。
安静地就像坟墓!雪白的坟墓!掩盖的是肮脏不堪的现实。
她不想被掩盖。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价值。
妈妈说,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因此,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雪幕就像厚厚的幕帘一样将她围困在天地之间。
她想喊救命,可是不管她如何去喊。都没有人应她一声……
锥心蚀骨的恐惧将她紧紧包裹着,耳边只有簌簌的落雪声。身上是无尽的伤痛……仿佛那冰冷的雪花会将她砸得更痛一样
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感到害怕……
挣扎着睁开双眼。
病房里的窗户被白色的窗帘盖住了。
钟紫兮躺在病床上,扭头!看到她病床前坐着一个冷鼻子冷眼的俊美男人。
只是个典型的东方人,拥有一头黑如缎子的丰盛头发。那犹如古希腊雕像般的精致五官。将男人的俊美推到了一个极致。
这男人和花千洵是两个不同的类型。
花千洵的美可以是魅惑的,霸道的,温柔的,残酷的……
但是,她面前的这位却是个十足十的冷酷!
冷得像块冰!
硬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她不知道这位极品酷哥是什么时候到她床边的。但是,她只知道。这位极品是个真正的极品——不好惹!
这位酷哥不好惹。
花千洵更不好惹!
喵了个咪的!她这辈子怎么尽遇到些不好惹的?上天难道就不怜悯她一下,好歹赐个“柿子”给她也好啊!
但是,上天没有怜悯她。
她眼前依旧摆着一个不好惹的冰山酷哥!
起身,坐在病床上。抹了一把鼻子,幸好!没有流鼻血了。睡了一觉,顿时觉得脑子也不是那么混沌了。看来,睡觉确实是补充体力的好法子。
“这位先生!”钟紫兮坐在病床上。看着人家的坐姿一本正经的。她也坐了坐正。就差双手背在背后了。
只要身边有冰山酷哥这种规矩到一本正经的家伙。连带身边的人都会觉得如坐针毡!
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了。
当她出声儿了。冰山才抬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汗!
真是够冷的!
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是个直性子,有时候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叫龙轻狂?”再说了,跟这样的闷葫芦拐弯抹角。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被对方气死!
为了让自己再多活几年。她自然不会跟这家伙弯弯绕了。
“……”冰山那双原本就冷冽的眸子变得更加森冷。
默认就是承认!
再加上冰山的反应。她点了点头。无惧丝丝冒着冷气的龙轻狂继续道:“说吧!你和南宫天羽是什么关系?”她不傻!那天在king集团的大厦顶楼见到南宫天羽。这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除非龙轻狂和南宫天羽有关系。要不然,南宫天羽是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非南宫天羽莫属了。他才不会乱冒险在一个不安全的地方出现。
龙轻狂的眉微微皱了皱眉。显然,钟紫兮的话让他生气了。
钟紫兮看着龙轻狂的表情。脸上淡淡地笑了笑:“你生气了?是因为我直呼南宫天羽的名字了?”
“……”
“你的表情很到位!皱眉!抿唇!说实话,我倒觉得你还不够冷酷无情!”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觉得一个人够这个资格!
而这个人,就是南宫天羽!
“……”龙轻狂是第一次和钟紫兮这样的人打交道。说实话,钟紫兮的思维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之前,他一直以为钟紫兮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女。
可是,当他实际跟她接触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她的措辞很犀利。往往一阵见血!
这样的钟紫兮和他看到的资料完全不一样。
莫非,她过去都在伪装?
一个能很好伪装自己,能欺骗所有人的女人……又能单纯到哪里去?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
“说吧!”钟紫兮仰天,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淡淡一笑:“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回南宫家!”
“你是来劝我的吗?”
“可以这么说!”
“……”钟紫兮将看着天花板的视线收回来。定定地看着龙轻狂。半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是被逼来的吗?”
“……”
“你主动来劝我回去的?”
“……”
笑着摇了摇头。钟紫兮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明白了!你是南宫家的人!”
“是!”
“可是,你不姓南宫!”
“我养母是你父亲的情妇。开始,我是被她抱养来冒充你父亲的儿子!”龙轻狂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却是如此的血淋淋……如此的残忍。
“……”面对这样的故事,钟紫兮不得不沉默!
对她来说,南宫家就是活地狱!
龙轻狂依旧在用那种,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讲述着这个故事:“后来,我养母的计划被识破了。养母被杀。之后,我就在南宫家长大了!”
“你恨南宫家吗?”
“……”龙轻狂沉默!
钟紫兮冷冷一笑。异常干脆地道:“我恨!”
“……”龙轻狂微微皱了皱眉。
钟紫兮一扫冷笑。俏皮道:“瞧!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恨南宫家,我就会说出来。但是,你不会!这根本的原因就是我是自由的。我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
钟紫兮换了个轻松的坐姿,盘腿坐在床上瞅着龙轻狂。然后,笑眯眯地道:“《后汉书·梁鸿传》《后汉书·逸民列传》,梁鸿,字伯鸾。这家伙是东汉初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西北)人,东汉文学家,梁鸿幼年丧父。
东汉初年,梁鸿入太学受业,虽然家景清贫但学习耐劳,受业期间曾遍览古今典籍,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学成后,可能是上头关系不够硬。梁鸿被分配到上林苑牧猪。
虽然专业错误不对口。可是,倒也乐得做他的‘猪倌’。自个儿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钻营升官发财之道。
一天闲来无事,梁鸿跟他的猪们在晒太阳。就这时,有两只小猪在泥坑里打滚。梁鸿看见了,就对小猪说:猪啊猪,实在我是很羡慕你们的。从前有一位庄周老伯伯说过,郊祭时用的牺牛,固然平时用好养料豢养,又披以纹绣,舒服是舒畅。可一旦要把它送进太庙作祭品时,这条牛想作一头小猪,这可能吗?
所以我不乐意做卿相,不乐意被国事羁绊,我情愿作一个小猪在污水沟里游戏,这样我倒能够高兴。”
说到这里,钟紫兮俏皮地笑了笑,摊了摊手:“喏,就是这样。
我就是宁愿当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猪。也不愿去南宫家当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姐。对我来说,南宫家可比太庙恐怖千倍不止了!”
钟紫兮话音一落。龙轻狂就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钟紫兮,双拳捏得死紧。脸颊上的肌肉更是绷得紧紧的。
看着龙轻狂的表情和动作。钟紫兮淡淡一笑。她的笑容,就像是绽放在雪地里的白莲。柔美,冷冽……却也遥不可及。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放弃为母亲复仇?”
“……”
“我告诉你!我没有忘记!可是,我答应过母亲!母亲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处处置她于死地!临了了,还依旧不忘告诉我。不要憎恨南宫天羽!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不憎恨那个混蛋呢?我曾经也想过,回南宫家,亲手毁掉南宫家!可是,我每次那样想的时候。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母亲躺在火海里。用仅剩的力气叫我跑的场景。龙轻狂!那个女人是我的亲生母亲!那个女人曾经给了我无尽的爱!她的遗言我无法不遵守!于是,我只有逃离!可是,你们又将我给挖了出来!”
“……”龙轻狂的双手慢慢地松开!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钟紫兮仰天,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我不可能回南宫家!是因为我像当快乐的猪。你呆在南宫家!就像摆在太庙里的祭品。虽然风光,却承受这煎熬!我说得没错吧?”
“……”那双松开的手再次握紧。
“你几年来劝我回去。我却想劝你离开!因为,逃离那个画框。你可能在画框之外发现一个新的天地。你可以在这个天地里绘出更大的一幅的巨作。而不是在画框里承受煎熬。”说完,钟紫兮慢慢地下床。穿上放在病床前的鞋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龙轻狂站在病房里。
许久,他才缓缓地闭上双眼!
半个小时之后,king集团大厦的顶楼。
龙轻狂站在八角亭外。亭子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姿俊雅的男人。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和背影一样的儒雅。
“是!”龙轻狂应了一声。
“见到她了吗?”男人似乎一直都在等着这个答案。
“见到了!”龙轻狂应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冷硬!
刻板!
就像他脸上的表情。
“她愿意回来吗?”男人一直都在期待着什么。可是,当快要得到答案的时候却又如此的不安!
“不!”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搁在石桌上的手有些发抖。但是,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正是因为他的控制。他没有将太多的情绪表现出来。半晌,他才彻底让自己冷静下来。侧首,有些不满地瞅了一眼龙轻狂:
“你没有劝说她?”
龙轻狂皱了皱眉。不咸不淡地道:“有!”
“……”男人叹了口气。半晌,才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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